第一百一十四章安心离去


    随后见到他从袖中取出一物，缓缓递上前。“这个你还记得吗？”


    而凤栖鸾望去，是一枚温润玉坠乌金边镶，中间刻着“鸾”字一笔未改。


    那是当年她初入楼兰时，他亲手系在她腰间。


    曾言以此为信，若有一日相困，只需佩此，楼兰必倾尽国力来救。


    而今物还在，人却已陌路......


    凤栖鸾望着那玉，眼中划过一丝暗光，却终究未伸手去接。


    随后裴清宴却将那玉轻轻放于她袖边的软裳之上，声音不高却极郑重：“栖鸾我知道你我早无缘分，但人心难测，世局易变，你虽不愿我保护着你，但......”


    “此物你留着，若有一日你后悔或处困境，只要你将此物交与我留在金中的人，我也就知道道。”


    “我会来！无论你在何处，不论是敌国还是深宫，哪怕是刀山火海，我裴清宴……必来。”


    凤栖鸾眼睫微颤，双手却紧握袖中，指节泛白。


    她原以为他会怨，会怒，会斥她薄情寡义。


    却不曾料到，临别之际，他却仍愿为她留退路。


    她强压下心头那一点点晃动，只冷声道：“你不必如此。”


    “我既说一别两宽，便是此生不见。”


    “你再执意，只会误了你自己。”


    裴清宴静静看她，良久未语，仿佛要将她此刻模样深深印入心底。


    他终于轻轻一笑：“那便是我一厢情愿。”


    “可你若真的绝情，为何今日还来送我？”


    凤栖鸾眼神一凛，语气突然冷冽：“只是想亲眼看你离开，好让我心安。”


    “你别多想了。”


    听见此话，裴清宴神情微顿，终是点了点头，收回目光。


    “那你看好了。”


    “我回去了。”


    “从今往后，不再扰你。”


    “但你若有一日回头，我裴清宴仍在。”


    凤栖鸾未答，身形一动，转身便走。


    不带半点留恋，也未回首。


    只那玉坠悄然滑入她袖中，被她紧紧攥住。


    风起时，她的发丝在空中扬起一小撮，却遮不住她眼角那一点湿痕。


    她未让人看见，哪怕一丝。


    而裴清宴望着她的背影，低声自语：“你说断情绝义，我就信。”


    “但我不信，你心里真的从未怨我，若有来世……我定不再负你。”


    随后他翻身上马，未再回头，率领使团直出南门。


    而宫墙高处的瞭望暗卫收回目光，将情形一一禀报。


    澹台湛立于昭元殿阁楼之上，静静听完，神色未动。


    他唇角泛起一丝极轻极浅的笑，冷冽却寡淡。


    “她竟真去送他？呵……终究还是没放下。”


    身旁陆成试图劝言，却终是低头不语。


    澹台湛却淡淡一笑，语气极轻：“她虽狠的下心赶他走，却还是……将那玉藏了。”


    “她忘不了的，她自己不知道，我却一清二楚，她若真断情，怎会哭？”


    说罢，他负手而立，望着远方那早已不见的南门方向，眸色深沉似海。


    而裴清宴自南门缓行而出，未即刻归入使团。


    他未回头，只一人行至宫道尽头，立在那金宫高阙之外的石桥之上，静望半晌。


    晨光洒落，披在他黑金锦袍之上，如同冷光覆雪。


    他眼中神色沉静，却无喜无悲。


    裴清宴知道自己该走了。


    凤栖鸾既已将话说尽，再多的挽留不过徒劳。


    他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情深不等于痴缠。只是那一份沉至骨血的情意，终归未能换她一个回眸。


    他袖中微紧，掌中藏着一物，是凤栖鸾走后他自她斗篷一角拾起的细绳——那是她拂袖时脱落之物，无意间落下，他却如获至宝般将它握紧。


    裴清宴望向北阙高墙，眸光淡了又沉，最终只低声自语一句：


    “栖鸾……你若愿我忘，我就忘。你若有一日后悔我未守，我亦不后悔。”


    随后他翻身上马，策骑而去。


    而与此同时，昭元殿东阁密室之中，暗卫跪地回禀，话语清晰不疾不徐，一字未落。


    “回王爷，属下所见，凤姑娘确实亲自送楼兰君主出宫。”


    “言辞冷静，并无半分情意显露，且多次提及一别两宽往后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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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清宴态度虽多情，仍主动表示尊重姑娘选择。”


    “其间……他递出一枚玉坠，言为信物，姑娘未拒。”


    “但也未应，只收下即走。”


    “此物名为鸾信，是当年楼兰册后仪中由其亲封而赐——属下猜测，此应为楼兰紧急密令之一种。”


    而澹台湛本倚在几案边听他述话，初闻“凤姑娘亲口说要留在金国”，面上神色未有半分动静。


    但那一瞬，他执笔之手忽然顿了下，微不可查的轻轻勾起唇角。


    他低声道：“她当真说——决意留在金国？”


    暗卫低头应道：“确有此言，属下敢以性命担保，未加一字。”


    随即澹台湛将手中玉简轻轻落于案前，目光幽深久久未语，而那抹唇角的淡笑，却未褪。


    可就在暗卫以为王爷或已释怀之时，忽听他语气微转，冷意起处眉目间锋芒乍现。


    “她说她愿意留下，那裴清宴何需多言？玉坠是何意？密信又是何需？”


    听闻此言，暗卫不敢答，而澹台湛缓缓起身，身上玄衣曳地，拖过冰冷玉砖，如夜色行云，步步沉稳。


    他走至窗边，望向那早已不见人影的宫门方向，目光深不可测。“她若真铁了心，又怎会收他的东西？她从未收我一物，却还收他那所谓的信物。”


    “呵，她说不走是为金国，是为陛下，说到底还是只为保护他周全。”


    一旁的暗卫低声道：“属下未见凤姑娘应下他半分承诺。”


    “若有，也只是他一厢情愿。”


    澹台湛冷笑一声：“裴清宴一厢情愿，从来都不是一句话那样简单。”


    “他所愿的，向来都不是尊重，而是替代。”


    “他是楼兰之君，却学着金人手段，暗设人手、留密信、布退路……”


    “这般城府，当真比当年强得多，他来金国，是来求情，还是来博心？”


    “若非她还对他有一丝信，我倒也不信他能这般安心离去。”


    听得此处，陆成从旁而入，拱手低声道：“王爷，楼兰使团已递送正式辞表，言明今夜子时启程，明日辰时出关。”


    “朝中多位中书侍郎、礼部尚书亦来询问王爷是否设宴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