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玉屏之死

作品:《卿心难测

    元和殿是皇上的地盘,殿内还有龙羽卫值守,喜春觉得宫里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元和殿。


    喜春每日下值后就立马回到住处,从来不到宫里其他地方去闲逛。她这段时间听玉屏讲了宫里的许多密辛,宫里能让一个人死的方式有千种万种,御花园就是事故的高发地,曾有一个宫女看到了贵人的秘密,那贵人就派人把人打晕后扔进了御花园里的水井里头。


    这日喜春来了葵水,整日人都提不起精神,佩兰便让她在屋里休息。


    玉屏下值后本来想绕去膳房使上点银钱买碟糕点,结果在半路上遇到一个眼生的太监问路,“姑娘知道喜春姑娘住哪儿吗?”


    玉屏瞥了一眼他手里拿着的食盒,疑惑道;“你找喜春做什么?”


    “奴才给喜春姑娘送碗御膳房新做的玫瑰乳酪。”小太监道。


    玉屏倒也没什么怀疑,她们这些在元和殿里的宫女太监常有各宫的前来巴结,“可是张总管做的?”


    小太监迟疑片刻方才点点头。


    “给我吧,我和喜春一个屋子,我帮你带给她。”玉屏说着就伸手拿过小太监手里的食盒。


    回到屋内,喜春正靠在床柱上有一针没一阵地绣着手帕。


    “喜春,你吃不吃乳酪?”玉屏提着手里的食盒朝喜春示意。


    喜春摇摇头,“我没有胃口,吃不下。”


    “那你好好休息,这碗乳酪虽然是送给你吃的,你没胃口那我就代你吃了,这东西凉了就不那么好吃了。”玉屏高兴地把乳酪从食盒里拿出来,坐到桌边就开始拿着调羹吃起来。


    玫瑰香味浓郁,入口丝滑清爽。虽然她觉得小太监没说实话,以她的多年对张总管厨艺的观察来看,若是张总管做这份乳酪甜度还要减去三分。这应该只是厨房里头的其他御厨做的,不过也不妨碍它的美味。


    玉屏不多时就把整碗玫瑰乳酪吃得干干净净,回过头看喜春已经靠在床柱上睡了过去。见喜春手里还拿着绣绷,玉屏怕她睡得迷迷糊糊被针扎了手,走过去把她手里的绣绷拿到一旁的针线笸箩里放好。


    正想回头收拾一下桌子,玉屏就觉得腹内翻江倒海地疼痛起来,她强撑着自己走到床边,结果还没有躺上床,心脏猛地一阵剧痛,接着咚的一声摔倒在离床不到一步的地上。


    喜春被玉屏倒地的声音惊醒,睁开眼见是玉屏摔倒赶紧过去想扶她起来。


    玉屏的眼睛睁着空洞地望着前方,整个人已经失去意识。


    “玉屏,玉屏,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玉屏,玉屏!”无论喜春怎么叫喊拍打,玉屏都没有反应。


    喜春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她伸出自己手放到玉屏的鼻子前去探她的鼻息,却始终感受不到从鼻腔中散发出的热气。


    玉屏,死了。


    活生生的一个人死了,死在她的面前。


    喜春抬眼扫了一眼桌上放的空碗,里头的乳酪已经被玉屏吃完。想起玉屏吃乳酪前说的话,这碗乳酪一定有问题。


    喜春忍着眼泪伸手阖上玉屏的双眼,她本来想把玉屏搬到床上去,结果她突然浑身无力,她尝试许久连玉屏的一只胳膊都抬不动。当务之急是要调查出玉屏的死因,喜春伸手握住玉屏逐渐没有了体温的手,望向玉屏没有了生气的脸,想到自己和玉屏相处的种种,眼中积蓄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


    玉屏不能就这样死了,喜春抬手擦干了眼泪,最后看了玉屏一眼,便起身跑出了房间。她一路跑到了御书房外头,她要找米齐德,玉屏的死肯定有蹊跷。


    “哎哟,喜春姑娘你这是干什么,明明告诉过你在宫里不能奔跑,这要是冲撞了贵人可怎么办?”广进福压着声音把喜春拦在了御书房门口。见喜春还喘着粗气,忙把她拉到了殿外的廊下。


    “到底怎么了?”广进福皱着眉问她。


    “玉屏……玉屏死了。”喜春颤抖着声音说道。


    “玉屏死了?”广进福惊声叫道。他声音太大引得在殿中打扫的宫人侧目,他又赶紧压低声音问喜春:“到底怎么回事?玉屏不是才下值回去没多久。”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乳酪,玉屏回去吃了一碗乳酪没过多久就倒在地上,我过去叫她也叫不醒,探她鼻息,她已经没有气了。”喜春哭诉道。


    广进福叹了口气,宫女死了在宫中算不得一件大事,但是元和殿的宫女死了,皇上定然是要过问的。


    他对喜春道:“皇上在御书房里头和大人们商量事情,我师傅也在里头。你先在这里候着,等我师傅出来把玉屏的事跟他说明,我现在去你们那儿看看玉屏的情况。”


    看着喜春惊吓不止的样子,又嘱咐道:“你可别再跑了,就在这里待着。也别再哭了,这里是元和殿,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喜春脑子里都是玉屏那双空洞惊惧的眼睛,她在廊下捏着自己的手焦急地往殿内张望,御书房的门始终没有打开。她想回去看看玉屏的事情广进福究竟怎么处理,又想起她答应广进福在这里等着。喜春焦灼不安,却没有任何办法。


    过了半个时辰,御书房的门才从里头打开,一袭红色官服的卫峤从里头迈步出来。金黄的阳光透过雕花的木窗照在他的身上,他的半张脸在阳光底下,半张脸隐在暗处,光线在他身上暧昧不明地交错,鲜红的官袍在阳光下泛着波纹样的光泽,衬得他如一朵妖艳的红莲,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冷淡如寒冰,却更显出他的风流姿态。


    喜春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遇见他,她眼里霎时滚出一滴泪珠,喜春背过身去擦去眼角的泪水后,走了几步站到墙边。


    卫峤第一眼就看见了喜春,她现在比在卫府的时候还要美上几分,一身藕荷色的宫装勾勒出纤瘦的腰身。只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再是欣喜和依恋,取而代之的是抗拒和排斥,卫峤的心仿佛被人攥住,一时间有些难以呼吸。他理了理自己的革带,快步走出殿内,跨出门槛后放慢脚步找寻她的身影。


    喜春就站在墙边,一双眼望着元和殿高高的红色宫墙。她听到卫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既希望他停下来看看自己又希望他直接走出宫门对她视而不见。他们之间已经不是叔嫂的关系,卫峤是皇上的宠臣,她是元和殿的宫女,也是潜在被认定的皇上的女人。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卫峤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站在了离喜春两三步远的地方。喜春黛眉紧蹙,一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她浑身惊惧不安,仿佛一只逃避猎户追捕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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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


    “你还好吗?”卫峤温声问她。


    喜春听到了他的声音,却她没有转过头去看他,也没有回应他的话。她不敢看他,她怕自己会在他的面前无所顾忌地大哭起来。


    可是她不能够,这里不是青梧园,这里是元和殿。


    她想起幽兰,想起玉屏,在她进宫短短的这段时间内就见证了两个生命的消逝,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她也不知道。想起御书房里皇上给她看过那副画,那副由卫峤亲手送进宫的画,其实卫长松要送她进宫,这背后又何尝不是卫峤在背后推波助澜。思及此,她心中又生出几分对卫峤的怨怼。


    两人就这样执拗地静默着,足足一盏茶的功夫,谁也没有再说话。


    苗文道来元和殿给皇上呈上礼部关于册封宗亲的新章程,刚进殿门就看到了站在廊下的喜春,他快步走上前,笑着对她行礼,“喜春姑娘,别来无恙。”


    见是苗文道,喜春也挤出一个笑,朝她颔首。又见他手里拿着一本折子,猜测定是要面圣,“苗大人,可是要帮你通传一声?”


    苗文道点点头,“多谢了。”


    喜春想起玉屏的事,她刚好也可以趁这个时候去给米公公说上一声,然后再回去住处看广进福怎么是处置的。


    喜春从头到尾没有看一眼卫峤,绕过他后直接快步进入了殿中。卫峤扭头看她的背影逐渐走远,心中生出无限的落寞。他回过头冷冷扫了一眼站在阶下的苗文道,礼部的一个员外郎,他对此人倒也有点印象,据说文章做得不错,颇得颜仲游的赞赏。想起喜春刚才对他言笑晏晏的模样,他心里头生出一股嫉妒,除了他,喜春进宫前还从不曾对别的男人这样热情。


    苗文道是知道卫峤的,朝野都知卫峤是皇上面前绝对的宠臣。他的同僚中对卫峤的评价有褒有贬,他自己还入仕不久,与卫峤又没什么往来,对他倒还不太了解。但卫峤毕竟官阶比他高上不少,他还是笑着对卫峤见礼:“下官苗文道见过卫大人。”


    卫峤缓步走下台阶站到苗文道的身旁,这人身量和他差不多,生得一副好样貌,眉眼之间比他多了一份英气。他听扶清提起过要找一个英武的男子做夫君,难道喜春也喜欢上这样的人了?


    他锐利的双眼在苗文道身上逡巡不止,一股股无名火在胸中滋生。


    苗文道被卫峤看得莫名其妙,又想到卫峤是龙羽卫的副统领,或许盯着人看只是他的一种习惯。他脸上继续维持着微笑,双眼也在卫峤身上打量。


    刚刚他甫一进门就看到卫峤站在廊下定定地看着喜春,那种眼神他看得出来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在意。没想到这个皇帝的近臣也会去肖想皇帝身边的女人。不过转念一想,喜春的确是个很好的姑娘,长得美,心地善良,这样的姑娘被谁喜欢都不奇怪。


    “苗大人,皇上召你进去。”从殿中出来一个太监朝苗文道说道。


    苗文道朝他颔首,又转过头看着卫峤,朝他行礼道:“卫大人,下官在此别过。”说罢快步走上台阶,一路跟着太监进入了殿中。


    卫峤扭过头看着苗文道的背影,想到喜春在里面又会和苗文道见面,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头,重重哼了一口气才朝外走去。才走两步就见到了步履匆匆的广进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