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女孩听着江月没头没脑的问题，看着他浑身浴血却一本正经的模样，第一反应只觉得这人是不是脑子有些不正常。


    哪有人刚砍翻了一地的同胞，转头就来问你对谁谁谁怎么看？


    但她终究是带着哭腔骂了起来：“阿……阿萨辛……是个活混蛋！”


    骂完之后，她立刻紧紧闭上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鲍曦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只见江月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一边点点头，一边将袍子脱下来擦了擦手里的剑。


    “很好，很清醒，我是江月。”


    江月说着，将短剑往腰间随手一插，用腰带草草绑住，算是归鞘。他身上的杀意收敛了些，居高临下地看着鲍曦，问：“看你穿着，不是红衣教的人，躲在这里干嘛？”


    鲍曦见江月似乎没有杀她的意思，胆子稍微大了点，但依旧不敢抬头，小声说：“我……我是奉师命来的。我们村附近出现了能活动的腐尸……”


    她顿了顿，瞳孔微缩着，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前一阵子，有人给我师父送去了几具腐尸残骸，后来……我们认出来，那几具腐尸……就是之前我们村子里失踪的小四、李二、张侩和阿磊！”


    江月已不太能记得清洛道剧情，他皱着眉问：“你是江津村的？”


    “啊，我是，但这个不重要……”


    “天一教何时来的？”


    “不是啊！”鲍曦急道，“肯定是红衣教搞的鬼！”


    “村子里失踪的人，全是被红衣教偷偷抓走了，用邪法做成了毒人实验品！”


    江月眉头紧锁：“这……此话怎讲？”


    鲍曦解释道：“我们本来也不敢确定。后来托那送来腐尸的打听才知道，红衣教里有个叫白素素的女子，她以前的情郎意外死了，她思念成狂，不知从哪里偷来了毒人教的邪门方子，想把她情郎复活。可她自己也只懂个皮毛，总是失败……这些被抓来的人，恐怕就是被她用来试验那害人方子的！”


    她越说越气愤：“你看那天边！”


    鲍曦伸手指向圣坛外某个方向，只见远处天际，隐约凝聚着一朵灰黑色的云。


    “看到那股怨气了么？怨气聚结的地方，叫赎罪林。”鲍曦的声音带着颤抖，“那林子本来是我们这儿草木葱翠、鸟语花香的好地方，可如今那里被红衣邪教放满了腐尸……”


    她描述着那可怖的景象：“这腐尸生成已久，故周身溃烂、尸水横溢，生人触碰便可被感染尸毒……它们虽然无任何意识，却能行走，四处游荡，现下好说，但日复一日如此无章无序，只怕……只怕哪天出得赎罪林来，那好好的活人，可就遭殃了……”


    就在鲍曦话音刚落的瞬间，江月的视野中，那熟悉的任务界面自动弹出，一行清晰的字迹浮现：


    【任务名称：断除虎翼】


    【任务目标：清除洛道红衣教势力】


    【任务奖励：视任务完成情况发放】


    江月眨了眨眼睛，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所以你到底来干嘛的？”


    “哦哦，我……师父派我前来找寻毒人的血样，回去研制克制毒人的解药。”


    “那你慢慢找，我去赎罪林那边看一看。”


    江月又拍了拍小孩，笑眯眯的，“大侠都是要除暴安良的，你长大了也得成为我这样的大侠，知道吗？”


    鲍曦大约是没见识过这样自称大侠的人，梗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似乎又真心担忧，补充道：“千万小心……莫和那腐尸有些许触碰。”


    “多大点事儿。”


    江月摆了摆手，依照鲍曦所指和天际那抹怨气的指引，一路朝着赎罪林走去。


    不远，沿着山脚绕了半圈，官道一侧先是有几株稀稀拉拉的枯树，腐尸蹒跚地从一棵枯树后转出，身上的衣物早已褴褛不堪，与溃烂的皮肉黏连在一起。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色，大面积地脱落，露出底下发黑的骨头和蠕动的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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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月屏住呼吸，胃部翻涌着，从腰间抽出短剑，只是一次下劈，那颗腐朽的头颅便滚落在地。


    越往林子深处走，腐尸的数量越多。它们从阴影中、从灌木后、甚至从半埋的土坑里爬出，如同被惊扰的蚁群，朝着江月涌来。


    这些土埋到眉毛的货色实在没什么看头，江月隔着两三米丢一块石头过去都能砸倒一片，唯一需要小心的大概就是尸毒了。


    再往深处走去，江月避开扑来的腐尸，远处一部分行尸走肉竟隐隐约约朝着同一个方向缓慢移动。


    “莫非那边还有活人？”江月心中一动。


    穿过一片枯死的树林，眼前出现一小块相对开阔的洼地，洼地中央歪歪斜斜地搭着几个简陋窝棚，周围躺倒了几具腐尸，一个身影背靠着棚柱，坐在一块石头上。


    那是一个男人，衣衫褴褛，浑身污垢，一条腿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已经断了。


    江月凑了过去，窝棚里还有几个活人，几乎都躺着，乱发遮面，只能看到干裂起皮的嘴唇和瘦削的下巴。


    “有领头的没有，我带你们出去。”


    江月的声音惊动了这个小营地里的人，坐在石头的男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他打量着江月，喉咙滚动了一下，嘶哑开口：


    “出……出去？”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我们走不了了，红衣教给我们吃尸毒……每天这里都有人变成，变成那种东西。”


    江月沉默了。


    “三十三个……我记得清楚，这里人最多的时候，有三十三个活人……”那沧桑男人艰难地喘了口气，目光扫过窝棚里那几个蜷缩着的、同样伤残虚弱的身影，“现在就剩我们这几个没用的废人了……其他的……呵呵……你都看到了。”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江月身上，带着一种审视：“你……你是来救我们的？哈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