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空气闷得像块石头。


    我开着车，没说话。秦兰坐在副驾，也没说话。


    从柳家出来，那老头子的话就在我脑子里转悠。


    圣莲。


    王金海是棋子。


    真正的王家。


    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打结的绳子，越扯越紧。


    “林风……”秦兰终于开了口，“我们……真的要去掀王家的桌子吗？”


    我看着前方川流不息的车灯，没回答。


    去掀桌子？我连桌子在哪都还不知道。


    就在这时，我兜里的手机嗡嗡震了起来。


    是陈瞎子的号码。


    我接通，按了免提。


    “少主！”陈瞎子的声音又急又慌，像是见了鬼，“又出事了！城北，城南，还有东郊！刚才不到半小时，我们的人发现三个地方同时都……”


    他话没说完，秦兰的脸色先变了。


    她捂着胸口，眉心那朵看不见的雪莲印记似乎在发烫。


    “一样的……跟巷子里那具尸体一样的气……但是多了三股，而且……还在动！”


    我猛地一脚刹车，车子在路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地址！”


    城北，一处废弃的建材市场。


    我和秦兰刚下车，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臭气就钻进了鼻子。


    “少主，这边！”陈瞎子带着两个雪莲会的老人从一堆生锈的钢筋后面迎了上来，个个脸色惨白。


    地上，躺着一个保安制服的男人，身体已经完全干瘪，眼珠子瞪得像要掉出来。


    在他旁边的水泥地上，一个用黑血画成的符文，正散发着幽幽的微光。


    秦兰刚看一眼，就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个……那个背影画的就是这个……”


    我蹲下身，盯着那个符文。


    “跟烛龙殿那个‘夺生之法’有点像。”我伸手摸了摸符文的痕迹，一股冰冷的邪气顺着指尖就想往里钻，被我体内的黑气一口吞了。


    “但这个，比他们的更老，更毒。”


    我说完，站起身，环顾四周。


    太安静了。


    除了我们几个的呼吸声，连风声都没有。


    “不对劲。”我对陈瞎子说，“带你的人，先走。”


    “少主……”


    “走！”我吼了一声。


    陈瞎子浑身一抖，不敢再多说，拉着另外两个人转身就往市场外跑。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的瞬间。


    嗖！嗖！嗖！


    三道黑影，像是凭空出现，从我们头顶的龙门吊上、旁边的集装箱后，还有正前方的废料堆里，成品字形扑了过来！


    速度快得吓人！


    我一把将秦兰拽到身后，反手一拳对着正前方那道人影轰了过去。


    “找死！”


    拳风带起的墨色气流，直接把那人影轰得倒飞出去，撞在集装箱上，发出一声闷响。


    可另外两道人影，目标根本不是我！


    他们手里攥着黑油油的匕首，绕开我，直奔秦兰！


    “冲着她来的！”


    我心头一跳，转身一记扫堂腿，逼退左边那人。


    右边那人的匕首已经到了秦兰面前！


    秦兰没有躲。


    她抬起手，白皙的手心亮起一团柔和却不容侵犯的白光，像一个小太阳。


    “滚开！”


    那黑衣人被白光一照，像是被烙铁烫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手里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我趁机欺身而上，一脚踩住他的后心。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


    “就这点本事？”我冷眼看着最后一个站着的黑衣人。


    他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骨哨，放在嘴边，用力一吹。


    没有声音。


    可周围的空气，却像是水面一样起了波澜。


    更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仓库顶上，废料堆里，生锈的管道后面……密密麻麻，不下二十个。


    他们手里都拿着那种能腐蚀我力量的黑色匕首，一步步把我们围在了中间。


    “王八犊子，玩埋伏？”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体内的碑王之力开始疯狂涌动。


    秦兰紧紧靠着我，小声说：“他们的目标是我。林风，你找机会走，别管我。”


    “闭嘴。”我头也不回地骂了一句，“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安排了？”


    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笑声，从包围圈外传了进来。


    “桀桀桀……说得好。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这个声音！


    我瞳孔猛地一缩。


    人群分开，一个穿着破烂黑袍的身影，慢悠悠悠地走了进来。


    他的脸白得像一张纸，眼睛里是两团跳动的鬼火，身上缠绕着比在钟楼时浓郁了十倍不止的黑气。


    烛龙殿殿主！


    他居然没死！


    “林风，没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殿主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件有趣的玩具，“我得谢谢你。要不是你那一掌，我也没机会跟‘邪源’融合得这么彻底。”


    “你的碑王之力，确实霸道。可惜，今天遇上了克星。”他伸出干枯的手，指了指周围的黑衣人，“他们，是‘影卫’，是真正的主人专门为了对付你这种‘碑王行走’而培养的。他们手里的‘蚀骨刃’，滋味如何？”


    我没理他，只是死死盯着他。


    这家伙的气息，比之前强了太多，也更邪门了。


    “动手！”殿主发出一声嘶哑的命令，“男的废掉，女的……活捉！”


    话音刚落，所有的影卫同时动了！


    我怒吼一声，全身墨气爆发，像一头冲入羊群的猛虎，迎着人潮就撞了上去！


    一拳，一个影卫的胸口整个塌了下去。


    一脚，另一个影卫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爆开。


    可这些家伙悍不畏死，而且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刚打倒一个，另外两三把“蚀骨刃”就从刁钻的角度刺了过来。


    匕首上那层黑光，碰到我护体的碑王之力，立刻发出“滋啦滋啦”的腐蚀声，冒出一股股黑烟。


    我感觉自己的力量，就像被泼了浓硫酸，正在飞快地消融！


    “林风！”秦兰在我身后叫了一声。


    她双手合十，眉心那朵雪莲印记光芒大放，一圈圣洁的白色光晕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所有被白光照到的影卫，都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动作明显慢了一拍。


    “万鬼噬心！”


    就在我被影卫缠住的瞬间，殿主终于出手了！


    无数张扭曲的鬼脸从他黑袍下涌出，汇成一股黑色的洪流，狠狠撞在我的后背上。


    噗！


    我一口血喷了出来。


    后背的碑王之力被瞬间冲散，几把蚀骨刃立刻趁虚而入，在我身上划出了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剧痛传来，我身体一晃，差点跪倒。


    “你的碑王之力！她的圣莲本源！”殿主疯狂地大笑着，“今天，都是我的！雪城，也将迎来真正的主人！”


    我咬着牙，强撑着站直身体。


    碑王之力被腐蚀，身体的伤口在不断增加，力量流失得越来越快。


    我能感觉到，秦兰催动雪莲本源，也已经快到了极限。


    要输了？


    不！


    我猛地抬起头，眼睛里一片赤红。


    “想拿我的东西？”


    “我他妈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放弃了所有防御，任由几把蚀骨刃刺进我的身体。


    然后，我冲着天空，发出了一声不属于人类的咆哮！


    那不是用嗓子吼的，是用我身体里那股与整座雪城地脉相连的本源之力，吼出来的！


    嗡——！


    一瞬间，整个废弃市场，不，是整座雪城，都好像跟着我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脚下的地面，传来一声沉闷得如同远古巨兽心跳般的巨响。


    殿主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了。


    他惊骇地看着我，又低头看了看震动的地面。


    我咧开嘴，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比他还像恶鬼的笑容。


    “现在，我才明白……”


    “你们这群狗东西，不是想杀我……”


    “你们是想用我当钥匙，把地底下那个大家伙……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