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逐利客
作品:《暴君害我高考失利》 等一行人来到勤心殿时,齐峋已在其间等候了多时。
但也兴许是他来得早了,才在公厨吃完饭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昭仪。”方才他一直未敢坐下,眼下他的两条腿正发酸发软得很,加上这些天忙于各种筹备事宜,才弯下腰拜见来人就险些直不起身了。
“蒋德才,叫人去搬把椅子来。”万璲一面吩咐着,一面在案桌前坐了下来。
齐盼则侍立在侧,拿眼偷偷打量起了她这个哥哥。青年一身绯色官袍看不出什么特别,长相也生得中规中矩,只是一般的好看。差就差在他缺了点神。
“谢皇上。”见有人将椅子搬来,齐峋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又规规矩矩地撩袍坐下。他坐得板正,吐字也同样一板一眼的,“秉皇上,臣昨日已拟下六部承办事项,请您过目。”他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本册子,递给了蒋德才。
蒋德才将其呈上,万璲却草草翻了翻,便合上放到了一旁:“这些等朕今晚看了,明儿再同你议论。朕今日叫你来,是想问你泰和殿近日可有在布置。”
“等图纸定下,约莫再过五日就可动工。”
万璲看向齐盼:“朕说过会给你一个册封大典的,三日后你意下如何?”
齐盼没想万璲会突然将话头对向自己:“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如何草率了?朕已叫人将礼服备下了。届时朕在,你在,加上国师和锦环后日也能到了,人多还热闹,不好吗?”
“就非得办吗?”
“好歹是三品的位子,名正言顺才是对的。”万璲仍在好声劝着。
齐盼偷瞄向座上的齐峋,只见他正襟危坐着,两眼略微低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盼还想拒绝:“可是......”
齐峋却突然站起身,作揖道:“皇上恕罪,家妹不懂事,此全赖臣与家人将她的脾气养坏了。臣自请代她受过。”
瞧他面不改色,毫不担心的样子,再想到春福当初说的话,齐盼皱了眉,她才不信这人有这般关心妹妹,遂同万璲摇了摇头。
万璲自是知道这一大家子的品性。尤其是这齐峋,板着一张最正的脸,做出来的事却也是最凉薄的。且他的凉薄不像齐修远,后者是从不屑于演,而他则是成天端着一副圣人君子的做派,嘴上说着仁义忠信的话,但行的却是无情无义之事 。
“可朕何时说过要罚她?”
齐峋一愣。凭他对万璲的了解,万璲绝非是这般好脾气的人。万璲此人喜怒不形于色,能如此直白地护着一个人,只会是另有所图。就像他对先皇后好,无外乎是顾及着江家势力,一拖再拖,拖到先皇后惨遭不测了,自太师走后一再没落的江家也算是倒了。就算此事同万璲无关,但于他而言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更何况齐盼身上还有个不大不小的病。齐峋抬头看向正安静站着的女子,可她看着也已不再像是在家中的样子。
“既如此,臣便替家妹谢过皇上。”
万璲打断:“要谢她自会谢朕,何劳齐少卿多此一举。不过,你这妹妹确实脾气大,你既是她娘家人,不若就由你来劝好她。”
蒋德才自门外走进:“皇上,太医已经到了。”
万璲听言起身:“也罢,外头冷,朕这勤心殿便借你们兄妹二人用了吧。”
齐盼轻声问:“你要去哪?”
蒋德才代为答道:“回昭仪,皇上这会子是到了扎针调理的时候。”
“可你的寝殿不是被烧了吗?”
万璲笑道:“自是到你那去。”
皇帝寝殿失火一事已满朝传遍,但齐峋却没料到万璲能屈尊住进齐盼的宫里。
只怕是在齐盼大半月前撞柱时就已然察觉到她的异样,眼下得了机会才有意为之。
是以万璲一走,齐峋就上前问:“忘了进宫前我们是怎么教你的?少说话,别冒头。”
齐盼猜齐峋应是在说原主身上疯症的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如此急切,只怕是心虚。
“哥哥难道不盼我点好吗?”
齐峋冷哼:“你在家时,我们给你秘密请了多少次大夫都不见得好,难道你在宫里撞次柱子就能好了?”
“保不准呢?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齐盼装作委屈地转而问起,“只是我左等右等都等不来家里人的一句关切?包括哥哥,一上来就是质问,就不在意我疼不疼吗?”
二人自知这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说事,自然也不敢多大声。
但听齐盼这么问,再看她眼里的期许也是真。这下换做齐峋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了。果真是从没想过,以致现在连信口扯句谎都做不到。
他索性便不说了,于是问起了春福的事。
“哥哥对她倒是上心。”他若是想岔开话题,又何必如此直接地提起,齐盼对此不起疑就怪了。
“人可在?”
一提到春福,齐盼的忧心却是真的。这些天她也想打听,但万璲也没同她明说过春福实是去做总管的,便也不好贸然开口。但她刻意留了个心眼,只说是“抓”,而不是“派”:“被抓去梅海了。”
却见齐峋脸色变了变:“抓?”
见齐峋这般,齐盼倒也不意外,左不过是又印证了她初时的猜想:“莫不是哥哥觉得她应是被请去?”
一句玩笑话竟让齐峋彻底变了脸色:“慎言!”
齐盼听罢,忙惊慌地捂上嘴:“哥哥你看我,我都忘了,我们兄妹二人这是在宫中,不是在家里。”但看齐峋面色一沉,齐盼却是真的惊慌起来了。莫不是这戏演过了?
齐峋自是也奇怪,从前的齐盼阴郁得很,成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作画,且所作画风古怪,色调沉郁,犯病时常常自言自语,若好些也只能同人说上一两句话,唯唯诺诺,好不胆怯,但胜在听话,否则他们也不敢贸然将她送进这宫里。毕竟这是能和皇家扯上关系的唯一路径,三年一大选,时逢齐盼刚好到了年纪,要是因她这病再等三年,届时没了资格而错过岂不可惜了?
只是,这差别未免太大了些。齐峋冷着脸:“你在家中时也从未这么闹腾过。”
齐盼无奈地撇撇嘴:“看来哥哥是巴不得我好不起来了,那我干脆再一头撞回去吧。”
齐峋看着眼前之人,将她从头到脚地都细细打量了遍。果真是从头到脚的造作姿态,但奇的是竟让人丝毫生不出一点厌烦之意。倒是懂分寸,齐峋心道。也罢,虽说这人没从前顺从,但懂得讨巧也是不错,故他的神色也随之缓和了下来:“既好了,那皇上那里我们齐家就全仰仗小妹你了。”
刚才一口一个“你”地质问,现在倒称呼起“小妹”来了。齐盼暗暗腹诽。
却听门外有小太监的声音传来:“皇上?”紧接着就是一声“嘘”。
屋里顿时噤了声,齐盼忙跑去推开窗,探头看向了门口。
果真是万璲。彼时男人身上裹了件裘衣,直将耳朵往门上贴,而他的一边则有蒋德才在默然候着。
也不知这人究竟听进去了多少。但齐盼自是不怕他们将才的话被万璲听了去,毕竟这人连自己穿越的事都知道。但齐峋却不一样,眼下估计已经慌了神。
思及此,齐盼更是乐得地将门外的人给请进来 。
“屋外头这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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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冻坏了可怎么办?”
哪是关心,分明是在调笑逗趣。
但万璲可不怕这些:“这不是想等你一起走?”说着他问齐峋道,“劝得如何了?”
想不到齐峋一脸正气,但谎话却是信手拈来,一拱手,只说了两字:“已妥。”
万璲听言满意得很,将正呆住的齐盼往自己身侧一带,好让她同自己更靠近些:“齐少卿办事朕向来放心。就是不知你意下如何了?”他在问齐盼。
齐盼恍然大悟。原来万璲是这心思,他早就料到齐峋定然不会实话实说,亏自己方才还真信了他是去扎针的。
“难道我还能拒绝吗?”齐盼虽一脸笑着,可惜几个字摆明了是从她牙缝里挤出来的,显得连笑都不情不愿极了。
“当然不能。”
齐盼立时放下嘴角,嘀咕道:“那你还问什么。”
万璲没理会,向齐峋摆摆手,但视线却不曾落到他身上:“开岁宴的折子等朕看了再议,你可先回去了。”
好一道明晃晃的逐客令。但齐峋自知自己是算不得客的,顶多算是这皇城当中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粒尘土,不过这样的尘土多了,等滚成了团,也就能稳住身了。就好比他们这一大家子,母亲掌管一个家,而他和父亲混迹官场,长姐远嫁给扬州富商,妹妹则进了宫跟了皇上,如此看来,倒也算是有前途有望,尚存光明之象。但人总归是贪心不足的,他是真心舍不得齐家就这么丢了那条能因“监工皇陵”而立功的路子。想当初万璲在牢中责问他们时,也仅仅是单追究了春福“女填男身”这一条过错,却从头至尾都未曾说过一句不会用她之话。
然宫里上下那么多号人,填了名的就有几百几千号,哪里能一一核对过去,可见他们是在春福身上花了心思的。但今日他问起时,齐盼却和他说的是“抓走”......
彼时齐峋已经走到了宫门口。他没有坐车的习惯,因而从宫门到西九巷他决心步行回去。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有机会能将这条路完完整整地走下来,毕竟往常的几次他都是和齐修远一道进的宫,齐修远嫌累,便次次都是坐的车。可马车颠簸,哪有双脚来得稳当。
这冬天确实是冷极了,甚至连地上都还结着冰渣子,但他能清楚地觉出自己踩了上去并将其踏碎了。他不打算回齐府了,于是改道去了公廨。他要的到底是多了些,一个齐府还是太小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觉得有些累便停下脚步,转身望向远处那隐隐可见的红墙高楼的边角。
过往行人匆匆,无人留心在这街边上有个身着绯色衣袍的人已经站了许久。
他们都各怀心思,有人急着往家赶,有人急着去做工。但他齐峋不急,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静静地想着。
他又想起了他的妻子,那个因早产去世的女人。
她叫惠仙。所以,他在他们女儿的名字里也带了“仙”字。
惠仙曾在新婚夜里同他说过,他穿红色很好看。
但她并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第一个这么说的……
也罢,无论是谁,齐峋也都是这么觉得的。不过于他而言,不管是新郎喜服也好,还是眼下的这身官服也罢,都还太鲜亮了些。他想要再暗些,最好暗到同宫墙一般的颜色——但这样的颜色,满朝上下也只有一人穿得起,便是左相,孟凌峰。
他将才在宫里时未问及那人的事。不全是忘了,只是不再必要。有些事在既成旧往时才能让人明白,强求不得的最后即是注定不得。但他仍是是个不死不休的性子——便再等等吧,左不过还有几十年的孤苦日子他需要熬。
他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