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这句话落下，地下室的温度骤然下降。


    与此同时，一道道空灵的声音回荡开来。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妈妈，图图好痛。”


    “爸爸，这里有好多坏人，可是我没能保护好妹妹。”


    “爸，妈，记得按时吃饭，别等我了......”


    “......”


    听到最后，马小姚已经泣不成声，紫袍道士更是蹲在低声抱头不语。


    “唉，上了年纪的人，真是有些见不得人间疾苦。”


    张玄昊抬头缓缓闭上双眼，再度睁开时已是一片冰冷。


    突然，手术台上的小女孩尸体上方涌现出道道黑雾，逐渐凝聚成一个小女孩的轮廓。


    她穿着破旧的连衣裙，全身布满淤青和伤痕，最触目惊心的是腹部那个黑洞洞的缺口，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小女孩的灵体赤脚落地，黑发无风自动。


    她歪着头，腐烂的眼眶里亮起两点猩红。


    “你们知道校长......在哪里吗？”稚嫩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尽的怨念，却并未影响他们分毫。


    显然，怨念的主人在克制。


    马小姚强忍泪水蹲下身，轻声道：“小雨乖，姐姐现在就带你去找校长好不好？”


    她能够感受到，小雨对他们并没有任何敌意。


    一只实力接近C级红衣的厉鬼，竟然不会对人产生敌意，可见生前的小雨是多么善良。


    可这么善良的孩子，为什么......


    一旁的紫袍道士也来到小雨身前，哆嗦着解下自己那件冒牌天师紫袍，小心翼翼裹住她腐烂的身体。


    “师、师祖说过......横死的小孩最怕冷......”


    可他话还没说完，紫袍就被怨气腐蚀出几个大洞。


    “谢谢叔叔，我不冷。”


    小女孩摇摇头，将衣服还给他，稚嫩空灵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能带我去找校长吗，我好像出不去这里。”


    “此处被人设下封魂阵，你当然出不去。”


    这时，张玄昊从后方走来。


    小雨似乎有些畏惧张玄昊身上的气息，看到他走近下意识后退一步。


    张玄昊也不在意，继续道：“你是怨念融合的化身，威胁太大，按理来说不应存在这世上。”


    “那，那你会打死小雨吗？”


    小雨后退一步，周身黑雾瞬间变得浓郁，缓缓漂浮到半空。


    她身上承载着所有人最后的希望，不能死在这里。


    “天师，能不能......”


    一旁的马小姚想要为小雨求情，却被张玄昊一个眼神驳回。


    “小兄弟，这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你就通融通融吧。”道士也是忍不住道。


    张玄昊沉默片刻，开口道：“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趁你身上还没有业力，本天师可以帮你净化怨念，超度冤魂，你们依旧有重新投胎的机会，至于校长，自有人会处理。”


    “第二，本天师可以让你出去报仇，但报仇后你手上沾染业力，下场必定是魂飞魄散。”


    一时间，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小雨漂浮在半空，黑雾般的裙摆无风自动，腐烂的小手紧紧攥着裙角。


    “我选第二个。”


    她的声音很轻，“哥哥姐姐们说...想亲眼看着坏人受罚。”


    马小姚忍不住道：“小雨，你会......”


    “我知道的姐姐。”


    小雨歪着头，双手扯着嘴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恐怖。


    “但哥哥姐姐们的器官还在坏人身上，我得拿回来。”


    “小雨不知道什么来世今生，小雨只想让坏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一旁紫袍道士突然扑通跪下，对着张玄昊重重磕头。


    “道长！天师！让我替这孩子去吧！我王铁柱骗了一辈子人，今天就当赎罪！”


    张玄昊没有理会他的动作，深深看了小雨一眼，“希望你不会后悔你的选择。”


    话落，张玄昊掌心泛起一抹雷光，向上一挥。


    隐约间，众人听见‘砰’的一声，像是数十个镜面同时破碎的声音。


    “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并且给你提个醒，那个校长背后也不简单。”张玄昊淡淡道。


    “谢谢你们。”


    小雨向众人深深鞠躬。


    而后身体猛地向上悬浮，同时腹部空洞里涌出汩汩黑雾，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化作数十道模糊人影。


    “这是......”马小姚瞪大眼睛。


    那些人影有男有女，最小的不过五六岁模样，他们手拉着手将小雨护在中间，苍白的面容上竟浮现出解脱般的笑容。


    张玄昊脸上闪过一抹诧异，“魂祭...是我小看他们的决心了......”


    与此同时，数十道魂魄化作血色丝线缠绕在小雨身上。


    她的连衣裙由黑转红，腹部空洞逐渐被血红覆盖，周身涌现的也不再是黑雾，而是粘稠如血的红光。


    小雨最后看了一眼整个房间后，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在原地。


    “走吧，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张玄昊转身向大门走去。


    “天师，真的不能放过小雨吗？”马小姚还想为小雨求情。


    张玄昊头也不回道：“今晚必须有人下地狱，但绝不会是这个孩子。”


    ......


    与此同时，艺术楼内，钢琴声早已停止。


    三楼走廊上，防毒面具壮汉一脚踹开音乐教室大门，身后黑衣人押着七八个五花大绑的大师。


    和尚的金戒指不知何时已被撸走，脸上肿起青紫。


    一旁的小丑的油彩混着鲜血糊了半张脸，风衣被撕成破布条。


    “都录下来了？”壮汉敲了敲耳麦。


    耳麦里传来校长低沉的声音：“无人机拍到他们进楼的全过程，等会儿再补几个特写，新闻稿就说驱鬼专家被邪祟附身后互相残杀。”


    “现在唯一的变数是，少了三个人不见，你必须尽快......”


    话音未落，被捆在角落的一个道士突然暴起，身上的绳索寸寸断裂。


    他袖中飞出三张紫符，贴地化作火墙阻隔黑衣人，转身就要破窗。


    “砰！”


    一颗子弹穿透道士眉心，血花溅了半面墙。


    壮汉吹散枪口硝烟，踢了踢尸体：“没想到这还有个真货。”


    “将最后三个找到后，活的搬到办公楼，死的就按照原计划摆得恐怖点，干完这一票后就可以出国了。”耳麦再度传来声音。


    “知道了。”


    壮汉踢了踢道士僵硬的膝盖，转头对身后的黑衣人狞笑道：“把尸体摆成跪姿，符纸塞他手里，顺便在塞上一只......”


    “滋滋滋！”


    他话到一半，艺术楼三楼的灯光突然剧烈闪烁，惨白的应急灯管爆裂出刺眼的火花。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