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新生

作品:《我为青帝

    正厅里,荣安强忍了一路的疲惫和委屈,在见到宋庭玉的一刻终于化作一声带着哽咽的“殿下。”


    宋庭玉上前扶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片刻,才叹了口气,让她坐下,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荣安眼里含着泪,惨笑一声:“他们竟要送我去死。”


    “夫人,县主回来了。”


    承安侯夫人赶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迎到院子门口,见荣安披着一身黑色斗篷,脸上有些失了血色的苍白,忙上前揽着她:“可算是回来了,如何?可还好?”


    荣安虽同父母并不亲近,但经历这样一番险境,乍见亲人,心头百感交集,哽咽道:“母亲。”


    承安侯夫人将她揽在怀里拍了拍,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又上下仔细看了看她,才缓声道:“你房里已经备下了热水,先好好洗漱一番,去见见你父亲吧。”


    荣安点点头,转身跟着丫鬟进去了,没有看见承安侯夫人含叹带怒,复杂的神情。


    “起初,我并不知道母亲的打算。回家前几日我一直在房中休息,三餐吃食皆有人送进来,我并没有在意。过了几日,我身子好些了,想出去看看青禾幼宜她们,才发现我根本走不出院门。”


    “母亲,为何不让我出去?”


    “文英,你……”承安侯夫人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文英,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待在府中,切莫再生事了,啊。”


    荣安不解:“何为生事?我何时生过事?”


    承安侯夫人道:“你此番被劫匪带走,你父亲为了找你忧心不已,在京中贴了告示寻人,现下王都中人都知道你被掳走过,这……毕竟名声不好,你听话,近日就不要出去走动了。待风波平息些,你父亲想法子送你出京。”


    荣安被这话惊得猝不及防,站起身道:“女儿行事并无不端,怎会名声不好?分明是那些匪徒在京中劫人,胆大妄为。对了,那四个匪徒已经被送去了京兆府,过了这许多日子,案子现下如何了?可有查出是谁?”


    “文英!”承安侯夫人低声喝止,荣安吓了一跳,愣愣看着她。


    承安侯夫人叹了一口气:“你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了,你姑母如今在宫中处境艰难,家里有没有别的倚仗,好歹如今你哥哥得了陛下赐婚,能尚公主,我看那昭平公主这些日子颇得圣上宠爱,往后我们家就要靠着你哥哥的。如今你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总归是不好看,日后若影响了你哥哥的仕途就不好了。你听话,待过些日子,你父亲会送你到老家去避避风头,你如今也大了,在京中怕是找不到好人家。你父亲已经请了族中长辈给你在老家寻一门亲事,日后平平稳稳过日子。”


    荣安怔怔地看着承安侯夫人,不敢置信道:“您和父亲,要将我送走?”


    “我的儿,父亲母亲也是为了你好,闹过这样一遭,你虽还是县主,但到底名声坏了,京中有哪家儿郎愿意娶你呀!”


    说到这里,荣安实在忍不住,抽泣道:“他们明明知道我没有……没有……甚至我已经看到哥哥就在善堂里同那些人说话了,我不是傻子,隐约也能猜到些什么。后来,他们就将我关在房中,还派了人看守,我的贴身婢女也不见了。之后有一日的夜里,家里的婆子将我捆了送上马车,连夜送出了府。我不知道他们要带我去哪,车停下时我看见是在静宁寺。”


    “我们一路追出城,在官道上看见了马车印子,一路追到了静宁寺,最后是在柴房中找到县主的。”


    菘蓝接着道,“寺中人并未发现,只是听他们私下议论,要等丧仪过后,再将人送走。”


    “你们将人带回来,可有人知道?”宋庭玉问。


    “不知。”菘蓝摇摇头:“我们是偷偷进去的,想来寺中人应该还未发觉县主已经丢失。”


    “近日留意着点。”宋庭玉吩咐。


    菘蓝点头称是,便带着人出去了。


    宋庭玉转头看着荣安,看她用袖子擦干眼泪,心下感叹:“这小姑娘近日哭得也太多了些。


    “承安侯府已经办了你的丧仪,如今陛下也下了旨,以后王都就没有荣安县主这个人了。你安心住在公主府吧。”


    宋庭玉没有说以后怎么样,她看荣安现在神情恍惚,想必也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办,不如先这样住下来,缓一阵子再说。


    她让忍冬安排荣安去休息,荣安起身行了礼,才道:“殿下以后不要再叫我荣安了,荣安县主已死,属于承安侯府的种种过往也就都过去了,以往不谏,来者可追,日后,忍冬姐姐就直接唤我的名字就好。”


    忍冬看向宋庭玉,宋庭玉点点头,劝慰道:“日子还长,以后日日是好日。”


    荣安不见了。


    承安侯夫妇心慌意乱,这几日他们忙着疏通关系,打听曹文益的下落。自从曹文益被内侍省的人带走后杳无音讯,往日他们在宫中还有一个颖贵妃可以依靠,如今颖贵妃一朝跌落成曹宝林,他们像是忽然失去了眼睛和耳朵,内宫中的一点点的消息都打听不到了。也就是这个时候,承安侯夫妇才猛然意识到,曾经他们全家都绑在颖贵妃一个人的身上,京中的阿谀奉承、尊敬追捧并非他们在京中有多德高望重,而是全都仰赖他们家出了一个受宠的贵妃,仰赖皇帝的宠幸,没有这些,他们什么都不是


    意识到这一点的承安侯脸色红了又青,他向来自持身份,将家中教养子女、应酬往来等等一应事宜都推给夫人,自己整日关在屋子里研究诗文石刻,自诩清流,没想到竟也是靠着亲妹妹才在王都立足,儿子生死不知,女儿下落不明,他竟束手无策,一时气急,也病倒了。承安侯夫人又要照顾丈夫,又要牵挂儿子,还要遮掩女儿失踪的事,左支右绌,难以招架。就在夫妇俩焦头烂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宫里传出一道旨意,彻底让承安侯府在京中败落下去:


    承安后长子曹文益在王都开设赌场,勾结朝中重臣,意图谋反;又伙同匪徒绑架亲妹,罔顾人伦,秋后问斩。承安侯褫夺封号,抄没家产,逐出王都。念在曹宝林多年侍奉有功,罚奉一年,不再追究。


    圣旨以下,满京哗然。


    之后太子称病,景元帝命其在东宫养病,不得外出,又送了太医和许多药材到东宫,看似关怀,实则软禁。


    朝中众人议论纷纷,承安侯在朝中是个无足轻重、没什么存在感的角色,他儿子更是个不着四六的纨绔.怎么会有谋反之心?有心之人打听到曹文益未经三司会审,由内侍省审完后直接上报了皇帝,从他被带走到下令问斩不过短短半月,聪明人已经猜测出其中必有隐情,恐怕是得罪了皇帝


    更聪明的,从太子称病一事中,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宋庭玉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曹文益如何,承安侯府如何在她心中并不重要,她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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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是皇帝对太子的处理。


    不应该啊,她想。按照京兆府掌握的东西,她推测城中赌场背后之人一定是太子,刀疤脸和老板皆是人证,前日京兆府一群衙役查封了斜月阁,按说物证也能查出些什么,按照张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为人,自然不会就此作罢。


    除非,皇帝并不想惩治太子。


    两人面对面坐下,宋庭玉尝了一口汤,像是想起什么,随口道:“曹文益要被问斩了。”


    林徵鸣给她夹菜的动作一顿,又被他不动声色地遮掩过去,面上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像是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道:“之前听说他被内侍省的人带走了,没想到这么快。今日提起,难道另有隐情?”


    宋庭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件事,只当是寻常说话,将自己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违和感压下,道:“他的案子不是由三法司审理的,是内侍省直接带走人定了罪,稀里糊涂扣了个勾结重臣的帽子。”她嗤笑一声:“曹文益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脑子。”


    林徵鸣闻言,心下隐隐不快,冷嗤道:你同他也并没有多少往来吧,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如何知道他是真纨绔,还是扮猪吃虎的假纨绔?”


    宋庭玉莫名其妙:“我怎么不知道,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林徵鸣神色淡淡:“我就不知道,也没听说别人知道。”


    管事陈伯见宋庭玉直接让书房用膳了,亲自送了香炉来。正巧被林徵鸣看见,他示意宋庭玉道:“你问问陈伯,看他知不知道?”


    陈伯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感觉两人的目光都投在了自己身上,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干什么。


    宋庭玉抬头看着陈伯,见他拿着香炉,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挥手示意人无事,瞪了林徵鸣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玩什么文字游戏。”


    林徵鸣心里不痛快,想:这可不是什么文字游戏,毕竟是前驸马呢。


    宋庭玉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道:“你可知道曹文益出事之前经常去斜月坊?”


    林徵鸣面上一派平静:“知道,见过他。”


    宋庭玉见他并没有否认,接着问:“那你也经常去?”


    林徵鸣摇摇头:“没有经常,只去过三次。秦问竹走之前将随身携带的玉佩当了换路费,托我替他赎回来,我问了当铺,老板说玉佩已被人买走,我多番打听才知道是一个公子哥买了,又送给了斜月阁一个琴师,我去赎了回来。”


    “琴师?”


    林徵鸣点点头:“斜月阁老板很有几分附庸风雅,请了人在茶楼中弹奏古琴,那人原先是个世家子,因家里人获罪才出来弹琴养家。”


    宋庭玉一听是个男的,还弹古琴,立马不感兴趣了。京兆府在芷水中打捞了几日斜月坊那个跳河女子的尸身,结果并无所获,那女子弹奏的是琵琶。


    她想了想,狐疑道:“斜月坊那个自尽的琴师,你可知道?”


    林徵鸣思索片刻,道:“听说过,但没见过。她是斜月坊的头牌琴师,只在雅间为特定的客人弹奏,并不在大堂里。”


    宋庭玉点点头,想着林徵鸣与曹文益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应该是不知道他的事的,于是作罢。


    林徵鸣见她神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心绪复杂。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曹文益这样的败类,还是早日问斩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