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日夜

作品:《风雪里

    覃国地小,又与朱国眦邻,十三日的时间,足够让沉风往返覃都城与亡朱地界。


    接到前往亡朱刺杀郑桓的消息时,沉风刚拿着吃食看望过被自己绑在草屋中的康皓,准备进宫去向长孙雪学下棋。


    傅聿的手下传信时十分紧急,沉风接到消息时也没有犹豫,嘱咐了传信的人几句要他们记得在自己不在时每日往此处送吃食,便即刻上马启程去往了郑桓所在的祝州。


    途中,沉风有时出神,思考自己究竟从何时起,又为何一直在为傅聿做事。


    一开始,赋凌司本不由傅聿掌管,傅聿和他一样,是被司中使者不知从何处捡来的孩子,目的便是培养成能一击毙命的杀手、刺客抑或是能打探消息的细作、斥候。


    赋凌司管教严厉,他是沉默忍受的大多数,而傅聿是最向往自由的那一个。


    傅聿因在空闲时放了纸鸢,被罚关了长达一年的禁闭,期间吃饭饮水都要靠他和虽然也犯了错,但关紧闭的时日较少的关然救济。


    禁闭解除后,傅聿心中一直不忿,却也不再生事,直到有一次他从覃国完成任务归来,将他想取代原司主掌管赋凌司的野心向沉风与关然提起,他知晓沉风平日里的刻苦,他想让沉风帮他杀了原先的司主,他信任沉风的能力。


    这是沉风帮傅聿做得第一件事,他已想不起具体的缘由,只记得那些他独自一人在赋凌司待着的日子很是无趣。


    后来傅聿成功凭着能力接管了赋凌司,随后带着赋凌司一众的人来到了覃国,但不变的是,赋凌司依旧不能放纸鸢。


    再后来,直到今日,沉风已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为傅聿做事,第几次这样日夜兼程。


    郑桓原先是朱国军队中一个不起眼的伙头,后来朱国破灭趁乱起兵,有了几座自己的城池,是眼下占据亡朱土地的各路自专、擅命者中势力最大的一个,拥兵不少,占据的几座城池在朱国未亡时都十分富庶,眼下自己在一座名为祝州的城中在山上建了行宫,颇有了几分要称王的架势,但此人好大喜功、戒心不重,在沉风未来此时,手中的几座城池中都先后发生了骚乱,不过这些骚乱都被郑桓狠厉镇压。


    郑桓每日的行踪固定,但一出行身前身后必定有不少的护卫跟随,几乎没有落单的时候,独每日夜里去看望女儿郑连时,身边没有护卫跟随,但其女宫殿之外也有着重重守卫。


    沉风在行宫之外观察了一日,随后在隔日夜里换上一身黑衣,潜入了行宫。


    行宫之中的护卫巡视多有规律,沉风不费多大力气便来到了郑连的宫殿之外。


    此时,宫殿之外守卫重重,宫殿之内烛火燃得正旺,映出一片暖黄。


    沉风看准时机悄无声息地从宫墙上落下,落在了最靠近宫殿的那一排守卫的背后,很快,那一排守卫便接连倒下,因着沉风落刀的位置,这些守卫倒下时并没有血液飞溅在宫殿暖黄色的窗纸之上。


    在其他守卫反应之际,沉风打开宫殿的大门,将正在与女儿叙话的郑桓从木椅上拎了起来,将已染了不少血的刀抵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你是何人快放开我父亲!”郑连见屋中突然闯入的陌生人不由分说地要杀她的父亲,起身时腿软跌到了地上,她的眼睛睁得极大,怔怔地看着蒙着面的沉风,泪珠无意识地落下来,整屋的灿烂烛火倒映在她眼中,显得格外残酷。


    门外的护卫此时也闯了进来,拿刀对准了沉风,后面还有几个拿弓弩的,也已将弓拉满。


    沉风看了眼一手扶着桌脚,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郑连,看了一眼对面剑拔弩张的护卫,又看了一眼自己怀中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的郑桓,将手中的剑逼近了郑桓的脖颈。


    “我求求你,放了我父亲,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你个匪徒,还不快快缴械,我们还可饶你不死!”


    郑连的哀求声、面前守卫的威胁声响在沉风耳畔,他已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只是今日这屋内暖人的熏香,熏得他有些头痛。


    不过他惯会忍受疼痛,于是在耳畔声音落下后没多久,他便利落地挥剑抹了郑桓的脖子。


    郑桓的血溅得很高,溅到郑脸惊惧的脸上,溅到离得最近的那个放话的守卫袖口上,也溅到沉风拿着剑的手上。


    此时的沉风已趁着那点还未开始转凉的血热,向那一众守卫冲去,他的目的是离开。


    于是他侧身躲开那朝他飞来的箭矢,抬剑打落朝他刺来的刀剑,用剑划过拦在他离开路上的人的咽喉,他的衣衫被乱剑割开了几分,头上也出了些薄汗。


    但沉风还是顺利从屋内杀出了屋外,屋内晕人的暖意霎时被屋外的冷风一吹殆尽,他行动仍不见半分缓慢,利落地翻上宫墙,离开了此处行宫。


    还是夜里,沉风骑上了被自己先前绑在林中的马,离开了祝州。


    他的任务还没有结束,依着离开尹都前傅聿遣人说给自己的命令,他还需得给如今尚在边境处等候的谒者写上一封信,告知其郑桓已死,让他们早做打算。


    沉风简单写好了信,在快马奔驰过边境时,将信留给了等候的谒者,信上的内容简短,信纸展开,不过两字而已:已成。


    重回尹都后的第一件事是去探望康皓,这是沉风眼下最要紧的事。


    傅聿手下的人很靠谱,康皓和自己离去时没什么两样,一样的无精打采,但身体看上去十分康健。


    沉风打发走守在茅草屋前的傅聿的人,独自走进了屋子。


    这屋子是沉风在尹都城中的房产之一,尹都城中寻一间真正的茅草屋不易,这屋子是沉风将康皓绑来之后,同隔壁巷子柴火铺子的主人买下的屋子,专门用作安置康皓。


    “好久不见。”沉风在康皓面前总是热衷于先开口。


    康皓自然是不应的,这些被沉风绑来的日子,他除了吃饭饮水几乎从未开过口,沉默着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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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风重复的问询。


    “你为何识得我手上的疤痕?”“你怎会有与我相合的半块玉佩?”“你可是曾在何处见过我?”“你可知晓我从何而来?”


    ……


    沉风今日前来依旧重复着这些问题,唯一不同的,是他今日身上还带着血。


    “你又去杀了谁?”十几日不见沉风的好奇挤压在心中汇成了疑问,康皓终是开了口,向面前正整理衣衫和血迹的人问道。


    沉风听到这声音颇有些意外地抬头,他看着被他绑住手脚,身上穿着已有些破旧的兆国官服的康皓,下意识地想要回答其提出的问题,可话到嘴边却又变了味道:“你若想知道,那便与我交换。”


    沉风的话换来了沉默。


    太阳落山已有一阵,在沉默中待再久也是无用,沉风离开了茅草屋,回家换了身干净衣裳,前去王宫。


    傅聿虽应允他刺杀郑桓一事过后他便可不再前去王宫中看护那公主,但沉风自是不会将这份差事推却,他还要向那公主学下棋。


    到了点翠院,他先见着的不是长孙雪,而是那个被新派到长孙雪身边的侍者玉亭。


    院子里悄无声息进了陌生男子玉亭自是有些惊讶,险些要叫出声来,但随后看到沉风腰间的白玉牌,便很快将心情平复好,上前问道:“这位郎君,来此可是有事?”


    “公主可休憩了?”


    “公主?”玉亭听到这称谓一时疑惑,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郎君是指王妃吧,主殿的灯还亮着,奴引郎君去寻王妃。”


    沉风点点头,颇有些不习惯地跟在玉亭身后,等着玉亭走上阶梯,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声响,又等着玉亭缓缓将门打开,侧身在门前低头作出个等他进门的样子,方才进到了殿中。


    彼时长孙雪刚沐浴完不久,披着带绒的披风坐在铜镜前,拿着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自己的发。


    见到沉风,长孙雪愣了一下,方笑着开口说道:“原是郎君来了。”


    “我来寻你学棋。”


    许是久不曾听到有人如此唤自己,沉风心中的不得劲带到了语气里,显得有些局促。


    “我记得与郎君的承诺,郎君在棋盘旁稍候,我去取件东西交给郎君。”


    长孙雪说罢起身,寻了那个被她放在一旁许久,眼下已落了层薄灰的木偶出来,交到了沉风的手上。


    “这是?”


    一别十来日,沉风一时间忘记了他二人间曾说过的话。


    “木偶。”


    长孙雪的回答让沉风回想起来之前的事,他低头摸了摸木偶上那个明显的缺口,向长孙雪问道:“这是你亲手所制?”


    屋内烛火明亮,还燃着不知什么味道,他只觉得好闻的熏香。


    “郎君帮我良多,应允郎君的事自是要做到,我手艺不精,做工时不慎留了瑕疵,还望这木偶能讨郎君欢喜。”


    长孙雪依旧带着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