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进秦宝儿的房间。


    顾斯野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整个房间。房间很宽敞，布置得精致而温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少女的香甜气息。


    秦宝儿将自己那本摊开却布满红叉的习题册放在书桌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对站在一旁身形挺拔的少年说：“顾斯野，我们今天就学这一章吧……这里的题，我好多都不会。”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懊恼和依赖。


    “好。”顾斯野应了一声，他走近，拉过另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少年清晰低沉的讲题声中悄然流逝。


    午饭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让人浑身懒洋洋的。


    秦宝儿原本还强打着精神，但听着耳边均匀悦耳的讲题声，眼皮却开始不听话地打架，小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地摇晃起来。


    顾斯野停下讲解，侧过头，看着少女努力与瞌睡虫抗争却显然节节败退的模样，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很困吗？要不今天先到这里，你去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再继续？”


    秦宝儿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行不行！我明天还有别的安排呢……没事，你继续讲吧，我、我不困了！”


    她努力睁大眼睛，试图证明自己，但那蒙眬的眼神毫无说服力。


    顾斯野看了她两秒，没再坚持，重新将目光投向习题册，继续讲解。


    然而，就在他刚写下下一个公式的瞬间——


    肩膀忽然一沉。


    一股轻柔的重量伴随着温热的体温，毫无预兆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他握着笔的手骤然顿住。


    侧过头，只见秦宝儿不知何时已彻底被睡意征服，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安静的阴影。


    她呼吸均匀清浅，精致白皙的脸颊正毫无防备地枕在他的肩头，几缕柔软的发丝蹭在他的颈侧，带来细微的痒意。


    顾斯野沉默了片刻，然后将手中的笔放在桌面上。


    他就保持着这个被依靠的姿势，侧过头，目光垂落，静静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睡颜。


    鬼使神差地，他抬起手将她额前那些散乱的碎发拨开。


    目光不由自主地流连在她脸上，掠过她光洁的额头、挺翘的鼻尖，最终，定格在那微微张开的，粉嫩的唇瓣上。


    阳光恰好落在她的唇上，泛着莹润柔和的光泽。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粘稠。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轻微呼吸声，和他胸腔里，那一声比一声更清晰的心跳。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唇瓣，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无意识地用指腹按压了一下，睡梦中的秦宝儿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却没有醒来。


    顾斯野凝视着这一幕，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不自觉地俯身靠近……


    …………


    楼下，纪淮川站在客厅里，语气礼貌：“秦姨，我来找宝儿，她在家吗？”


    “在楼上呢，”秦母笑着答道，“她同学正在给她补课，你直接上去吧。”


    同学？补课？


    纪淮川眉头微蹙，快步上楼。


    推开房门的刹那，他瞳孔骤缩——


    顾斯野一手托着秦宝儿的后脑，正低头吻着她！


    “顾斯野，你个野种！你在干什么！”


    怒吼震彻房间。


    顾斯野抬起头，往日清冷的气质荡然无存，眼中只剩下被打断的不悦与阴沉。


    纪淮川的理智瞬间被怒火吞噬。他双眼赤红，猛地冲上前，攥紧的拳头就要砸向顾斯野——


    就在这时，秦宝儿被这阵骚动惊醒，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迷茫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就是纪淮川面目狰狞的骇人模样。


    她瞬间清醒，蹙紧眉头冷声质问：“纪淮川？你怎么会在我家？你想干什么！”


    纪淮川的拳头硬生生僵在半空。


    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连眼睛都红得吓人，伸手指向一旁的顾斯野，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宝儿！你知不知道这个穷酸下贱的野种刚才——他刚才竟然敢——”


    “你给我闭嘴！”


    秦宝儿打断他，她站起身，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纪淮川，目光锐利而失望。


    “纪淮川，你的嘴巴能不能放干净一点？除了会用那些恶心的字眼侮辱别人，你还会什么？你的教养呢？都被狗吃了吗！”


    她侧身挡在顾斯野面前，维护的姿态显而易见。


    纪淮川死死盯着秦宝儿，眼神里燃烧着怒火与不甘：“秦宝儿，你知道刚才他在对你做什么吗？”


    秦宝儿皱起眉头，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你有病吧？我请他来给我补课，结果不小心睡着了，还能干什么？我家不欢迎你，立刻、马上，滚出去！”


    纪淮川的视线死死钉在顾斯野身上。


    那张脸，一如既往的清冷俊逸，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甚至带着点无辜的淡然。


    可纪淮川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他吻了她，肆无忌惮。


    这种明知故犯的坦然，比直接的挑衅还要让人恶心。


    纪淮川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怎么也无法平息心底翻涌的怒火与屈辱。


    他真想冲上去，把顾斯野那张伪善的脸撕烂。


    秦宝儿察觉到纪淮川的目光仍然死死锁在顾斯野身上，顿时更加不耐烦：“你还愣着干什么？我说了，我不想看到你，还不快滚？”


    顾斯野微微抬眸，看了秦宝儿一眼，语气清冷疏离：“他好像有话要对你说，你们聊吧，我出去一下。”


    说着，他就要绕过两人，往门外走去。


    “站住！”秦宝儿伸手，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我们早就闹掰了。一直死缠烂打，不要脸纠缠我的，是他！该滚出去的人，也是他！


    纪淮川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秦宝儿毫不犹豫地护在顾斯野身前，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真的被彻底否定了。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碾过，疼得发闷，又酸涩得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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