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野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低声问了一句：“什么？”


    秦宝儿把盒子塞到他怀里：“给你你就拿着嘛！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顾斯野依旧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她。


    秦宝儿被他这沉默的态度弄得有些挫败和赌气：“哼！不想要就算了！那你扔了吧！”


    说完，她作势转身就要走。


    手腕却被人轻轻拉住。


    秦宝儿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拉住她的顾斯野。


    顾斯野的目光落在她气鼓鼓的脸上，声音低沉而清晰：“我没有不喜欢。”


    秦宝儿眼睛一亮，：“那你打开看看呀？”


    顾斯野这才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拆开了包装精致的盒子。盒盖掀开，里面赫然躺着一部设计简约却透着奢华感的崭新手机。


    秦宝儿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喜欢吗？”


    她怕他觉得太贵重，又怕他觉得不符合审美。


    顾斯野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向她，并没有回答喜不喜欢，而是反问道：“为什么送我这个？”


    秦宝儿早就想好了说辞，：“因为方便我们联系呀！而且你现在正是关键时期，虽然你成绩已经很好了，但有手机也方便你查资料、和同学讨论题目嘛！”


    她说得冠冕堂皇，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学习。


    顾斯野就这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看穿她所有小心思。


    秦宝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微微发热，下意识地把脸偏向一旁，：“你、你不要误会啊！我不是只送了你，悦悦我也送了一部的！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所以……所以我想对你们好一点嘛！”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理直气壮。


    顾斯野沉默了片刻，就在秦宝儿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听到他轻声说：“谢谢。”


    秦宝儿顿时眼睛一亮，惊喜地问：“那你这是收下了吗？”


    顾斯野点了点头：“嗯。”


    “那太好了！”


    秦宝儿开心地几乎要跳起来，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那我们赶紧加个好友吧！以后就可以经常聊天了！”


    她熟练地操作着，两人很快互相加好了联系方式。看着手机列表里多出来的那个名字和默认头像，秦宝儿心里满足极了，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那我先走啦！你有事可以随时给我发消息哦！”


    秦宝儿朝他挥挥手，准备离开。


    “等等。”顾斯野却叫住了她。


    秦宝儿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顾斯野看着她，眼神认真，：“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秦宝儿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他是觉得她送了他手机，但他却无法回赠等值的礼物，心里过意不去。


    她的脸上立刻扬起一抹灿烂又无奈的笑容：“顾斯野，你是不是傻啊！我们是朋友耶！我送你东西，纯粹就是因为我想送，我高兴！从来没有要求你回报什么！”


    她看着他依旧微蹙的眉头，语气变得柔和而认真：“听着，顾斯野。别人送你东西，如果是真心实意的，你就心安理得地接受就好了，不要在意那么多，更不用觉得有负担。朋友之间，不讲究这个的。”


    顾斯野垂眸，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但他还是低声坚持了一句：“无功不受禄。”


    秦宝儿看着他这副固执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她眼珠转了转，忽然灵机一动：“那……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回报我的机会，怎么样？”


    顾斯野抬起眼：“你说。”


    秦宝儿假装思考了一下：“你可以给我当家教，帮我补课吗？就星期天补一天就可以了，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这样你也不算‘无功受禄’了，对吧？”


    顾斯野有些意外：“就这样？”


    给他补课，这回报和一部手机的价值完全不对等。


    “对呀！”秦宝儿用力点头。


    其实秦宝儿的成绩并不差，在中上游徘徊。而且对于他们这种家族出身的人来说，成绩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毕业后大多直接出国镀金，或者进入家族企业。


    但她还是把这个要求提了出来。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顾斯野才会心安理得地接受手机。而且，给他一个“家教”的身份，她以后就有正当理由给他支付补课费，他也不用那么辛苦地去摆摊了。


    “你答应吗？”


    秦宝儿期待地看着他。


    顾斯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沉默了几秒，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那就这么说定啦！”秦宝儿开心地拍手，“星期天喔，别忘记了！具体地址和时间，我会通过手机发给你的！”


    达成目的，秦宝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顾斯野站在原地，看着她雀跃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又低头看了看手中崭新的手机，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好。


    回到家，他拿出钥匙，打开房门。里面的空间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陈设简单甚至称得上简陋，但却被收拾得异常整洁。


    他轻轻放下书包，走到里间，推开一扇虚掩的房门，：“妈，我回来了。”


    房间里，一张单人床上躺着一位面色苍白的妇人。


    听到声音，她有些吃力地转过身，露出一张虽然被病痛折磨得缺乏血色、却依旧能看出精致轮廓的脸庞。


    “斯野回来啦？”


    妇人的声音有些虚弱，但带着母亲特有的温柔。


    “嗯。”顾斯野应了一声，走到床边。


    妇人朝他伸出手，声音细细的：“斯野，过来，让妈妈看看。”


    顾斯野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伸出手，轻轻握住母亲那只冰凉而瘦削的手，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掌心温暖着她。


    妇人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无尽的愧疚和哀伤：“斯野，是妈妈对不起你……把你生下来，却没有能力给你好的生活，反而……反而成了你的累赘，一直拖累着你……”


    她喘息了一下，艰难地继续问道，“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外面摆摊？妈妈闻到你身上有油烟味……”


    顾斯野抿紧了唇，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握住了母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