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乔飞试探性地问道：“不知……叶先生他……什么时候有空？”


    “我想……我想当面跟他汇报一下工作。”


    “我哥？”叶芝芝终于开口，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回不回来，要看乔局你的诚意了。”


    “明白！明白！”乔飞连连点头，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下了一半。


    他知道，这是对方给了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乔飞转过身，目光投向了瘫坐在地，眼神依旧空洞的陈萍。


    他的脸色恢复了威严，但语气却刻意放缓和了一些。


    “陈萍，我知道你最担心的是什么。”


    “你的儿子，我们已经找到了。”


    “并且，已经安排了国际刑警和最顶级的安保人员对他进行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


    “最快今天下午，他就能登上回国的专机，绝对安全。”


    说着，乔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了一个视频，递到了陈萍的面前。


    “你自己看吧。”


    视频里，是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坐在一间明亮干净的酒店房间里。


    他面前摆着丰盛的食物，虽然脸上还有些茫然和不安，但气色很好，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在他的身后，站着两名身材高大，眼神锐利的白人壮汉，一看就是专业保镖。


    陈萍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里的那张脸。


    那是她的儿子，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也是她唯一的软肋。


    “哇——”


    压抑在心底所有的恐惧、绝望、委屈和庆幸，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决堤的泪水。


    陈萍抱着平板电脑，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那是绝望之后的希望，是地狱深渊里透出的一缕天光。


    “我交代……我什么都说……”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破碎不堪。


    “求求你们……一定要保住我儿子……求求你们了……”


    乔飞给了杜子龙一个眼色。


    杜子龙立刻让人给陈萍搬来椅子，又倒了一杯温水。


    过了许久，陈萍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抬起那张布满泪痕的脸，开始了她的讲述。


    “七年前……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还在发抖。


    “那天晚上，我丈夫又喝多了，回家就对我拳打脚踢……”


    “我实在受不了了，就想推开他……谁知道……谁知道他会从工地的脚手架上掉下去……”


    “我当时吓坏了，我以为……我以为不会有人知道……”


    “可是，没过几天，那个人就找到了我。”


    陈萍的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拿着一段视频，就是我……我推我丈夫的视频……”


    “他说，他可以帮我摆平一切，让这件事变成一场意外，但前提是，我必须为他做事。”


    “他还说，可以送我儿子去国外最好的学校，给他最好的生活……我……我没有选择……”


    杜子龙立刻追问：“那个人是谁？姓秦的，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个问题，陈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脸上充满了惊恐。


    “不！我不能说！我不能说他的名字！”


    她尖叫起来。


    “你们斗不过他的！他手眼通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说了，我儿子就死定了！你们根本没有证据能把他怎么样，他一定会报复我儿子的！”


    “你！”杜子龙又急又气。


    “杜局，算了。”


    叶芝芝清冷的声音响起，她制止了杜子龙的追问。


    她走到陈萍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做了一个聪明的选择。”


    叶芝芝转向杜子龙和乔飞，解释道。


    “她说的没错，在没有一击致命的证据之前，说出那个名字，没有任何意义。”


    “反而会把她和她的儿子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洗清我嫂子的嫌疑。”


    “只要她肯出庭作证，指认是受人指使，陷害我嫂子，这就够了。”


    乔飞立刻心领神会，他看向杜子龙，脸色一沉，官威十足地开始下令。


    “子龙！听清楚了！”


    “是！乔局！”


    “从现在开始，给我成立专案组！”


    “把那个什么秦力世，还有那个演员陈飞鱼，导演冯萧钢，全都给我列为重点监控对象！”


    乔飞的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充满了肃杀之气。


    “他们名下所有关联的夜总会、私人会所、娱乐公司，有一个算一个，给我往死里查！”


    “消防、治安、税务、工商！所有部门都给我动起来！二十四小时轮班查！”


    “我就不信，查不出问题！”


    “我要让这些藏污纳垢的地方，在黄埔区，一家都开不下去！”


    他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年底之前，这件事要是办不漂亮。”


    “你们黄埔分局，从上到下，所有人的年终奖，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你这个分局长，也别干了，自己打报告滚蛋！”


    “是！保证完成任务！”杜子龙一个激灵，立正敬礼，吼得声嘶力竭。


    安排完一切，乔飞又换上了那副谦恭的笑脸，凑到叶芝芝面前。


    “叶小姐，您看，这样的处理，您还满意吗？”


    “关于叶先生回来的事情……”


    叶芝芝的目光，越过乔飞，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她悠悠地说道：“乔局，有心了。”


    “我哥那个人，喜欢清静。”


    “花城的天，什么时候能变得像海一样蓝，一样干净，他或许，就愿意回来了。”


    乔飞闻言，心头剧震，随即大喜。


    他明白了叶芝芝的言外之意。


    这是在给他指明方向，也是在给他许下承诺。


    “明白！我完全明白！”


    乔飞的腰弯得更低了。


    “请叶小姐和叶先生放心！”


    “我乔飞，一定还花城一片朗朗乾坤，一片青天白日！”


    审讯室里的肃杀之气，随着乔飞那九十度弯下的腰，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杜子龙站在一旁，看着自家二把手那副谦卑到骨子里的模样，心里只有震撼。


    叶芝芝没有立刻回应乔飞的表态，她只是平静地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转而对杜子龙说道。


    “杜局，今晚八点之前，我希望看到黄埔分局的官方声明。”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内容，我想你应该清楚。第一，澄清我嫂子与此事无关，她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第二，公布陈萍的真实身份和她所犯下的罪行。”


    “是！叶小姐放心！我马上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