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主那张扭曲的脸，在林风的瞳孔里迅速放大。那只萦绕着黑气的利爪，带着撕裂一切的尖啸，抓向他的天灵盖。


    林风没动。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通过手掌，疯狂地灌进身下的冰晶祭坛。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股致命的杀意，能闻到死亡的气息。


    完了吗？


    就在那利爪即将触碰到林风头皮的瞬间。


    “吼——！”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猛地从祭坛上传来。不是殿主，也不是林风。是那个本该油尽灯枯的女人，秦梦！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绝望，只有一股燃尽生命的疯狂。


    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白色能量，从她干枯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哗啦！”


    捆缚在她身上的九条黑色锁链，应声寸断！


    那股白色的能量，如同一道横贯天地的长虹，瞬间击中了扑到林风身后的殿主。


    “噗！”


    殿主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火车迎面撞上，整个人发出一声闷哼，倒飞出去十几米，重重砸在远处的冰壁上，喷出一大口黑血。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祭坛上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你……你竟然还藏着雪莲本源！”


    秦梦没有理他。她身上的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里。她转过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林风嘶吼道：


    “炼狱之门，开！”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林风的脑海里炸响。


    炼狱之门？


    林风瞬间明白了。她不是要自己打开一条生路。她是让自己，打开祭坛之下，那个镇压着更恐怖存在的……真正的门！


    堵不如疏！


    “好！”


    林风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不再有任何保留。


    他体内的碑王之力，那股来自大地深处的蛮横意志，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咆哮而出。


    他胸口那个与血肉相连的木牌，爆发出璀璨的白光，雪莲之心的浩瀚能量，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一黑一白，一霸道一纯净。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的掌心汇聚，拧成一股毁天灭地的洪流，狠狠地冲进了祭坛的核心！


    “不——！”殿主发出惊恐的咆哮。


    “嗡——！”


    整个巨大的冰晶祭坛，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尖啸。


    “咔嚓……咔嚓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从林风的手掌下响起。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像疯狂生长的蛛网，瞬间蔓延至整个祭坛。


    轰！


    一声巨响。


    高达数十米的冰晶祭坛，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轰然炸裂！


    无数冰晶碎片夹杂着狂暴的能量，向四面八方激射。


    而在那破碎的祭坛正下方，一个巨大、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凭空出现。


    漩涡之中，传来了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都要古老的低沉咆哮。一股恐怖的吸力，从漩涡深处传来，仿佛要将所有人的灵魂都扯进去。


    “我的力量……我的神位……”


    殿主看着那破碎的祭坛，感受着体内力量的飞速流逝，他脸上的惊恐化作了极致的疯狂。


    “我的梦……全被你毁了！”


    他双眼血红，死死地盯住林风。


    “我死，你也别想活！”


    他放弃了一切，放弃了逃跑，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不顾一切地冲向林风，张开双臂，就要将他抱住，一起拖进那个恐怖的黑色漩涡。


    “一起死吧！”


    他疯了。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虚影，挡在了林风身前。


    是秦梦。


    她本已透明的身体，在这一刻，竟然爆发出最后的光芒。


    一朵巨大无匹的雪莲虚影，从她身上怒放！那莲花圣洁，美丽，却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


    “轰！”


    殿主黑色的身影，重重地撞在了那朵巨大的雪莲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滋滋”作响的消融声。


    “啊——！”殿主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他的身体，在接触到雪莲虚影的瞬间，就像被泼了浓硫酸的蜡像，开始迅速融化，冒出阵阵黑烟。


    就是现在！


    林风动了。


    他身体一晃，瞬间出现在被雪莲虚影挡住、正在痛苦挣扎的殿主面前。


    一只手掌，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光芒，就这么轻轻地按在了殿主的胸口。


    “下去吧。”


    林风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砰！”


    殿主本就在消融的身体，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再也无法维持形态，化作一团漆黑的能量体，被林风一掌狠狠地拍进了下方的黑色漩涡。


    “我不甘心——！”


    漩涡中，传来殿主最后怨毒的嘶吼。


    随即，那咆哮的漩涡猛地一顿，仿佛打了个饱嗝，连同殿主的声音，一同被深不见底的黑暗吞噬。


    整个冰窟，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在吞噬了殿主之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缩小。炼狱中那股令人窒息的怨毒气息，也随之减弱了许多。


    林风松了口气，刚要回头。


    那朵巨大的雪莲虚影，完成了它的使命，寸寸碎裂，化作漫天光点。


    祭坛上，秦梦那本就透明的身体，此刻已经彻底化作了虚无的光影。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女儿，又看了一眼林风，脸上露出了一丝解脱的微笑。


    她的光影，化作一道柔和的流光，划破冰窟的黑暗，径直飞向远处刚刚被刘药师扶起来的秦兰。


    一道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低语，在林风和秦兰的耳边同时响起。


    “兰儿……林风……雪城，靠你们了……”


    “本源……在……你……”


    那个“你”字，飘忽不定。


    “妈！”


    秦兰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那道流光冲来，没入了她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那块雪莲徽记木牌之中。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整个人扑倒在地，死死抱住那块木牌。


    木牌上，原本冰冷的雪莲徽记，此刻却散发出一阵阵温润的白光，一股磅礴的、充满了生命力的气息，在其中苏醒、流转。


    林风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能感觉到，下方那个缩小的漩涡裂缝深处，传来的震动虽然减弱了，但那个怪物，只是暂时被安抚了。


    它还在。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了远处跪在地上痛哭的秦兰身上。


    他看着她怀里那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木牌。


    他想起了秦梦最后那句没有说完的话。


    本源……在……你……


    林风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事情，好像变得更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