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几点来？”


    回去的地铁上，黎纯和陆啸池并肩站在车厢与车厢的连接处，陆啸池侧着身子问黎纯。他语气似是在假装漫不经心。


    黎纯瞥了一眼站牌，笑着答道:“明天不行，一个星期连着请假回头主管要骂我了。估计下周四吧。”


    陆啸池一顿，“……好。”


    转眼间，黎纯要换乘的站到了，她朝陆啸池挥挥手，“那就这样，记得不要闹事，回见。”


    “回见。”陆啸池看着她离开的背景，心脏莫名空洞无物。


    黎纯提着陆啸池给她买的药回了家。在回家的地铁上查了一下这些药的价钱，算上晚上陆啸池请吃的晚餐加起来一共三百多。


    她捏着药膏，一边看说明书一边无奈叹了口气。


    黎纯比谁都清楚。她和陆啸池不过短短几天的缘分。等事情结束，她一走，两人就再也不会有交集。


    如果不还清这些，她好像不太能走得坦坦荡荡啊。


    大抵是阴天的原因，原本闷热的夜晚清爽中透着凉意，路过的风擦起树叶，敲出簌簌的交响乐。等过几天再下一阵子雨，A市就会彻底转凉。


    【黎纯】:想听什么歌？


    黎纯当然不会忘了白天的约定。愿赌服输，她不是那种耍赖的人。到家后，黎纯洗完澡换完睡衣，就给陆啸池发了消息。


    【陆啸池】:都行。


    陆啸池的微信头像是那种家长群里的家长经常会使用的头像。黎纯实在不懂陆啸池怎么会用这种头像，和陆啸池聊天总是会给黎纯一种她在跟一位三十多岁的老父亲聊天的错觉。


    看到陆啸池发来的“都行”，黎纯仔细想了想，打开录音机给陆啸池录了一首《小星星》。


    发给陆啸池后，那边就没有了回复。


    黎纯没有多想，随便刷起了视频软件。她很喜欢一些有设计感的小衣服，偶然从手机上刷到喜欢的就会立刻跳转购物软件，还会和岑佳佳一起探讨。


    刷着刷着，手机上方几条消息弹了出来。


    【何润辰】:好，我们AA。


    【何润辰】:我知道我犟不过你，所以就不白费功夫了~


    【何润辰】:[动画表情:认命]


    【何润辰】:定周六晚上怎么样？


    黎纯给他回了一个“OK”的表情。


    说起来，何润辰还从来没有见过学校之外的她。黎纯忽然想起。


    黎纯在学校里和在学校外简直判若两人。学校里她校服加素颜，学校外她浓妆配潮服，是走在街上回头率超高的那种。


    --


    之后就是简单普通的上班生活。黎纯是对工作不算很上心的类型。就像上学时不喜欢学习一样，上班时她也不喜欢工作。每天完成任务就走，完不成就简单加个班。她只拿这里当个赚钱讨生活的工具，并不想升职，也对这个企业没什么责任感。


    周六晚上，她和何润辰约在了一家炒菜馆。黎纯上身灰色针织衫，内搭为蕾丝边体恤，下装配一条红色格纹小短裙，及膝长袜加帆布鞋。


    她化了很出片的妆容，还卷了头发。


    这样打扮纯粹是黎纯个人喜好，她出来玩就喜欢穿得夸张一点，再说她有这张脸和完美的身材不打扮就可惜了。


    黎纯到餐厅的时候，何润辰已经在看菜单了。


    “时间卡的不错。”何润辰看了一眼手表，刚刚好是他们约定的时间。


    过去上学的时候，黎纯也喜欢卡早读开始前的最后一秒。


    黎纯拉开椅子坐下:“谢谢夸奖。”


    “看看想吃什么。”何润辰将菜单递给黎纯。


    黎纯翻菜单的时候，他一直不加掩饰地盯着她。


    黎纯没有抬头，甚至视线都没有离开过菜单，就直接出言打趣:“怎么？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正的黎纯？”


    何润辰被她逗笑了，“当然不，这很有你的风格。”


    “我的风格？”


    “嗯。”


    黎纯在这家餐馆的小程序下单了两道菜，边点边道:“万一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我了呢？”


    何润辰也点开小程序，两人就这样低着头随心聊天，虽然视线没有交汇，心的距离却格外靠近。


    “你跟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根本没变。”


    菜已经点好，钱也已经算清。


    黎纯抬头，仔细端详了会何润辰，真心道:“你也没变。”


    何润辰笑笑，又摇了摇头。


    他只是在黎纯面前像过去的他罢了。平时工作的时候，何润辰和过去的他已经完全判若两人了。


    黎纯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大家都是成年人，多年过去，故友重逢，只是聊变没变多没劲。


    “A大怎么样？”何润辰知道黎纯考去了哪个大学。


    黎纯想了一下，“还行，食堂不错，但是宿舍不怎么样。”她说完又反问何润辰，“你的大学呢？”


    “刚好和你相反，宿舍很好，但是食堂一般。”何润辰说着端起桌子上泡着柠檬水的冷水壶给黎纯倒水:“你在盛池工作吗？”


    “嗯。做营销策划。”


    “忙吗？”


    “忙。”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两年。”


    两人就这样，问着过去与现在。不知不觉间，他们点的菜已经做好端上来了。


    黎纯不着急动筷，她重新安置了一下菜品，抬起手机拍照。


    就在她按下拍摄键的那刻，何润辰忽然认真地问:“那你现在单身吗？”


    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注视着离他最近的一道菜，平静却似翻涌的海面。


    这句话刚好被黎纯拍下的动态照片记录了下来，变成了永久定格的瞬间。


    黎纯甚至都没有因这句话停顿一秒，她放下手机，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随口就回答了。


    “我不想骗你，你了解我的。”


    语气是那样的不在乎、漫不经心，自然到像是在谈家常。她不在乎自己在何润辰那是什么样的形象、是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何润辰都知道。


    何润辰了然。


    黎纯的意思他懂。她有男朋友，但没什么感情，就像过去一样，找来解闷的。


    毕业那会，如果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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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没有男朋友，何润辰可能就会给黎纯表白了。


    但是事与愿违。


    哪怕黎纯可能并没有认真去谈那段恋爱，他也做不到去表白。


    “好。”何润辰无奈点头，嘴角还是带着笑意。


    他暗恋了黎纯这么多年，上天却丝毫不怜悯他。哪怕上天大发慈悲让他们重逢，目的也只是为了让何润辰死心，分毫的机会都不曾留予他。


    再多不甘何润辰也只能自己消磨。后面何润辰再也没开启过类似的话题，黎纯也默契地没有挑起。


    就像一开始约好的那样，这顿晚餐是用来叙旧的。


    --


    “咚咚，咚咚。”


    窗帘被打开，陆啸池的脸隔着窗户出现在黎纯的视线里。


    陆啸池嘴角扬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他打开窗户，为黎纯让出落脚的地方，“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来呢。”他调侃道。


    现在是早读时间，教室里吵得不行。这次黎纯没有像上次那样惹眼，悄悄地进了教室，不过还是吸引了前排韩明的注意。


    “黎纯姐？!”他惊喜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黎纯朝他打了个响指，开玩笑地逗他，“想我了吗？”


    韩明听后露出一个很灿烂真诚的微笑，“当然想。”


    有点时候逗逗韩明还是很有意思的，而且韩明和她一样轻浮，不会将这种话当真。自从上次黎纯主动提出加微信之后，他对她就再也没有了“进攻”的势头，现在两人算朋友。


    韩明轻松应过，一旁的陆啸池听到黎纯问的那句“想我了吗”反而出其不意地顿了一下。只是黎纯和韩明的注意力都在对方那，没有察觉。


    “……”


    教室前门忽然被打开，只是进来的不是老师，而是赵波。


    早自习时间太早，赵波才不会傻傻早来，他一般都是早自习快下课才来的。


    他先是看到陆啸池惊讶了一下，又是看到坐在他位置上的黎纯惊讶了一下。但他很快明白了情况，识相地坐在了与陆啸池相隔一个过道的空位上。


    “陆哥，陆哥。”


    赵波喊了喊陆啸池。


    “怎么了？”


    赵波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给，生日快乐陆哥。”


    陆啸池接过，“谢了。”


    生日快乐四个字被陆啸池旁边的黎纯精准捕捉。


    陆啸池一回头，不出所料，对方果然正用一副看穿一切的眼神瞧着他。


    当时她说下周四才会来，陆啸池就已经预料到黎纯的反应了。


    “原来过了今天才18啊。”黎纯两手环胸，笑盈盈地看着陆啸池。


    陆啸池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撇过头嘴硬道:“谁会在乎那几天。”


    “是是，”黎纯散漫地点头，意有所指地调侃:“谁会在乎那几天啊。”


    她的眼神狡黠地落到陆啸池身上，陆啸池心中一阵别扭的心虚。


    只见黎纯笑笑，没有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她慢慢将校服袖子挽起些，摘下了手腕上灰色的水晶手链。


    她将手链往陆啸池方向一递，挑眉:“生日礼物，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