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作品:《重回宿敌年少时

    闻惊遥平日沉稳冷淡,但饮了酒后,那种骨子里的固执倔强便压不住了。


    慕夕阙被他扣在怀里,他搂得很紧,生怕她跑了一般,她只轻轻挣了一下,他便抱得更紧。


    那两杯酒的后劲对他一个从未饮过酒的人来说,着实有些抵不住,他魔怔般地抱着她,只一遍遍承诺自己不会生气。


    慕夕阙仔细去想,好似他说得也对,闻惊遥也确实没生过气。


    即使前世追杀她的时候,他也只是冷着脸,宛若看一个陌生人般,冷漠又怎么能叫生气呢?


    慕夕阙被他抱在怀里,沉声喊:“闻惊遥。”


    闻惊遥抱着她,被酒意熏得糊糊涂涂的大脑意识不清,他听到她在唤他,低声应她:“我在。”


    他抱紧她,又说了遍:“我在,我一直在。”


    慕夕阙挣了下,他抱得更紧,将她往怀里箍:“别走,夕阙。”


    闻惊遥是恍惚的,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忽然答应这桩婚事,就好像打开了他心底的闸口,那些不被闻家家规容纳的欲望和杂念一点点溢出,他越来越想亲近她。


    可于此同时,他也能觉察出她对此桩婚事并非真心实意,明明他应该骗自己不要在乎,可被蒙在鼓里只能暗自猜来猜去的不安始终如影随形,让他总无法安心。


    好像有一阵风飘过,她便会离开。


    慕夕阙又挣扎了下:“你先放开我。”


    闻惊遥越来越糊涂,分不清是酒意上头还是这些天压抑的情绪隐隐爆发,总之他不想放手,依着本心将她抱紧。


    “你别生我的气,夕阙,我不想让你生气。”


    慕夕阙险些被他气笑,说着不想让她生气,力道却是一点也不肯让步,若非她修为高,换成个没有灵力的人,肋骨都能被他勒断几根。


    她索性不动了,沉声说:“你不松些,我怎么抱你?”


    闻惊遥初时不答,鼻尖抵着她的后颈,似乎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慕夕阙等了几息功夫,环住腰身的手松了松。


    她了然,看来没醉到听不懂人话的地步。


    她收回半个时辰前说的话,闻惊遥酒量不好,酒品也不怎么样。


    慕夕阙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和他面对面躺着,两人鼻尖几乎相抵,呼吸交织缠绕,她抬眸瞧见少年浅淡的琉璃瞳眸,仍旧专注看着她。


    她笑了下,抬手捧住他的脸,问道:“为什么觉得我生气?”


    “直觉。”闻惊遥动也不动,由她的手贴在脸侧,“你有很多事瞒着我。”


    慕夕阙又笑了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难不成都要和你说?”


    “可我对你没有秘密。”闻惊遥道,“我的一切都可以向你坦白。”


    “是吗?”慕夕阙神色未变,抬手描摹这张清俊的脸,指腹落在他的眉峰上,淡声问:“你喜欢我?”


    “喜欢。”闻惊遥低头,额头与她相贴,“我心悦你。”


    “如果我做了对你不好的事,你还会喜欢我吗?”


    “喜欢的,会一直喜欢。”闻惊遥抱紧她,眼睫半垂,低声呢喃。


    慕夕阙的指腹下滑落至他的眼睛,在眼尾轻轻触碰,温声问:“那如果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呢?”


    闻惊遥下意识道:“我不会对不起你。”


    慕夕阙眼神冷了些,唇角笑意却仍旧挂着,又问了一遍:“若你就是做了呢?”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屋里还未来得及点灯,朦胧的月色透过窗扫进来,落在两人的脸上,在黑暗的狭窄空间里照清楚两人的脸,以及彼此的眼底。


    慕夕阙盯着他的眼睛,看他沉默,心下越发想笑。


    等了很久,他仍旧没说话,她瞬间觉得无趣,指尖微微一蜷便要收回,一只微凉的手却扣上她的腕间。


    他的手轻松便能环过她整个手腕,慕夕阙有些恼,挣扎了下:“松手。”


    闻惊遥握住她的手,她的掌心摊开,他便将侧脸轻轻枕上去,看着她道:“那就不要原谅我。”


    慕夕阙顿住,喉口哽了哽。


    闻惊遥又朝她凑近了些,似乎自言自语:“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若我对不起你,那就不要原谅我。”


    “不,不止我。”他说到这里,似乎清醒了些,捧着她的脸轻轻蹭蹭,又低声说:“任何人对不起你,你都不要原谅。”


    黑暗中,一根针掉在地上似乎都能听清。


    他的呼吸有些沉,身上清淡干净的雪竹香交杂了酒气,慕夕阙一边听他低声说话,一边在想,就两杯酒,能让平生冷静自持的闻少主晕到这种程度?


    “我知道了,你先松手。”慕夕阙又挣了挣。


    闻惊遥喝醉了就是十足的犟种,小心翼翼看着她:“你要走吗?”


    慕夕阙道:“天晚了,我该回去睡觉了。”


    “留在这里睡好不好?”闻惊遥抱着她,那些清规戒律丢得一干二净,蹭蹭她的额头,“我睡地上,你睡榻上,我们就像正午那般。”


    慕夕阙可算是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何滋味了,喝醉了的闻惊遥这么难缠。


    现在时辰不早了,她还有正事要做,实在没工夫跟他磨,抬手便要劈他的后颈。


    刚挥起的手却又被他攥住,他这会儿跟她犟起来,盯着她低声喃喃:“你要打我,我晕了后,你要去找燕如珩吗?”


    燕什么珩,她现在想揍人了。


    慕夕阙拧着眉头,刚想用灵力挣开,眼前青影一闪而过,他半覆过来,脑袋埋进她的颈窝,双臂穿过她的脊背按在她的脊骨上,小心又紧密地往怀里按。


    “你别去找他好不好,夕阙,就只有今晚,我只糊涂这一个晚上,你别生我的气,也别瞒着我什么。”


    慕夕阙恍然间明白了。


    闻惊遥并未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他是醉了,但他自小耐霜熬寒,意志坚韧,怎会轻易被酒意驱使?


    真正令他不清醒的,是他压抑到反弹的情绪。


    他身上担着整个闻家,爹娘对他求全责备,东浔百姓对他信任有加,森严的家规迫使他必须时刻压制自己,修身慎行,严于律己。


    旁人在这个年纪可以放肆玩闹,跟心上人表白心意,和伙伴四处游历,可他不行,他必须当好这个闻家少主,修为学识,乃至于姿态礼仪都得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唯有醉酒后,方能借着这由头露出些少年心性,固执又幼稚。


    可也更加难缠。


    慕夕阙觉得浑身都热,两个人抱在一起,在三月的天也不会觉得凉快,而他像只小狗一样,在她的脖颈上蹭来蹭去,嘴里还说着让她不要生气。


    她忽然别过头咬住他的耳根。


    少年身子一僵,仿佛被点了穴般愣住,慕夕阙松口,见那冷白的耳垂在眼前迅速红透,绯意一路蔓延至脖颈和他的侧脸。


    慕夕阙阴阳怪气问:“清醒了?”


    闻惊遥撑起身子,看着平躺的她,那头长发铺在他的锦枕上,她的脸上有些汗,似乎是热的。


    她在瞪他。


    闻惊遥喉结滚了滚,眼睫颤抖。


    慕夕阙以为他终于清醒了,双臂抵着他的心口:“起开。”


    少年却逆着她的力道压了下来,他捧住她的脸,低声说:“你在凶我。”


    慕夕阙:“?”


    “夕阙,再凶一点……”闻惊遥贴着她的耳根,若即若离地厮磨,“你以前从不凶我,你对我太过冷漠。”


    她好像从来看不到他,对旁人如何,对他便如何。


    慕夕阙被他缠得恼火,在他偏头想蹭她的额头之时,她猛地一口咬了上去,咬在他的唇上,少年的薄唇登时便破了个口子。


    “这下醒了吗?”


    她的唇上还沾了些血,只不过是他的。


    闻惊遥愣着,目光怔怔瞧着她的红唇,今日她上了口脂,也是莲衣阁送来的,价值千金,甚至可以吞吃,是莲花味的。


    “闻惊遥,你——”


    话没说完,一股雪竹香扑鼻而来,少年低下头,衔住她的下唇,轻轻舔去了她唇上的血珠。


    “抱歉,弄脏了,我帮你弄干净。”


    慕夕阙能感知到他轻且若即若离的啄吻,就像她中午亲他那般,闻惊遥还真是聪明,这么快就能出师了,只不过她怎么教的,他就怎么亲,只会轻轻啄吻。


    他的唇上也染上了些口脂,这会儿专注又认真地啄她,怕不是上辈子是只鸟。


    慕夕阙压住他的肩膀,这次用了些灵力,他并不设防,猛地被她翻身压下。


    “想亲是吧,那就亲个够,今日这闻家家规,犯个一干二净。”


    她坐在他身上,对上少年怔愣的眸子,忽然俯身覆上他的唇。


    他的唇齿间有非常淡的香,闻惊遥并不知晓这事还有这一出,愣神间觉察出有柔软的东西强横地撬开他的唇齿。


    他的清规戒律,尽数被击碎。


    做什么高高在上的闻家少主,慕夕阙偏要将他扯下来,当个饱尝七情六欲的俗人。


    她也并没什么实战经验,为数不多的理论知识也是跟师盈虚看话本的时候瞧来的,这个吻起初磕绊且凶,她没耐心,但闻惊遥是个极有耐性的人,他在这个略像啃咬的吻中品出了规律。


    他坐起身,抬手覆在她的脑后,起初小心的回应逐渐大张大合,浓密纤长的睫毛扑闪。


    闻惊遥这辈子也没做过这么疯狂的事,在闻家主宅,和尚未真正结亲的女子亲得这般如胶似漆,罔顾清规,不敬祖训。


    他用残破渗血的唇去亲她,蹭掉她唇上的口脂,那似乎是蜜蜡做的,甜甜的,当真如莲衣阁的人说的那般,是可以入嘴的。


    他的血流出,他不知她会不会觉得脏,可他还是想亲她。


    慕夕阙的手按在他的肩头,被亲得急了后无意识收紧,他的肩头的伤似乎也裂了,但他不在乎。


    好一会儿,慕夕阙亲恼火了,别过头杂乱无章地说:“够了,别蹬鼻子上脸。”


    这就是慕夕阙和他说话的态度,她一直都是这样,闻惊遥笑了笑,亲昵地蹭她的脖颈,声音略哑地说:“若父亲知晓,应当会打我一百棍。”


    慕夕阙嗤了声:“你们闻家这门规还真是迂腐,既定了亲,只是亲吻也要打?”


    “要打的。”闻惊遥闭上眼,靠在她肩头,“闻家不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他不能做的事情也有很多,也怪不得她不喜欢,谁喜欢这么一个循规蹈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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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夕阙看了眼外面的天,时候不早了,她心下有些急,推了推闻惊遥:“你酒还没醒,睡会儿吧。


    闻惊遥抬起眸子,定定看着她:“你想我现在睡吗?”


    慕夕阙皱眉,总觉得他这话有些奇怪,但如今她有正事要做,必须将这个最大的隐患安抚,她拍拍他的肩膀:“我也累了,我并未生气,你别多想,睡吧。”


    闻惊遥笑起来,这会儿异常听话,抱着她躺下来,两人面对面。


    “夕阙,等我睡着再走,好吗?”


    “嗯,你睡吧。”慕夕阙扯出笑。


    闻惊遥闭上眼,疯了一通过后竟有些罕见的温柔,低声呢喃:“夕阙,我不会背叛你的,你再信任我一些。”


    慕夕阙看着闭目的他,被吮咬的唇尚有些火辣辣的疼,明明是旖旎的氛围,她却面无表情。


    这世上没有人能预知以后的事情,也无人能永远不变。


    他有他无法背弃的大道,她也有她必须要走的路。


    确认他睡着了,慕夕阙起身下榻,打开门头也不回往外走。


    -


    酉时末,宾客便陆续离席,到戌时初,闻家主宅便只剩下慕闻两家的人。


    慕夕阙说去送闻惊遥,不过两刻钟便能赶回来,可一直到天黑都未见她人,朝蕴站在门前,望向远处黑成一片的闻家主宅,不由皱了皱眉。


    蔺九尘来到她身后,拱手行礼:“师娘。”


    朝蕴并未回头,问道:“今日之事是鹤阶故意为之,他们既然确认不渡刀会指向你,怕是对你下了秽毒,可秽毒一直在祭墟内,鹤阶从哪里得到?”


    并且……那秽毒又为何会跑到阿焕身上去,是谁在暗中帮他们?


    朝蕴想不明白,蔺九尘垂眸,目光落在反光的青砖上,砖面倒映出他冷峻的脸,眸中没什么情绪。


    他能猜到是谁在帮他们,可她似乎不想朝蕴知晓,那他便当不知。


    总之她做的一切事都有她自己的道理,他自是无条件信任。


    朝蕴回身,低声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鹤阶怕是还未离开东浔,他们知道徐无咎在慕家手里,便一定会有所动作,你去守着他,务必要确定他安全,等夜深些我去找小夕,看看她有什么法子送我们离开。”


    “是。”蔺九尘应下,转身离开。


    路上没见什么人,蔺九尘一路疾步匆匆,他的住处被安置在闻家正北向,是当时他向闻家弟子提的要求,那里靠近后山,人也少些,离闻家家主长老、以及闻惊遥的住处都远。


    刚走到院门,蔺九尘脸色猛地一变,急忙推开门


    院里他留下的结界已经破碎。


    他快步至偏屋之内,那里原先关着一个白发青年,如今只留下满地破碎的缚仙索,而人早已消失不见。


    下一瞬,蔺九尘冷着脸拨通玉牌。


    “师娘,徐无咎跑了……不,应当是被人带走了。”


    -


    东浔城外,密林丛生。


    山间小道之中,一人雪衣雪发,他单手支着一根长棍,这根棍子似乎是唯一能撑住他身体之物。


    他捂着嘴,不住咳血,原先遮住下半张脸的金色镂雕面具早已摔碎,那身白衣也破破烂烂满是伤痕。


    徐无咎抬眸望向山间小路的尽头,数十个身着云蓝宗服的修士横剑以对。


    修士们散开,从中开出一条小路,旷悬手执拂尘,从队伍末端走出。


    “我该叫你什么呢,是倦天涯的天阶锻器师徐无咎,还是陈家的三子陈咎,又或者是……千机宗大长老任风煦的义子?”


    徐无咎并未回答,止不住咳血,眼底是藏不住的杀意。


    旷悬冷嗤一声:“陈家灭于十三年前,任风煦如今也死了,你想为他们复仇,还是说,想拿到十二辰试试是否真的能敛骨吹魂,使亡者复生?”


    “又或者两者都有?”旷悬说到这里笑了笑,那笑却极具嗤意,“你未免太过贪心。”


    徐无咎似不愿听他这废话,单手一扬,灵力加注于棍身上,强行冲破经脉要拼死再杀。


    刚抬起长棍,侧上方传来声笑盈盈的女子声音。


    “停,先别打。”


    这声音出现得实在过于突然,在场这么多人,竟无一人觉察出何时多了个人。


    徐无咎和旷悬齐齐一怔,所有人仰头看去,一株几十丈高的古树之上,那女子的一身黑衣几乎融于繁茂枝叶中,她的面容普通,甚至到了过目就忘的地步,唯独那双眼睛,明亮剔透,眼底既有少女的狡黠。


    但更多的,是运筹帷幄的从容淡然。


    旷悬眉头一拧:“你是何人!”


    徐无咎眉心紧蹙,警惕盯着那始终看他的少女。


    慕夕阙坐在树杈上,笑盈盈低头看他,微扬下颌问他:“做个交易吗?”


    徐无咎拧眉:“什么?”


    慕夕阙道:“我说,做个交易啊,你告诉我一些事情,我也帮你做些事情。”


    “你能帮我做什么事情?”徐无咎反而松了眉头,擦去唇角的血,一派淡然模样。


    “那可多了呢,比如——”慕夕阙晃了晃悬空的双腿,懒洋洋看向旷悬和鹤阶弟子,她弯弯眼眸。


    “我帮你杀了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