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作品:《奸臣只想尚公主(双重生)

    若非顾云况眼疾手快拉过她挡在怀中,孟砚梨恐怕已经和刚才被田恪一剑穿心的云氏死士一般下场。


    那名死士这才看出燕暮根本没打算对孟砚梨动手,他刚才竟还误会燕统领挟持她,险些伤及顾云况,回过神后顿时惊得脸色煞白。


    下一秒,燕暮怒斥出声:“住手!个个都瞎了不成!”


    “连太子都敢刺”这句话被他硬生生咽回腹中,他看出他带的这批死士与长公主府侍卫相抗并不占上风,还因为试图加害孟砚梨导致顾云况受伤,委实不敢继续恋战。


    他本想带领一众死士趁乱而去,但田恪与长公主府侍卫显然准备将他们全部擒获,兵分两路切断他们下山后路。


    燕暮见状暗道不好,犹豫半瞬便被田恪杀了个措手不及。


    孟砚梨惊魂未定,从顾云况怀中抬首看他时,只觉双眼被糊了一层血。


    她急忙抹干净脸,这才看见顾云况左臂侧边连着心口的部分正止不住地冒出鲜血。


    “游归?”


    她还未来得及说出“你受伤了”,就听见燕暮一个劲冲田恪嚷嚷:“别打了,别打了。没想对你们殿下动手,你问她啊!”


    孟砚梨一个眼神示意田恪:“将这伙贼人全部拿下。”


    燕暮觉着不对,这姑娘摆明不是冲他来,想必是顾游归惹了她,她在寻自己泄愤。


    这般琢磨明白后,燕暮索性不再与田恪缠斗,直接下令——


    “带上刚才受伤的兄弟,逃。”


    须弥军永远不可能将伤重伙伴独自扔在荒郊野岭,任其自生自灭。


    燕暮看得出田恪刚刚并未下死手,所以最初被刺中的那位云氏死士还有活路,更是无论如何都要带上他一起走。


    至于他的另一位兄弟顾云况,燕暮瞧着他正倒在孟砚梨身侧,孟砚梨已然扯下半边衣袖帮他止血,当下决意将他彻底抛在此处,跑路前还极为好心地扔了罐金疮药给孟砚梨。


    田恪也从燕暮那几句话中探得有用信息,此人倒像与殿下或是丞相大人交情匪浅,意识到可能存在误会后,也反应极快:“让他们走,不必追。”


    复又转向孟砚梨:“殿下,顾大人如何?”


    云氏无论怎样都不会暗害顾云况,孟砚梨立刻毫不犹豫打开金疮药,猛地倒上伤口,顾云况顿时皱眉疼得落下冷汗。


    孟砚梨满手满脸都是血,她一言不发地看着顾云况,蹦出几个字回复田恪:“感觉快死了。”


    田恪吓得急忙冲上前,示意其余侍卫上前:“来人,将顾大人搀扶下山。”


    话音未落,顾云况终是因为失血过多又被金疮药刺激得倒吸一口凉气,他搭着田恪站起身,无需更多旁人相助:“无妨。”


    孟砚梨死死咬住下唇,想到刚才顾云况那副模样,惊觉自己竟是惶恐失措多过快意。


    当下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拼命想拿手止住他不断渗血的伤口,急得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你难道傻了不成?”


    “刀剑无眼,就算云氏那些人也没法因为是你而收住那般快的速度。”


    她一面说着,一面终于回过神来扯断衣袖,试图用布条给他包扎。


    顾云况叹气:“阿梨,小伤罢了。我没事。”


    孟砚梨擦干泪,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顾云况,我不会再信任你。你也不必帮我挡剑来演什么苦肉计。你本就重伤未愈,难道不想活了吗?”


    顾云况闻言,神情微滞,苦笑一声:“你如今不愿理我,我本也没什么好活。”


    “你的云氏不管了,你的大业也不要了,就为了我不愿活?”


    孟砚梨被他这幅睁眼说瞎话的模样气得不怒反笑,恰好这时燕暮扔给她金创药,索性一股脑全扣在顾云况伤口上泄愤。


    顾云况疼得皱眉,仍不忘对她表明心意:“我不在乎你说的那些,我只要你。”


    “我不要你。”


    孟砚梨撂下这么一句后,田恪便将顾云况搀扶着准备下山。


    她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旁,看似神情无异,内心却早已乱作一团。


    即使发生了上一世那些事,在看见顾云况中剑那一刻,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痛苦。


    可她分明应当极为畅快才对。


    不过是中剑罢了,如何能与铁链沉塘相比。


    下意识抬手拂过脖颈,孟砚梨不断提醒自己,选择信任顾云况只会得到被虐待惨死的下场。


    他根本就是在撒谎,在欺骗她而已。


    ……


    “殿下,我从路边清泉沾了些水。您擦擦脸。”


    孟砚梨眨了眨眼,接过一名小侍卫递来的手帕。


    小侍卫刚来长公主府当值不久,只远远见过孟砚梨几次。


    在他印象中,长公主殿下无论何时皆是风华绝代,几时有过这般发丝凌乱黏腻,泪水混杂着血水淋了满身的狼狈模样。


    孟砚梨将面上颈间血迹擦干净许多,依然还未从顾云况遇刺情境中反应过来。


    原本计划好的郊游只能就地中止,南宫姐弟与田恪结伴,带着定国公府的马车回城请御医,元何问则负责另一架马车护送顾云况返回丞相府。


    风拂露陪着孟砚梨一路抵达丞相府,不断安抚她的情绪道:“我让你元大哥去醉归楼取今日原本定好的外送,你多少都得吃一点东西。眼下御医已经到了,我陪你用过午膳后再回府。”


    “好。”


    孟砚梨点点头,没再言语。


    风拂露亦是抿唇不语,只轻拍着孟砚梨后背,尝试安慰她。


    回程路上听孟砚梨简单说起,他们在山中遇刺,幸好顾云况替她挡下一剑,但他自己却受了伤。


    风拂露不禁想起前些日子那些坊间传闻。


    说顾云况乃前朝云氏遗孤,太皇太后寿宴之祸是他一手策划。


    她原本全然不信。


    可眼下瞧着,风拂露心底不禁有几分打鼓。若顾云况真的无辜,为何今上与阿梨会一次又一次地遇刺。


    纵是顾云况替阿梨挡了这一剑,可谁知他是不是试图借此骗取阿梨信任。


    这般思索着,致使风拂露眼下看待顾云况,不由带上一丝考究探寻的目光。


    正暗暗猜测着,何御医已然拎着他的药箱跨过留空阁内间门槛,缓慢踱步而出。


    “老臣参见长公主殿下。幸亏殿下为丞相大人用药及时,加上大人并未伤及主要经脉,性命无忧啊。眼下止住血,老臣再为大人开一副方子,按照方子煎服用药即可。”


    孟砚梨仍旧没说话,只僵硬地点了点头。


    风拂露急忙招呼相府小厮上前,为何御医引路,领着他到旁边房间开药方。


    “风姐姐,我去院中待一会儿。”


    听见孟砚梨如此说,风拂露不由一愣:“阿梨,你不进屋看看顾大人吗?”


    孟砚梨没应声,自顾自地行至院落中央的石凳处坐下。


    石凳旁有石桌,还种了一株梨树。


    树中梨花此刻几乎全部凋谢,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叶枝杈,等待着来年新生。


    孟砚梨想起她命人将这株梨树从自己府上移栽过来那会儿,正是仲春百花含苞待放时节。


    她越过留空阁内间窗沿望向院中梨花雪白,想到自己即将前往洛阳小住些日子,难免不舍。


    因此笑意盈盈地凑近顾云况道:“游归,我知你定会很想念我。你这些日子借着这梨树,睹物思人就好。”


    顾云况闻言,不由怔仲片刻,哑然失笑。


    他放下书卷,抬手合窗,将孟砚梨抱坐在腿上,抚着她的后脑,忍不住吻她。


    院中梨花悄然而落,铺满整个石桌桌面。


    那时他们除却拥抱与亲吻外,再无其他过界之举。


    趁着两人终于舍得分开片刻,孟砚梨小声凑近顾云况耳边道:“游归,你想要我吗?”


    覆在她腰间的手蓦地收紧,顾云况抬眸与她相视,自幼接受的君子之礼使他正想拒绝,怀中某人已然委屈巴巴地撇下唇角:“这般情况,哪有男子拒绝姑娘家的道理。”


    她主动将衣裙褪下半边,因着尚在春季气候温和,其内几乎不着片缕,目之所及唯有绕过脖颈与腰际的肚兜系绳。


    她抬眼看他,拽着他的手抽开系绳,感受到他指尖冰凉,不由瑟缩,下意识揽住他的颈贴近。


    “游归,我怕痛。你轻点。”


    他本以为她应当只是经历较少,所以身体可能不适应。


    毕竟唐毅死得早。


    可孟砚梨却痛得全身发颤,顾云况不免惊异。


    她与唐毅分明订过婚,梁朝民风开放,按理不该是眼下这幅模样。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孟砚梨那时尚未及笄,唐毅为人端正,恐怕也不会和她仓惶行事。


    他不由放轻动作,低声在她耳边好言哄着。按着她的腰缓慢揉磨,不断深入。


    正是晌午时分,留空阁内外皆寂静无人。


    唯有他们彼此肌肤相亲,抵死缠绵。


    孟砚梨还记得,那次之后,她从洛阳带回一个少年,本是随手在街边捡的孤儿,想要交给帛和带入影卫队训练营做影卫而已。


    可她刚下马车还没来得及解释,顾云况便立刻沉下脸,若非她急忙扑进他怀中,只怕堂堂丞相大人要当即甩袖就走。


    她扬起脸亲他:“游归游归,我好想你。”


    顾云况越过孟砚梨的目光向那少年望去,扯起唇角,忽地用力扣紧她的腰逼近自己,垂首与她深吻。


    他甚至发狠般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孟砚梨吃痛,泪水盈满眼眶,看得顾云况更加生出复杂情绪。两人几乎是刚回到丞相府留空阁内,他便扣着她的手腕将她抵在院墙之后,掰起下巴质问:“他是谁。”


    孟砚梨“啊”了一声,半晌才反应过来:“好像是叫阿龙还是阿虎。我见他可怜,被无良掌柜欺负殴打,瞧着身形不错,顺手捡回来准备交给帛和,唔。”


    她被他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最后甚至不得不抬手将他推开,离自己稍远几寸。


    顾云况此刻已经恢复如常,面上没有任何多余表情,但说出口的话却惊涛骇浪:“殿下究竟将下官视作什么。”


    “若是心悦之人,殿下便不该与旁的男子有任何瓜葛。”


    “若是普通君臣,殿下便请回罢。”


    孟砚梨蓦地低笑出声,勾着他靠近自己,在他耳边提醒道:“醋缸。”


    连顾云况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居然在跟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陌生人争风吃醋。


    孟砚梨背过手,抵在墙壁处与他相望。满眼戏谑道:“顾大人,且放宽心。本宫又不会睡了你不负责。”


    时如逝水。


    有些往事如今在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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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中早已变得模糊,孟砚梨甚至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有所差错。他们明明曾经那般亲密,最终怎么会落到生死相隔,痛恨彼此的地步。


    风拂露进入内间探望了顾云况后,行至回廊处,冲孟砚梨招招手:“阿梨,顾大人已经睡下了。”


    “好。”


    她点点头,又被风拂露拉着前去正厅:“你既不想见他,不若先去用午膳。我可当真快要饿扁肚子。”


    孟砚梨面上终于浮现一丝笑意,风拂露见状,不禁捏捏她的手心:“好阿梨。我比你虚长几岁,有些话说与你。你听过后若是不乐意,便当我这做姐姐的胡言乱语。但若觉得有理,便别再为难自己。”


    ……


    夜深。


    长公主府内后花园中的荷塘旁,孟砚梨随手搭了件披风坐在水榭亭苑之中。


    晚风吹皱一池春水,也顺带将她发丝缠绕凌乱,孟砚梨拨开糊在眼前的头发,耳边仿佛还能听见风拂露先前所言。


    “阿梨。我不仅是你姐姐,更是受大梁俸禄的臣子。眼下这番话,既出于你我二人姐妹相称数年之情,亦出自你我二人皆为今上所虑。”


    “今日我本劝你不必再为太皇太后之祸与丞相大人置气,但经历你们此番再次遇险,依我个人之见,”风拂露欲言又止,思忖半瞬还是坚持道:“顾云况此人不可全信。”


    见孟砚梨不语,风拂露又道:“坊间其实已有传闻——”


    “我知道。”


    孟砚梨明白风拂露打算说什么,接过她的话茬:“传闻说顾云况是前朝遗孤,皇祖母寿宴之祸由他一手促成,目的在于铲除当今圣上,复辟云氏。”


    风拂露脚步微顿,不免怔在原地:“所以你与他生分,是因为怀疑他,还是因为已经探得证据只待将他绳之以法?”


    话音未落,风拂露便自己将自己逗笑了去。


    她下意识摇头:“阿梨,你不会舍得真的杀他。”


    虽说风拂露所言确是孟砚梨心中所想,但她却有些不解,风拂露为何这般斩钉截铁。


    风拂露话音一转:“其实我想说的是,人人皆道长公主殿下爱重咱们丞相大人。可他们不曾想过,顾云况即使并非云氏遗孤,当真只是来自西疆与大梁边境小城的一位寒门举子。他所做出的成就,同样可谓前无古人。”


    十五岁状元及第。


    短短五年,不过刚刚二十,便顺利位至三公。


    到如今二十有三,已是整个大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政大臣。


    再说得直白些,眼下的大梁或许不需要孟桓,但绝不可能一日没有顾云况。


    可孟桓到底也已经成长至顾云况当年苦读圣贤书,安心准备科举的年纪。


    两相对比之下,顾云况纵是当真篡位夺权,除却孟氏皇族及其忠臣外,朝野上下,甚至民间都恐怕无人会存任何异心。


    “阿梨。你可曾想过,顾云况这般不论品质才干,治学理政都如此卓然之人,为何始终愿意做旁人口中,所谓‘长公主殿下的面首’?”


    风拂露轻声叹出一口气:“无非是因为他同样也爱重你罢了。”


    既如此:“你为何不劝他放弃复辟,安心做我大梁肱骨之臣,为今上铺路,亦是为你与他的未来着想。”


    孟砚梨垂眸,心道便是如风姐姐这般眼明心亮之人,竟也被顾云况蒙在鼓里。


    “风姐姐误会了。顾大人从未爱重过我。”


    经历过上一世种种痛苦,孟砚梨再也不会自不量力地认为,顾云况心里多少存有她一席之地:“与我相交,恐怕只是忍辱负重,为了他的复辟大业而已。”


    风拂露一时语塞,她张了张口,终究一言未发。


    毕竟,无论孟砚梨与顾云况在身份与朝堂之间有多少冲突,他们彼此相待的心意能否相通,除却他们自己外,旁人永远无法言说更多。


    孟砚梨直到这会儿才终于想起来,她本打算送给风拂露的《天目山修仙纪》还放在定国公府马车上,索性转移了话题,向她说起昨日在茶馆听故事时的所见所得。


    元何问定下的醉归楼外送席面本是六人份,顾云况受伤无法行动,元何问还专程为他留下一份合适养伤的清淡膳食,叮嘱相府总管在他醒转后热给他吃。


    用过午膳离开丞相府,孟砚梨始终不曾再次踏足留空阁,径直安排南宫浩渺将她送回长公主府。


    从那时起,她便一直独自呆坐在荷塘旁,直至深夜。


    桃邀还专程为着晚膳前来请她,孟砚梨却道中午吃得太撑,将桃邀推回长公主府内院:“你们不必管我,好好吃饭。等我饿了自会去叨扰小厨房。”


    桃邀无奈,只得遵命退下。


    自重生醒转之后,孟砚梨还未来得及仔细看过自己府上后花园中的这片荷塘。


    从前逢着春末夏初交替,她只怕早就寻了无数御花园花匠入府,命他们好生打理她的荷叶花苞们。


    可现如今瞧着这片荷塘,却再没有任何想要见它开满满池荷花的心情。


    荷叶连连,依旧像从前那般随风而动。


    孟砚梨忽然意识到,她被那些云氏死士锁着铁链扔下去那会儿,大抵是还未死透。


    否则,她又如何会记得被池水淹没时的绝望窒息感。


    又或许,彼时尚存感受,还活着的并不是她。


    而是她腹中那个不知何时到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