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金簪

作品:《风雪里

    “王妃这是哪里的话,玉亭既是奴派来王妃身边照料,自是要对其照拂一二,以免生出差错。”吴监侍假装没听懂长孙雪话中意,强撑着说道。


    “那我合该感谢吴监侍才是。”长孙雪说罢,摘下头上的金簪,放到了吴监侍手中,“这点金银,还望吴监侍笑纳。”


    金簪冰凉,吴监侍掌心却早因紧张微热发汗,这金簪落到他的手中,惊诧之余便是不安。


    “奴怎敢得王妃这般奖赏。”


    “吴监侍多次为我引路我还不曾感谢过吴监侍,这根金簪便当作谢礼。”


    “那奴……那奴便谢过王妃。”吴监侍边说着边将那根金簪收下放回了袖中,“王妃可还有旁的事?若无事,奴便先退下了。”


    长孙雪听后点点头,示意吴监侍可自行离去。


    待吴监侍走后,玉亭方开口向长孙雪询问道:“王妃今日怎的晕倒了?奴今日洗衣时见吴监侍慌张前来,说着王妃今日晕倒在殿中,奴心中慌张极了,见王妃无恙醒来,悬着的心方落了下来。”


    长孙雪看着玉亭,抬手抚了抚她的头,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要问我为何要给那吴监侍金簪做奖赏。”


    “王妃所做,定有王妃的道理,奴只担心王妃的身体眼下可还有不适?”


    “我并无大碍,只是今日在殿上心中紧张,方才晕倒,眼下已缓过劲来,你不必担忧。”


    玉亭听后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眼屋外的天色对长孙雪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去给王妃拿些吃的来。”


    玉亭说罢便要离去,长孙雪却拽住了她的胳膊,玉亭疑惑回头,却见长孙雪缓缓开口说道:“你不必去膳房,你去寻你曾跟我说过的那个姓冯的监侍,告诉他吴监侍趁我昏迷将我首饰匣子里的金簪拿走,你夜里为我准备明日的头面首饰时发现了不对,不知该告诉何人只得来寻他。”


    玉亭被长孙雪的这一番话惊到,但知晓眼下情况的紧急,很快便回过神来回答道:“若是冯监侍知晓了此事却毫不作为又该如何?”


    “那你便接着说,我也知晓金簪遗失一事,心中忧惧丢了御赐之物,想着立即到陛下面前请罪。”


    玉亭听后定定地看了长孙雪几瞬,随后说道:“奴知晓了,奴这就去寻冯监侍。”


    可等到她走到门前,却又回头向长孙雪问道:“王妃知晓吴监侍为人不堪,可若是吴监侍离去,下一个来的监侍王妃是否有信心能接着看穿?”


    “哪里来的下一个监侍?”长孙雪看着站在门前一脸疑惑的玉亭,微笑着说道,“你便是接替吴监侍职务的人,此处不会再来新的监侍。”


    玉亭看着长孙雪短暂迟疑过后,便离开点翠院去寻冯监侍。


    长孙雪也并非要待在此处什么也不做,她需得回到床榻之上,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等着玉亭将冯监侍找来。


    等到长孙雪躺到床榻之上,拢好被子,便听到了轻敲殿门的声音,想来是玉亭回来了,她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随后虚弱地朝殿门的方向说道:“我身子孱弱不便下床,你自己进来便好。”


    听到殿门打开又合上,长孙雪又轻轻说道:“玉亭,帮我取一盏茶来。”


    话说出口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长孙雪也不觉得意外,玉亭性子内敛,在冯监侍面前兴许更寡言些。


    可等长孙雪要的那盏茶端到身边,长孙雪正欲伸手接过时,却发觉那给她端茶的手并不是玉亭的。


    “你是何人?”长孙雪依旧虚着声音开口,说话时她用手臂撑起身子,看向那层单薄的帷幔之后朝她递茶的人。


    “是我不妥,未在你认错时报上自己的姓名。”


    沉风今日的声音似是比之前更低沉些,长孙雪见到帷幔之外的人是沉风便也放下心来,接过了沉风递给自己的那盏茶。


    “郎君倒是勤学不辍,今夜依旧是来找我学棋?”


    “我担心你。”


    沉风直白的话让长孙雪差点没能咽下刚入口的温茶,她立即便想看清沉风此刻的神情,可那层单薄的帷幔挡在二人之间,让她瞧不真切。


    等到这口气平顺下来,长孙雪心也想到沉风口中的担心,定不是她所想的含义,从而开口说道:“郎君放心,我身子虽虚弱,却定不会伤及性命,劳郎君挂心。”


    “我自是知晓。”


    沉风说罢嘲弄地轻笑了一声,然后顺手接过了长孙雪从帷幔后递来的喝尽的茶盏,弄得长孙雪颇有些不明所以。


    但不等她将事情想清,殿门处便又传来了动静,沉风听到动静,便从长孙雪的床边起身,退到了一旁,长孙雪则将床的帷幔挽起,等候着来人。


    这次来人真的是玉亭和冯监侍,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今日频频与长孙雪见面,神色动作皆慌张的吴监侍。


    冯监侍进门后先见到的是抱着手板着一张脸的沉风,一颗心被提起了大半,随后见着长孙雪一脸疑惑的神情,冯监侍冷静下来,尽力当一旁站着的沉风不存在,同长孙雪恭敬地说道:“在下姓冯,听闻王妃遗失了东西,便特来此处帮王妃寻找,深夜叨扰王妃,实是奴的罪过。”


    “是我扰了冯监侍休憩才对,我方才刚刚醒来便听到玉亭同我说匣子里那根我常戴的金簪不见了,我心中焦急,便急着让玉亭替我想个法子出来,不想竟惊动了冯监侍。若是这御赐之物苦寻不得,我本想到御前同陛下请罪,眼下见了冯监侍,不知监侍是否能将此物帮我寻得。”


    “王妃莫要心急,可看看奴手中的物件可是王妃遗失的御赐之物?”冯监侍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了那根长孙雪先前装模做样赏给吴监侍的金簪。


    “正是此物!”长孙雪颇为惊喜地说道,”冯监侍是从哪里寻得这根金簪?”


    “王妃的侍者玉亭来寻奴时,同奴说,怀疑是吴监侍趁王妃昏迷时将金簪从王妃的首饰匣中拿走,奴也确在吴监侍身上搜到了这根金簪,只是……”


    “冯监侍但说无妨。”


    冯监侍看了眼此时摆出一脸想要知道真相的神情的长孙雪,继续说道:“只是奴方才诘问吴监侍时,吴监侍声称这金簪是王妃醒来后赏给他的,并不是他私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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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王妃的首饰匣子里拿走。”


    “我不过刚醒不久,也不记得曾见过吴监侍。”长孙雪说到此处微蹙了蹙眉头,将目光投向玉亭接着说道,“玉亭,我醒来后可曾见过吴监侍的面?”


    玉亭听到长孙雪的话后,立即回答道:“王妃醒来后不曾见过吴监侍。”


    “那便怪了,我醒来后明明不曾见过吴监侍,怎吴监侍却声称在我醒后见到了我,莫不是吴监侍记错了?”


    “王妃明鉴!”站在一众人身后的吴监侍再也耐不住性子,急走了几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了长孙雪面前,“奴不曾记错!在奴刚刚将玉亭寻回点翠院时,那时王妃就已醒来坐在那张桌前,就在那张桌旁,王妃亲自将金簪递到了奴手中啊!”


    长孙雪听完吴监侍顶着满头大汗说完这一通话,先是维持着疑惑的神情,随后对吴监侍微微笑着说道:“吴监侍定是弄错了,我醒来时玉亭便就在我的身侧,还为我递了茶水,吴监侍所说的我在桌旁赏给你的物件定不是今日这一根金簪。”


    “怎会不是?王妃莫不是病昏了头,将金簪一事忘记。”吴监侍顶着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不管不顾地说道。


    “大胆!怎敢对王妃如此说话!”冯监侍先出声训斥,随后又笑着向长孙雪赔不是。


    “哦!我想起了!”长孙雪看着因她的话生出一脸期待的吴监侍说道,“我确是在那桌旁赏赐过吴监侍首饰,不过并不是金簪,而是一对玉钗,为了答谢吴监侍先前为我引路。”


    “可有此事?”冯监侍看着吴监侍僵硬的背影出声询问道。


    而吴监侍此时满心都想着长孙雪提到的那两个玉钗,没有心思回答冯监侍的话。


    “奴不曾见过王妃口中的玉钗。”吴监侍说这话时,眼神呆滞,像是惊吓过后的茫然。


    这次回答他的不是长孙雪而是玉亭:“监侍忘了?王妃将两个玉钗赏给监侍后,监侍嫌弃玉钗难以用在平时,让奴寻采买办事的侍者出宫将玉钗换成了银钱再交到你手上,王宫外的当铺眼下可还存着王妃的两支玉钗,此事万不可能作假。”


    吴监侍此时想起不久前的那个夜晚,玉亭曾将一袋银钱交到他的手上,要他帮忙照顾她在宫外的幼弟,而他乐呵呵地将银钱收下,未曾想过会有今日这般境地。


    “吴监侍,王妃和玉亭二人说的话,可是真的?”冯监侍再次出声向身前直直跪着的吴监侍问道。


    吴监侍却依旧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挪动膝盖,将身子移到了长孙雪的床前,猛地抓住长孙雪的臂膀,睁着眼睛向长孙雪哀求道:“奴知错了,奴不该轻视王妃,奴不该随意支使王妃身边的侍者,奴不该视王妃的警告不顾,千错万错都是奴的错,求王妃救奴一命,求王妃救奴一命!”


    “吴监侍不仅多次为我引路,还遣玉亭来我身边悉心照料。”长孙雪没有挣脱吴监侍那双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短暂停顿后,依旧浅笑着同吴监侍说道,“除去今日监侍趁我昏睡偷盗金簪一事,我确是不知监侍错在何处,又怎能救下监侍的命?吴监侍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