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


    叶芝芝笑了，那笑容冰冷而又充满了嘲讽。


    “在我们面前，你最好不要提‘权力’这两个字。”


    “我们能查到你儿子，就能查到更多。”


    她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比如，五年前，在工地上，你和你那个烂赌鬼丈夫争吵，失手把他推下脚手架的事。”


    “你以为处理得很干净，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一场意外。”


    “你想不想，让我把当年的卷宗，重新翻出来，让警方再好好查一查？”


    轰！陈萍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着眼前的叶芝芝，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人。


    她看透了自己的一切。


    所有的嘴硬，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可笑和无力。


    “我……”


    陈萍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的，是破碎的呜咽。


    她终于放弃了抵抗，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


    “你们……真的能保住我儿子吗？”


    “只要他能平安，我……我什么都说。”


    这是她作为母亲，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底线。


    “能。”


    叶芝芝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好……”


    陈萍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说。”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我只知道，他姓秦……”


    “够了！”


    一声暴喝，打断了陈萍的话。


    高勇的脸已经涨成了酱紫色，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被彻底无视和羞辱的感觉。


    他更不能让陈萍在这里，说出那个“秦”字背后代表的一切！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高勇指着叶芝芝和杜子龙，手指都在发抖。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非法审讯！诱导性逼供！”


    “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带走！立刻！马上！”


    他几乎是在咆哮，他带来的那几名警员，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要去拉扯陈萍。


    “我看谁敢动！”


    杜子龙一声怒吼，再次挡在了前面。


    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


    “哗啦！”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撞开。


    七八个荷枪实弹，一看就是杜子龙心腹的精锐警员，瞬间冲了进来，将高勇和他的人团团围住。


    两拨穿着同样制服的警察，在小小的审讯室里，形成了尖锐的对峙。


    所有人的手，都有意无意地，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高勇的眼角疯狂地抽搐。


    他没想到，杜子龙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家伙，竟然敢玩这么大！


    他竟然敢让自己的亲兵，和省厅下来的人对峙！


    而在这片剑拔弩张的混乱中心。


    叶芝芝却缓缓地退后了一步，重新站回了赵露丝的身边。


    她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踏！踏！踏！”


    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从门外走廊的尽头传来。


    那脚步声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门，第三次被推开。


    这一次，进来的是一个身穿高级警监常服。


    肩膀上扛着银色橄榄枝和两颗四角星徽的中年男人。


    他国字脸，不怒自威。


    他身后，还跟着四五名同样精悍的警员。


    看到来人，杜子龙紧绷的身体瞬间一松，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狂喜。


    他猛地挺直腰杆，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乔局！”


    来人正是黄埔区的二把手，乔飞。


    乔飞的目光在混乱的审讯室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脸色涨红的高勇身上。


    他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高勇，你长本事了啊。”


    乔飞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寒意。


    “带着市总队的人，跑到我黄埔分局的审讯室里撒野？”


    “你想干什么？在这里搞政变吗？”


    高勇看到乔飞，瞳孔也是猛地一缩。


    他虽然是市总队的，但乔飞不但是他的上级。


    他背后更是有着通天的背景，根本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但他此刻被架在火上烤，退缩就意味着彻底的失败。


    “乔局！你别误会！”高勇强行辩解道。


    “我们是奉命办案！这个女人，牵扯到一桩大案，我必须要把她带走！”


    “办案？”


    乔飞冷笑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


    “办什么案，需要你高大队长亲自带着枪，来冲我分局的审讯室？”


    “高勇，我提醒你一句。”


    乔飞上前一步，逼视着他。


    “这里是黄埔区！这案子，发生在我们黄埔区的地界上！人，是我们黄埔分局抓的！”


    “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市总队的，越过我们分局，直接来提人了？”


    “你把程序正义当什么了？把我们黄埔分局当什么了？”


    “我……”高勇被怼得哑口无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知道，自己理亏，按规定，他确实无权这么做。


    可背后那位“秦先生”的命令，他又不敢不听。


    “乔局，这是特事特办……”


    “特事特办？”乔飞直接打断了他，语气变得无比严厉。


    “我看你是想被特殊处理！高勇，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现在，立刻，带着你的人，从我的地盘上滚出去！”


    “否则，明天一早，你的辞职报告，就会摆在厅长的办公桌上！”


    “你信不信？”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高勇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都快要嵌进肉里。


    他怨毒地看了一眼稳如泰山的叶芝芝，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杜子龙。


    最后，目光落在了已经完全退出战圈，站在赵露丝身边，一脸玩味笑容的叶芝芝身上。


    这个女人！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我们走！”


    高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他猛地一甩手，带着他那几名同样灰头土脸的警员，狼狈不堪地退出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的空气，终于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杜子龙和他的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而就在下一秒，刚才还威风八面，把高勇训得跟孙子一样的乔飞。


    一转身，面对叶芝芝时，脸上瞬间堆满了谦卑恭敬的笑容。


    他甚至微微弯下了腰，姿态放得极低。


    “叶小姐，实在是对不住，是我工作疏忽，管教下属无方，让您和赵小姐受惊了。”


    叶芝芝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平静的眼神，却让乔飞的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连忙继续说道：“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彻查到底！”


    “绝对会给赵小姐一个清清白白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