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起，教室里的人退去。


    秦宝儿走回座位，注意到不少人刻意绕开她走，那些曾经肆无忌惮的窃窃私语此刻都变成了畏惧的沉默。


    “宝儿！“林悦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圆圆的杏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你刚才太帅了！”


    她压低声音凑近，“李媛那张假脸都被你打歪了，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秦宝儿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林悦的校服洗得发白，袖口还打着不起眼的补丁。


    前世她怎么会觉得这样的朋友“上不了台面？”怎么会因为纪淮川一句“别跟穷酸货混在一起”就疏远了她？


    上辈子的记忆涌来：林悦省下三个月早餐钱给她买的生日礼物，被她转手丢进垃圾桶；林悦在大学录取那天红着眼眶来找她，却被保镖拦在秦家别墅外……


    最后看到她的消息是在社交平台上那条短短的社会新闻——《名校女学生跳楼身亡，疑似遭遇家暴》……


    “宝儿？”林悦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有些不安地咬着下唇，“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秦宝儿突然抓住那只手。林悦的掌心有厚厚的茧子，是常年做家务留下的。


    “你没有错。”秦宝儿声音有些哑，“错的是我。”


    林悦愣住了。


    眼前的秦宝儿让她感到陌生又熟悉——那双向来高傲的眼睛里，此刻竟盛满她看不懂的痛楚与温柔。


    “你今天真的好奇怪……”林悦小声嘀咕，突然瞪大眼睛，“等等！你该不会是因为纪淮川才——”


    “别提他。”秦宝儿打断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课本边缘，“从今以后，他在我这里……”


    她轻轻一笑，“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林悦“噗”地笑出声：“你吃错药啦？上周你还说非他不嫁呢！”


    她突然想起什么，慌张地翻找书包，“对了对了，我帮你整理的笔记……”


    秦宝儿看着她掏出一本手写笔记，纸张边缘已经起毛，显然被翻看过很多次。


    前世的自己是怎么对待这份心意的？好像随手扔在了纪淮川的车上，说“这种寒酸东西别放我包里”


    “谢谢。”秦宝儿接过笔记，突然伸手将林悦揽入怀中。洗衣粉的清香混着淡淡的香味，是记忆中早已模糊的气息。


    “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林悦整个人僵住了，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喂喂，突然这么肉麻……你不会是被李媛气疯了吧？”


    教室前门突然传来骚动。


    白薇和纪淮川走进来，身后跟着半边脸肿得像馒头的李媛。


    三人看到相拥的秦宝儿和林悦，表情顿时变得精彩纷呈。


    “天呐宝儿！”白薇夸张地捂住嘴，“你怎么和这种……”


    她上下打量着林悦洗得发白的球鞋，意有所指地停顿，“……人混在一起了？”


    纪淮川嗤笑一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林悦的手指在秦宝儿掌心微微发抖。


    那些刻薄的言语像刀子般剐在她心上，让她本能地缩起肩膀，恨不能把自己缩进校服里消失。她太熟悉这种眼神了——贵族学校的同学们看她时，永远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别低头。”秦宝儿突然捏了捏她的手，“该低头的从来不是你。”


    纪淮川嗤笑一声，双手插兜斜倚在课桌边，阳光在他昂贵的腕表上折射出刺目的光斑：“秦宝儿，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故意上下打量着林悦洗得发白的球鞋，“还是被什么穷酸病传染了？”


    “纪同学。”秦宝儿突然抬头“你早上是没刷牙吗？嘴巴怎么那么臭。”


    纪淮川瞳孔猛地睁大，教室里瞬间安静得可怕——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纪家少爷说话。


    “秦宝儿！”他一把拍在课桌上，震得文具哗啦作响，“你发什么疯？”


    白薇蹙起精心修剪的眉毛，指尖不安地绞着衣角：“姐姐，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淮川哥哥早上没等你一起上学……”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林悦，“还是被什么人影响了心情？”


    秦宝儿嗤笑一声。


    前世她确实因为这件事躲在洗手间哭了半小时，现在想来简直可笑至极。


    纪淮川双手插兜，故意用居高临下的眼神打量她们：“秦宝儿，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刻意提高音量“你成绩那么差，以后怕是连三本都考不上。与其天天追着我跑，不如多看看书——哦对了，记得离这种穷酸货远点，晦气。”


    他意犹未尽地又补了句：“你爸要是知道你跟这种下等人混在一起，怕是要气出心脏病吧？”


    教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窃笑。


    林悦死死咬住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秦宝儿突然笑了。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课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说完了？”


    纪淮川一愣。


    “说完就滚吧。”秦宝儿“啪”地合上课本，抬眼时眸中寒光凛冽，“纪淮川，我是不是真给你脸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像个疯狗一样在这里乱叫什么呢？发情了？”


    整个教室瞬间哗然。白薇倒抽一口冷气，纪淮川的脸色难看得像吞了只苍蝇。


    “你——”


    “淮川哥哥！”白薇急忙拉住暴怒的纪淮川，转头对秦宝儿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姐姐，你不该这样和淮川哥哥说话的……”


    纪淮川狠狠甩开白薇的手，转身就往教室外走。白薇慌乱地追了两步，又回头欲言又止地看了秦宝儿一眼，最终跺跺脚跟了上去。


    教室门被摔得震天响。


    林悦这才像解除了石化咒，颤抖着抓住秦宝儿的手腕：“宝、宝儿……你疯了吗？那可是纪淮川啊！”


    秦宝儿轻轻回握住林悦冰凉的手指“从今天开始，他屁都不是！”


    纪淮川，白薇，前世的账，我们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