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完陈飞鱼，陈楷歌带着冯萧钢和秦力世，走出了病房。


    房门关上的瞬间，里面再次传来了陈飞鱼压抑不住的，夹杂着痛苦和快意的怪笑。


    冯萧钢小心翼翼地看向陈楷歌，试探着开口。


    “楷歌，那……咱们动手的具体事宜，要不……晚上我做东，到我那儿，咱们边喝边聊？”


    秦力世闻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百达翡丽的表盘。


    下午四点半，他嘴角微微上扬，提出了一个建议。


    “时间还早，先去和平饭店吧，我去准备。”


    和平饭店。


    秦力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罗曼尼康帝，轻轻摇晃着。


    他身后，站着几个商界的大人物。


    黄征，张卫，还有几个身家同样在百亿上下的沪圈资本代表。


    此刻，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商界巨擘，却都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恭谨，安静地等待着。


    他们在等一个人。


    门被推开，陈楷歌穿着一身低调的黑色中式盘扣短衫，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的，是同样在导演圈里分量不轻的冯萧钢。


    秦力世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双手握住陈楷歌的手。


    那姿态，放得极低。


    “秦会长客气了。”


    陈楷歌的反应很平淡，只是任由他握着，目光扫过在场的其他人。


    “来来来，陈导，我给您介绍一下。”


    秦力世热情不减，拉着陈楷歌的手，走到众人面前。


    “这位是黄征，黄总，咱们花城年轻一代的商业奇才。”


    黄征连忙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双手递上自己的名片。


    “陈导，久仰大名，我是黄征。您叫我小黄就行。”


    他脸上带着标志性的憨厚笑容，镜片后的眼睛里，却全是精明。


    陈楷歌点了点头，没接名片，只是“嗯”了一下。


    旁边的冯萧钢立刻打着圆场，笑着接过名片。


    “黄总太客气了，你的大名我们也是如雷贯耳啊，我们这些搞艺术的都得向你学习。”


    一番话半真半假，既捧了黄征，又抬高了自己这边，场面顿时活络了不少。


    “冯导您过奖了，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黄征嘴上谦虚，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


    秦力世又介绍了旁边的张卫和其他几位企业家。


    无一例外，每个人都对陈楷歌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甚至是敬畏。


    沪圈资本，在花城固然是一手遮天。


    可跟盘踞燕京，关系网深不见底的京圈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个量级。


    陈楷歌，就是京圈文化界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


    众人寒暄着落座，巨大的圆桌上，早就摆满了各式珍馐。


    法式蓝龙、澳洲鲍鱼、顶级鱼子酱……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但没人动筷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位的陈楷歌身上。


    陈楷歌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白切鸡，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他吃了，大家才敢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包厢里的气氛，在酒精的催化下，渐渐热烈起来。


    冯萧钢口才极好，天南海北，奇闻异事，信手拈来，把一众沪圈大佬逗得哈哈大笑。


    只有陈楷歌，始终沉默寡言。


    他只是安静地喝酒，吃菜，眼神幽深，谁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终于，秦力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他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包厢里的服务人员立刻悄无声息地全部退了出去。


    厚重的房门被关上。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秦力世放下酒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记轻响。


    所有人的谈笑都停了下来，看向他。


    “陈导。”


    秦力世看着陈楷歌，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许多，变得严肃起来。


    “您这次屈尊来花城，我们这些做地主的，心里都清楚，是为了什么。”


    “咱们都不是外人，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叶家那个小畜生，前段时间，断了我基金会的一条重要财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口气，我咽不下。”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黄征就叹了口气，接过了话头。


    “秦会长，这事儿您一提我就来气。”


    “您那个慈善基金会，我们公司每年可都是要捐一大笔钱进去的。”


    “这不光是做慈善，也是……一种必要的开销，您懂的。”


    黄征推了推眼镜，语气里满是抱怨。


    “现在好了，被那个姓叶的一搞，账目全乱了。”


    “我们后续很多事情都不好操作了。这小子，是断咱们所有人的财路啊！”


    “没错！”张卫猛地一拍桌子，满脸怒容。


    “我们集团跟基金会也有深度合作。现在项目停摆，每天的损失都是天文数字！”


    “这个叶家，必须从花城消失！”


    “对！必须消失！”


    一时间，群情激愤，每个人都开始控诉叶家带来的麻烦和损失。


    这些所谓的“慈善基金会”，本就是他们这些资本家用来避税、洗钱的灰色工具。


    叶朗的出现，等于是在他们的钱袋子上捅了一个大窟窿。


    这是根本性的利益冲突，没有任何调和的余地。


    陈楷歌静静地听着，直到所有人都说完了，他才缓缓开口。


    “我儿子，被叶朗打进了医院。”


    他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但这句话里蕴含的分量，却让整个包厢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在场的都是人精，瞬间就明白了。


    秦力世他们跟叶家的矛盾，是利益之争。


    而陈楷歌跟叶家的矛盾，是不共戴天之仇。


    性质完全不一样。


    “脸和手，都废了。”


    陈楷歌继续说道，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医生说，就算花再多钱去国外做手术，也回不到从前了。”


    “一个演员，靠脸吃饭的。”


    他放下酒杯，抬起眼，那双浑浊的独眼里，射出骇人的寒意。


    “他这辈子，完了。”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从陈楷歌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


    “所以，叶家，必须死。”


    陈楷歌一字一顿，给这件事定了性。


    “我来花城，不是跟各位商量的，是来通知各位的。”


    他环视一周，强大的气场压得在场所有人都有点喘不过气。


    “谁帮我，谁就是我陈楷歌的朋友。”


    “事成之后，叶家留下的所有产业，我只要四成。剩下的六成，你们分。”


    “另外，我保他在燕京，可以横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