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游眼光潋滟流动,对着他开口问:“成了?”


    烟破川“嗯”了一声,双手微张,接烟云游踏入。


    体内那一道邪门儿罡气,烟破川细细推敲想来,居然已在气海有一段时间。


    能在自己的气海膨胀得这么厉害,想来与《白刃剪草》大成有关。


    烟破川如果不是孤注一掷强行打出这道罡气,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察觉这邪门儿罡气的害人手法,思路可谓跟早年被种的蛊毒手法一致——从不乱发动,只在他们不听话时才会催动,而且催动方式奇多,如辅以异香,便可不受母蛊的距离之困。


    还是那处的手笔。


    他们找到他了,在他还是慕岳盟盟主、毫无察觉之际,在烟破川体内打下罡气。


    万事俱备,那处只待一个恰好的时机,再度启用他。


    烟云游看着烟破川半遮的眸子有似有似无的郁气,低声问:“是想到什么?”


    烟破川放下思绪,似想到什么,揽着烟云游,放柔声音说道,


    “不用担心,只是现在这里也有一条差不多的疤,卿卿不要恼。”一边说,手抓着烟云游的手,指了指自己的侧腰。


    烟云游隔着衣服摸摸烟破川的侧腰:“都把你人整个儿剖开一遍了,我为何不恼?还给他们脸了?”


    烟破川看着烟云游脸上因气恼浮上红色,言语也比以往激烈,他有些意外。烟云游从前是实打实的冷美人,少欢乐多哀愁,饶是在烟破川面前,看她哭过、笑过、惊惧、俏皮、娇慵都有过,唯独少了这一份愤怒。


    她怒了,烟破川反而笑意更甚,回答烟云游的话:“不给他们脸!”


    烟云游看烟破川一反常态脸上挂着明显的笑意,她不由凶巴巴地说:“笑什么!吴不工已经把你的老底全给我说了,既然大好了,就老实交代吧!”


    烟破川很喜欢此刻生动的烟云游,但也不敢刚出关就真的把她惹恼,于是顺着烟云游的话,揽着她往两人从前住的院子走:“为夫省得。回去跟你细细道来。”


    烟云游从上往下看看身侧的男人,目光瞟到他身后,这才发觉,诸仲莳、吴不工、胥鱼三人全站在院子里,正看戏似得看着他俩。


    烟云游:……快走快走……


    回到自己屋子,烟云游指挥烟破川脱衣服给她检查伤疤。


    烟破川看着一脸郑重发号施令的烟云游,伸手一揽,把人抱在自己怀里,嘴唇就在妻子头顶又轻又虚地说,“没事的,你要相信我。”他把烟云游的手拉在自己外袍系带处,“若你想看,为夫无有不从。”


    语调压低,别有意味。


    烟云游抬眼,冲烟破川飞扬一笑。


    烟破川喉头一动,垂首靠近烟云游上翘的唇,将触未触之际,烟云游闪电后撤,烟破川吻了个寂寞。


    烟破川不懂烟云游何为突然后撤,紧追上前两步,又把人抱在怀里,低沉缱绻地问:“卿卿不想为夫吗?”


    烟云游嗤笑一声,眉毛眼角齐齐上飞:“说正事,不要做出这种姿态!”


    烟破川淡淡一笑:“那处的事,卿卿不必忧心,不必恼怒,我总能找到他们的。”


    “不关心、不忧心、不恼怒?”烟云游反问,声音有些故意压沉的不耐。


    烟云游咬牙想着,夫妻一体,烟破川这种敷衍粉饰太平,在她看来,既对看不见的那处托大,又在两人关系里托大,实在不算深思熟虑。


    烟破川从前只想凭一人之力护住未卜先、吴不工等人,结果就是没护住。


    沈夜春之于云游,也是同样的结果。


    假萧悲回身上也有一模一样的金锭,人家都找到无忌镇来了,他破关而出九死一生,显然就是没料到对方会此时在无忌镇。


    烟破川一时没有话回答,烟云游又带着诘问的语气道:“那未卜先死的时候,你又是什么样子?怎么对的我!?”


    未卜先死后,烟破川的暴力举动,导致了烟云游思考烟破川这个狗男人能不能继续要,才有懵懵懂懂跳下悬崖的举动。


    烟破川退开烟云游,两人相对站着。他看得清楚,烟云游从开始的佯怒到现在,怒与愁参杂,脸上表情很不好看。


    “从前想过对你说,只是你那时哭得......我怕说了吓着你。”烟破川解释。


    听得烟破川如此说,烟云游再次压制情绪,安慰自己不与脑子光滑的人计较,缓言道:“现在你坐下,听我说。”


    烟破川在正位宽椅上坐定:“你说。”


    烟云游娓娓道来,


    “从前的组织已经找到你们,先后对你、吴不工未卜先下手,所以现在,那一段过去不是你的前世往事,而是亟待解决且必须要解决的仇家。”


    “第二件事,上个月在河对岸雪山的那个人,假扮续昼门萧悲回,他身上有与你们一模一样的金锭,且易容术高超,从前控制你们的那处,有没有这样的人?”


    “第三件事,云楼易主,现在已经归于百岳榜,从前的异香没有了,要查证只有去找云行,现在的堰岳王。”


    一席话毕,烟破川紧盯着烟云游,默然不动如山岳。


    烟云游看着烟破川深邃的轮廓,抿一下唇,问道:“不会我说半天,你都在发呆吧!?”


    烟破川:……


    然后他略一沉吟,问:“所以你在无忌镇外消失时,真的对我有恼怒?已经到不想见我、不想与我做夫妻的程度?”


    烟云游没想到话题一转,又绕到这茬儿。


    烟破川站起身来,走到烟云游面前:“我从娶亲之前,就知道你是你。现在来看,你当日寂寥心境有所误,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动辄宁愿去死,也不想与我在一起?”


    烟云游眉头拧着,不认同烟破川的话。


    她刚到这个世界时,确实过于消沉,在无忌镇被沈夜春推得跳崖也是真的。


    但她两次求死不能回到自己世界之后已经认命。


    甚至烟云游已经想清楚,闪婚嘛,享受了荷尔蒙冲击的快乐,就要在后面相处付出代价。


    简言之,她确定自己只能留在这个世界后,就愿意好好经营这段婚姻。


    烟破川见她不说话,嘴角挂笑,只是那笑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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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看都透露着古怪,然后道:“不管你如何看待我,都是与我拜堂成亲的妻子了,知道吗?所以,你不能再躲起来让我找不到了,好吗?”


    忽略那古怪的笑容,语气柔和,很有丈夫的觉悟。


    烟云游抿抿嘴,牵过他的手,绕到自己的后腰:“我喜欢你,但你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对我,我不喜欢那样的你。”


    爱长久于尊重。


    烟破川被妻子直白的倾慕安抚得心下妥帖许多,冲她眨眨眼,“为夫现在可以亲一下吗?”说着话,双手已经桎梏住了烟云游的后腰,让她在自己怀里无法动弹。


    烟云游立刻鹌鹑状把自己头埋在烟破川胸口,斩钉截铁回答:“不可以。”


    烟破川左手在后用力抓着她两只手,右手上前迫使烟云游下巴抬上:“看你如何能躲?”


    烟云游闭眼,明白地感受到自己刚刚说的话都喂狗了,烟破川根本没往心里去。


    她便默然不答,把嘴巴闭得紧,以示自己的拒绝姿态。


    烟破川也不在乎妻子莫名其妙的小性,径直亲下去,只触到双唇,怎么也无法获得那缠绵的含笑花香,只好又退了回来。


    他脸上微闪冷光,转念又不想在出关的好日子计较这些小事,只要烟云游在身边,未来漫长的岁月里,容得她使小性儿。


    烟破川食指点点烟云游的唇,拉她坐在一旁椅子上,另起话题问道:“那日对岸的人,尸体还在吗?”


    烟云游摇头,周篷把尸体埋了。


    烟破川略一思忖,再道:“萧悲回,我居然没见过这号人物。我们在此地盘桓休整两日,卿卿后面是想去京城呢?还是想去堰岳府?”


    烟云游没想好,就闭口不言。


    烟破川看了她两眼,说道:“若都不想去,卿卿想去哪里?”


    烟云游问:“我说去便去吗?”


    烟破川眉毛一挑,“嗯。”面目又染着笑意看她。


    此情此景的烟破川蛊惑她,烟云游也不矜持,就坐在椅子上,隔着中间的高几,嘟着唇送上香吻。


    其实她也很想烟破川。


    而且,要让丈夫听自己的,就在在他每个尊重妻子的瞬间给予奖励。


    烟破川有些愕然,烟云游如今的行为举动,总让他猜不到缘由。


    虽是如此,他还是两手揽得烟云游的肩臂,一把轻松将人捞到他的宽椅上,抱着狠狠吸食了想念已久的缠绵花香。


    如此。


    烟云游一行人在无忌镇放下心来休整了多日。


    出关后一日,烟破川本想让吴不工出去打探消息。


    烟云游不赞同,吴不工身上的蛊毒未解,独自出去太危险。


    她狡黠一笑,对烟破川说自己有办法,出去追云楼酒楼转一圈,回来便只道办妥了。


    烟破川问她:“怎么办妥的?”


    烟云游笑意更甚,“我现在,是百岳榜的分堂一员,一些无足轻重的消息,比如李自远大侠如今在哪里,萧悲回掌门在哪里,我都可以拿到。”


    烟破川神色一凝:“你加入了百岳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