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小雨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前，腐烂的小手轻轻按在他胸口的疤痕上。


    “啊！”


    校长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广场。


    他的胸口像是被无形的刀刃剖开，血肉翻卷，鲜血喷涌而出。


    一颗暗红色的肾脏从伤口中缓缓浮出，悬浮在半空，表面还粘连着丝丝缕缕的血肉。


    “不……不要……求求你……”


    校长涕泪横流，声音嘶哑。


    小雨没有理会他的哀求，只是轻轻捧起那颗肾脏，眼中血泪滴落。


    “图图哥哥，你的东西，小雨帮你拿回来了。”


    肾脏在她掌心化作一缕血雾，消散在空气中。


    紧接着，小雨的手再次抬起，校长的右眼猛地凸出眼眶，眼白迅速充血，瞳孔剧烈收缩。


    “还有小玲的眼角膜……”


    “噗嗤！”


    校长的右眼球硬生生被扯出，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他疯狂挣扎，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器官被一点点剥离。


    “不……不……”


    校长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的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息声。


    鲜血顺着空洞的眼眶滑落，在肥胖的脸上划出狰狞的痕迹。


    小雨的手没有停下，她轻轻抚过校长的左胸。


    校长的西装突然撕裂，露出皮肤下鼓动的异物。


    那是一颗不属于他的心脏。


    “这是......小玲姐姐的心。”小雨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


    “小雨......”马小姚忍不住上前一步，却被张玄昊抬手拦住。


    他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这丫头下手也不知道轻重。


    罢了，就当好人做到底吧。


    张玄昊抬手挥出一道金光，涌入校长身体之中，以灵炁辅以六库先贼护住他的性命。


    不管小雨怎么复仇，只要张玄昊金光不散，校长就不会死去。


    这也算是对他的惩罚。


    这时，小雨指尖再度泛起血光，校长的胸口突然凹陷，皮肉如同被高温灼烧般卷曲发黑。


    “砰！”


    一颗鲜红的心脏破体而出，悬浮在半空中缓缓跳动。


    校长浑身抽搐，嘴角溢出血沫，却奇迹般地保持着清醒。


    “不......不可能......”


    他嘶哑地挤出几个字，“医疗团队说过......排斥反应早就......”


    “因为，小玲姐姐一直在等你啊。”


    小雨将心脏捧到面前，腐烂的小脸第一次露出笑容。


    心脏在她掌心化作晶莹的血珠，缓缓融入身躯之中。


    下一刻，小雨周身的血雾突然沸腾。


    数十道孩童怨灵从她裙摆下涌出，化作血色锁链刺入校长眉心。


    校长发出凄厉惨叫，瞳孔里倒映出无数手术台的幻象。


    那是所有受害者的记忆正在灌入他的大脑。


    小雨要让凶手亲身体会到，哥哥姐姐们曾经受到的痛苦。


    “呃......”


    校长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瘫软在地，空洞的眼眶里不断渗出黑血。


    皮肤更是紧贴在骨架上，像一具风干的木乃伊。


    唯有暴突的喉结还在跳动，证明他仍活着。


    校长的脑海中还有很多有关灰色产业的信息，小雨也知道不能就这样让他死去。


    “这样......太便宜他了。”马小姚握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唉，无量天尊在上，一定要让他下地狱。”王铁柱默默念起许久未曾念过的口诀。


    这时，小雨转身看向众人，猩红的眼眸渐渐褪成琥珀色。


    她轻轻鞠躬，连衣裙上的血迹如退潮般消散。


    “谢谢你们......”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突然开始透明化。


    怨念已经了结，她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眷念，是时候该离开了。


    “你，不想去看看自己的爸爸妈妈吗？”张玄昊突然道。


    听到这句话，小雨透明的身影突然凝滞，血雾翻涌的裙摆无风自动。


    她仰起腐烂的小脸，空洞的眼眶里闪过一丝微光。


    “爸爸...妈妈？”


    稚嫩的声音带着迟疑，像是触碰一个遥远的梦。


    那些被解剖刀和福尔马林淹没的记忆里，唯独留着母亲哼唱的摇篮曲，父亲扎人的胡茬蹭过脸颊的触感。


    张玄昊指尖金光化作细线，缠绕住她即将消散的灵体：“你身上还有他们的因果线。”


    “要不要，再见他们一面？”


    “可，可以吗？”


    “别忘了，我可是天师。”


    ......


    凌晨四点。


    一处破旧的棚户区，锈蚀的铁皮屋檐下漏出昏黄灯光。


    三十平米的蜗居里，一个女人正机械地往灶台添柴，铁锅里炖着永远没人喝的萝卜汤。


    张玄昊站在棚户区狭窄的巷道里，身后漂浮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的轮廓在月光下微微发亮，腐烂的伤口和空洞的腹部已被金光暂时修补，显露出她生前的模样。


    一个扎着羊角辫、穿着洗得发白连衣裙的八岁可爱女孩。


    “就是这里？”


    马小姚压低声音问道，眼眶已经泛红。


    要知道小雨之前可是能够进入贵族学校的家庭，可现在却生活在这种昏暗破旧的环境中。


    可见为了寻找小雨，这个家庭付出了多大代价。


    小雨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灵体边缘泛起涟漪般的波动。


    她腐烂的小手紧紧抓住张玄昊的道袍下摆，空洞的眼眶里竟流下两行血泪。


    “妈妈...爸爸...”稚嫩的声音有些颤抖。


    透过斑驳的窗户，能看到屋内墙上贴满了寻人启事和泛黄的照片。


    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一排奖状，上面工整地写着“林小雨”三个字。


    王铁柱突然捂住嘴，这个曾经靠装神弄鬼混饭吃的江湖骗子，此刻像个孩子一样无声啜泣。


    他看见灶台边那个瘦得几乎脱形的身影，正用颤抖的手盛出第三碗米饭。


    “她每天都准备三份饭......”


    王铁柱哽咽道，“一份给自己，一份给丈夫，还有一份......”


    给永远回不来的女儿。


    张玄昊深吸一口气，指尖的金光咒力量的输出力度变得更大。


    “小雨，你只有一个小时。天亮前必须离开，否则......”


    “我知道的，天师哥哥。”


    小雨仰起脸，嘴角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能见到爸爸妈妈，我就很满足了。”


    屋内突然传来碗碟摔碎的声响。


    女人呆立在灶台前，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方向。


    “小雨？是小雨回来了吗？”


    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是多年未曾开口，“妈妈...妈妈好像听见你的声音了......”


    小雨的灵体剧烈波动起来，几乎要挣脱金光的束缚。


    张玄昊连忙掐诀念咒，一道更凝实的金光将小女孩包裹。


    “妈妈能感觉到我？”小雨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


    马小姚擦了擦眼泪：“母子连心，即使阴阳两隔.......”


    张玄昊沉默片刻，开口道：“有时候科学解释不了的，就交给爱吧。”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踉跄着走进来。


    他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手里还拎着半瓶劣质白酒。


    “又发什么神经！”


    男人醉醺醺地吼道，“小雨都失踪一年了！你每天准备她的饭有什么用！她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


    女人没有理会丈夫的怒吼，依旧固执地望着虚空：“刚才...我真的听见小雨的声音了......”


    “闭嘴！”


    男人突然暴怒，将酒瓶狠狠砸在地上，“我的小雨...我的宝贝女儿......”


    他的怒吼转为呜咽，高大的身躯蜷缩在墙角，像个无助的孩子般抽泣起来。


    小雨的灵体突然剧烈颤抖，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她挣脱张玄昊的手，穿过墙壁飘进屋内。


    “爸爸...妈妈...”


    稚嫩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空灵。


    醉酒男人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滚圆。


    “谁...谁在说话？”


    女人却已经跪倒在地，双手伸向虚空：“小雨！妈妈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妈妈每天都等你...每天都......”


    张玄昊叹了口气，推门而入。


    马小姚和王铁柱紧随其后，三人站在门口，看着这令人心碎的一幕。


    “无量天尊。”


    张玄昊轻声道，“两位，请冷静，你们的女儿...确实回来了。”


    男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酒精带来的混沌被某种本能驱散：“你...你们是谁？刚才那声音......”


    “爸爸。”


    小雨的身影在金光中缓缓显现。


    她不再是那个满身伤痕的怨灵，而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小女孩，除了略微透明的身体，几乎与生前无异。


    女人先是愣在原地片刻，随后不顾一切地扑向女儿，却穿过了那虚幻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男人呆立在原地，酒瓶从无力的手中滑落。


    “这...这是...”


    “二位先冷静一下。”


    张玄昊上前一步，“你们的女儿在一年前遇害。她的魂魄因怨念未消，一直徘徊人间。”


    “今夜...是她最后的时间。”


    屋内陷入死寂，只有女人压抑的啜泣声。


    “不...不可能......”


    男人跪倒在地，颤抖的手伸向女儿，“小雨...爸爸的小雨......”


    小雨走到父母面前，虽然无法触碰，却努力做出拥抱的姿势。


    “爸爸不要喝酒了...妈妈也不要哭了...小雨现在很好......”


    女人突然疯了一般翻箱倒柜，找出一个洗得有些褪色的布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