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作品:《两个夫郎又如何?(女尊)》 什、什么?
齐言像被施了定身咒,一下顿在原地。
崔阮两家?子嗣?
不不不、母亲一定不知这两方在如何较力,更不知他们背后都牵扯颇深。
比如现下两位都卯足劲在讨好她,又是坦白心意,又是送物件,特别是阮知……
齐言忽地哑住。
她后知后觉,发现母亲竟是让她先和正君延续香火。
可她明明才和阮知湫分别,还许下真心待他的话。
齐言心中复杂,没能应声。
母亲倒像累极,叮嘱完便让她先下去,齐言恭敬垂首,怀着小心退到门外。
她在心底暗叹一声,有些难以言语。
接下来的几日都没再生事,赵侍卿按下勘合一案,韩典事也未开口,司礼部暂且恢复平常,开始忙起三皇女纳夫的事宜。
某日下值时,冯吉赶来让她检阅备好的聘礼。
世家结亲,声势自然浩大些,她在厅中望见成排的礼箱,翻检过后,倒也没纠出错处。
金银钱币、上等的绫罗绸缎、瓷器和漆器,还带有名贵的香料药材等。
左边是给崔府,右边送到阮家,仅一点有差异,便是左方多出只木雁。
雁象征着妻夫忠贞,阴阳和顺,贵族们会用木刻替代活物,并在其上鎏金镶玉。
但唯有正君才配得有。
齐言又一次没出声,只摆摆手让下面人照办。
日子渐近,并再度迎来场休沐。
这次是和薛苓约定好的,京外的围猎场专供权贵使用,齐言着直裾,踏短靴,抵达后便在帐内等候两人前来。
天晴如洗,暑气渐生,她琢磨着过不久就要入夏,想到母亲往年此时咳得最厉,打算托薛苓寻几位有名的江湖郎中。
正思忖间,人也到了。
薛苓今日打扮得格外飒爽,一进帐篷就出声打趣:“难为你还记得我。”
齐言习惯了她这副德性,回道:“不记得你,那还记得谁?”
薛苓“嘿”了声,凑到齐言身旁坐下。
“你别瞒我,”她贴过脸来,滴溜着眼睛问:“前些天阮家公子是不是在你府上?”
齐言一惊,偏过头望她,“你怎么知道?”
薛苓大咧咧地往后一靠,将双手枕在脑后,“我怎么不知道?”
“大半夜的,阮家二公子从你府中出来,你还亲自送他。”
她故意拖长尾音,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妻情郎意,难舍难分。”
她“啧啧”两下,“我打量着你被迷得神魂颠倒,哪还指望能记得我?”
齐言僵直身子。
这、这怎么传出去了?!
阮知湫私入齐府确实不该,可她极力遮掩,不敢让母亲知晓,更不敢使旁者听见风声。
成婚前两方私会属于大忌,不但影响男子名声,女方也会受牵连,可她明明已安排周密,怎还是泄露了出去?
齐言惶惶不安,薛苓看出她的状态,直起腰安抚道:“放心吧,知道的人有限。”
齐言忙回过神,“有限?”
薛苓挑眉,“你以为是传给谁的?”
“要不是崔家二娘邀我喝酒,我也听不来这桩逸事。”
等会儿?
崔家?
齐言愣在原处,竟觉得事态比想象中的更为复杂。
崔大学士养有两女两子,长女资质过人,任了几年京官,又被推举到地方做封疆大吏,如今掌管着湖广一带的民生。
次女无心仕途,却对商贸格外感兴趣,京城绸缎铺大多是她的产业,还在官中挂了个闲职。她也为薛苓的密友之一,几个人常结伴作乐,胡天海地无所不谈。
崔显是次子,长兄大他几岁,前年嫁到定侯府,为崔家提供了不少方便。现今崔大学士将崔显许给她,无非也想得到助力。
按薛苓的意思,阮知湫一事是独独传在崔府耳中,再由崔二娘说给她听,可见崔大学士和崔显也已知悉。
为谁所传,自是昭然若揭。
齐言头痛万分,觉得阮首辅这招离间计分外阴诈,她不认为阮知湫有这份心,但其背后之人却会利用此事作梗——
先前崔大学士借着勘合故意设套,后来虽顺利找回,但司礼部内耳目众多,想必两边已听到消息。
崔家本就不满齐府的左右摇摆,阮首辅趁势煽风,更能加深对方存有的偏见。
如此下来,大学士说不定会参她一本,告她作风混乱枉顾德行。
两方关系也就离得更远些。
唉。
算了。
齐言不知该说什么,旁边的薛苓却仍浸在方才话题里,拿胳膊肘撞了她下,“阮家郎君到底怎么迷的你?”
她一副八卦模样,开口胡诌道:“崔家那位我可是看过,品貌称得上极佳,虽说和你不在一路,娶回来调教调教便是。”
“就算另一个更好也得悠着点儿,你这般急,别没成婚倒弄出个孩子。”
什么孩子?孩子什么?
齐言被说得一下冒火,正要发作,帐外有侍从赶来禀报,说薛公子的马车已到。
薛公子就是薛云廷,薛苓像刚想起这茬,一拍脑袋道:“我得去接接。”
齐言平复下心绪,也不打算和她计较,只顺嘴问:“他怎没和你一起?”
薛苓站起身,难得显得无奈,“父君让我带他散心,他压根就不愿,可总不出来如何是好?还是好说歹说才劝成。”
齐言叹出口气:“小时我还见过他一面,倒未曾想变成今日这般。”
薛苓也不多说,让她等自己片刻便踏出帐篷。
围猎场分东西两区,东边是狩猎地,西边为歇憩场所,休沐日人多,平地上搭建了不少帐篷以供玩乐。不远处还设有看台,贵族家眷们会在帷幔后观摩射猎。
齐言打不起精神,想着待会就留在看台上给薛苓鼓劲,然而不知出了何事,左等右等都等不见好友。
她略感疑虑,正准备出去查探下情况,门外却现出抹月色身影。
齐言不可置信,眼睁睁看着来者掀开帘帐,听见声再熟悉不过的“言娘安”。
她惊了。
崔显倒是一如往日的沉静,身姿笔挺,步伐不疾不徐,来到齐言面前后遵礼请示:“我可否坐在言娘旁?”
齐言无意识地点头,待他挨着自己坐下才猛然醒转。
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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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哪儿来的?
齐言刚听了薛苓的话,得知阮家将阮知湫在自己府中的事透露给了崔家,现下正主出现在自己眼前,惊诧之余,她也莫名感到阵心虚。
齐言掩唇装作轻咳,视线不敢偏移,“崔公子是来观摩射猎?”
崔显音色偏薄,“不是。”
齐言能察到他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而后听他缓缓吐字:“我来见言娘。”
完了。
真找上自己了。
她虽不明白为何是崔显亲自出面,但左右都躲不过,想了想,打算硬着头皮接受质询。
可迎上对方视线时,齐言再度停住。
崔显眼眸沉静,是诗书礼仪蕴养出的端庄,身上散着些墨香,还有丝冷冽清气。
他目光专注,望着齐言道:“许久未见,甚是思念。”
什……什么?
齐言没想到一开口会是这句,仿佛此行并非是为找她强要说法。
她没能反应,而对方缓下声调道:“阿姐告诉我言娘今日会到此处,我特地赶来相遇。”
他说的约是崔家二娘,崔二娘能知,那必是薛苓说的,毕竟这次是她和薛苓间的会面。
齐言暗自谴责,对方接续出声道:“母亲也同意我前来深谈一番。”
涉及到崔大学士,那定要开始诘问了,或许还是替人传话。
她努力放平心绪,却听见句:“近来我学到很多。”
崔显忽地跳转话题,字字分明,听上去如玉石轻叩,“我知言娘不喜我沉闷,只是自小无人教我,我很难独自参悟。”
“可上次相见后,言娘句句都在提点,先前我仅是表明心意,却不懂要以妻主为天。”
他眸光定定,“所以妻主喜欢什么,我便开始学什么。”
崔显似乎将这当作深谈,声线稍稍压低,“前几日得知言娘私见阮家公子,我夜夜思虑,觉其定有过人之处。”
“于是请人相教,学了不少事物。”
齐言愣住半秒。
再加半秒。
什么教?学什么?
这、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她觉得真是撞着鬼了,崔显那般清贵高洁的世家公子,怎可能在自己跟前说出这话?
她面皮倏地烧起来,慌忙道:“我并非是想私见……”
话还未完,对方却垂下眼眸,嗓音在清澈的底子下,伴有一丝极轻微、如同雪落松枝的沙哑,“我不会让言娘为难。”
“也能容得下他。”
他吐出个“但”字,目光抬起,“我的真心不比他少。”
崔显不知怎的,轻轻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触上自己心口处,“我一直心悦言娘。”
齐言被他这样望着,当即在心底大叫不妙。
事态已然脱离控制,齐言一面想着薛苓怎还不来,一面不明白对方如何变了脾性。
可崔显似乎真学到些诀窍,虽是主动,但也藏有内敛,他将齐言指尖凑到唇边,轻吻了下。
齐言头脑空白,惊得心脏“怦怦”乱跳,对方仍牢牢注视着她,开口时的嗓音低沉而禁欲。
“他能做的,我皆能做,”崔显问她:“言娘不可以多喜欢我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