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终章】
作品:《从豪门大小姐手中领养自己》 第80章 正文完结 她们的红蝴蝶从此……
飞机落地了。
安迟叙没想过短时间内还会回c城。
再看着从小生长的城市, 也没有太多感慨。
她的家已经变成了晏辞微。这次只是来处理私事的。
她原本说订宾馆,但景桐和遇少微说家里还有空房间,让她直接去。
安迟叙真没客气。好歹遇少微也算她妈咪, 生物意义上的。
落地后也是她们接送。
安迟叙拖着行李, 和景桐打着电话联络时想。
其实比起来看安予笙,她更像过年前来给遇少微景桐她们拜年。
礼物都带了呢。
遇少微今天有工作。景桐是自由职业者。家里两个小崽都放假了,跟着妈咪一起来接安迟叙。
安迟叙提前把礼物找了出来,提在手里。出了机场看见她们三个,刚好把礼物给她们。
“安姐姐!这次呆几天啊, 我们过年要一起出去旅游!”遇景看见安迟叙就扒上去, 完全忘了上次晏辞微给的教训。
池开灵还是老样子, 最近换了副眼镜, 多功能可拍照可联网。
看见安迟叙, 终于从随身带的笔记本里抬起头,跟她打了招呼。
安迟叙也没辜负她,给她送了晏辞微当年整理的笔记。
小学霸眼睛都在发光,上车就翻了起来。
哪怕高中笔记对她来说有点太早, 有些东西她还看不懂, 翻过也觉得沾了光。
给景桐和遇少微的是保健产品,日安集团合作商给的, 品质相当高端。
景桐坐在驾驶位, 还关心她。“和你女朋友怎么样了?送这么贵重的,她身份不低吧?”
“挺好的,过段时间可能要结婚了。”安迟叙想给她比划一下手上的戒指。
景桐看见她无名指多了一圈。素得发慌, 更叫她担心。“小崽,别被她骗了。有钱人最喜欢骗小姑娘身心。”
“不会的。”安迟叙笑出声,刚给晏辞微发完消息。“我和她高中就认识了, 很清楚她为人如何。”
她们闹得再不愉快,再疯狂。安迟叙也没有怀疑过晏辞微的爱和照料。
真要说骗人身心,安迟叙想了想,怎么也得是她骗过晏辞微。
“到时候给你们寄请柬。婚礼不知道在s市还是四九城。要麻烦你们跑一趟咯。”安迟叙把景桐的原话发给了晏辞微。
晏辞微远在四九城,看着消息也是无语。她哪里舍得骗她家团,倒是团团这个没良心,甩了她。
晏明琼想让晏辞微回四九城过年很久了,终于拿出了晏辞微不能拒绝的东西——项目。
给她的公司,而不是给s市分部。
晏辞微勉为其难飞去了四九城,打算赶在安迟叙处理完安予笙的事之前回来。
安迟叙还不知道她离开s市了。一路上一边给她发消息,一边给景桐她们聊近况。
还能听见景桐训池开灵。
“小小崽,你管管你姐姐。让她别在车上看书,伤眼睛。”妈咪训话无果,景桐派出了遇景。
小遇景直接抢了池开灵手里的书,惹来池开灵的怒火。
“妈咪说的。你不准看!”遇景往前拱,把书塞到安迟叙手里。人还想往前排爬。
她被池开灵拉了下腰。
风水轮流转。“妈咪说了,你不能爬到副驾驶。”
俩姐妹互相瞪了一眼,一起别过头,谁也不理谁了。
安迟叙在副驾驶偷偷笑。果然孩子不和,多是老人无德。她看景桐是故意挑拨她俩,逗着玩。
两个妹妹性格也好。隔会儿又和好了,遇景要拉着池开灵看窗外,冷脸妹姐不情不愿的移过去,速度比她的臭脸快。
“你母亲的事,你怎么想?”快到家了,景桐才跟安迟叙提了正事。
要不是安予笙闹到遇少微那边去,景桐也不知道遇少微这位前妻的状况。
她不太清楚安迟叙过去的生活,却很清楚一点。
孩子天生爱母亲,如果都闹到断绝关系这一步,一定是母亲有很严重且不可调和的问题。
安迟叙这次回来,也不像要管的样子。
遇少微是给了安予笙一笔钱,看在之前妻妻一场,也确实是遇少微先出轨的份上。
只是安予笙图的不只是钱。
“先看看吧。”安迟叙也没有和景桐诉苦,讲她的过去。
童年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再苦再累,她都放下,向前走了。
真正释怀的事在心上没有波澜。
可能安迟叙只是想回来看看安予笙。三年前安予笙做手术,她就没能回来成。之前安予笙摔倒住院,也没去看。
说不上遗憾,但这件事就跟刺一样扎在心上,是未完成状态,不去拔出,怎么都不会舒服。
可能安迟叙是要和安予笙彻底断绝关系,把话说清楚。
不清不楚的拉黑,离开。这一招显然对安予笙没用。她还会抱着幻想一次又一次的来烦安迟叙,牵连到所有相关的人。
可能……最有可能。
安迟叙是想试探晏辞微。
同样的事第三次。而晏辞微这次没有再阻拦,只是给了她一个收好的行李箱,一个拥抱。
得到那个祝福时安迟叙已经圆满。
此刻听见安予笙的名字,更觉乏味。好像她不该去看安予笙,只是来c城就足够。
再说吧。
安迟叙有些随性了,长到这个年纪,大多数事情在她心上留不下痕迹,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大不了,跟景桐一家吃完饭她就回s市。
也不知道她的姐姐有没有想她。
* * *
遇少微现在是公司高管,给一家人换了大平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卧室,多出来一个客房,刚好留给安迟叙。
安迟叙来之前一家人才一起做过大扫除。客房干净整洁。
安迟叙收东西的时候,遇景就在旁边哒哒的跑。
她最小,精力最旺盛。不像池开灵接送完困的要找景桐午休。
遇景一直在烦安迟叙,从上问到下。
“姐姐,这个是什么呀?”眼看着遇景把一盒指套翻了出来。安迟叙扶额。
晏辞微给她装这个做什么。难不成她自己用?
“大人的东西。”安迟叙一把抓回来,藏到行李箱深处,锁好。
不给遇景玩了。
“大人的东西是什么?妈咪妈妈也天天这么跟我说。”遇景又跟着安迟叙进了浴室。
“那你问她们嘛,我也是小孩。”安迟叙没带过孩子和妹妹,不知道该怎么跟五岁小朋友讲成年人的事。
不过到年纪了,学校会安排性教育。遇景还有六年左右自然会接触到这方面的事。
“可是小孩不应该碰大人的东西啊。”
“……”
“姐姐为什么不说话?姐姐是不是在骗我?”
遇景吵得安迟叙有点头疼。
安迟叙终于受不了,把遇景提起来,放在了房间外,哄她去找妈咪玩。
然后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安迟叙可算明白过来,为什么池开灵急着睡午觉,不理遇景了。
还好遇景不会一直跟着自己。
“妈咪——姐姐~”安迟叙老远听见小朋友的软音,脑袋已经开始痛了。
隔会儿开关门的声音响起,软音没了。安迟叙松一口气。
只是想想还觉得耳根子吵。五岁小朋友看起来这么可爱,叫人的时候也甜甜的,软乎乎一团白圆子。怎么也能这么烦。
就跟……安绾瑶一样。
安迟叙想到她更亲的妹妹,心思微沉。
还是去看一眼吧。
和安绾瑶说清楚。
也看看这一次,安予笙没有能力照顾女儿之后,会怎么办。
安迟叙不知道的是,遇景已经算天使小朋友了。
她被丢出门也不生气记仇,只会吧嗒吧嗒的往另一个房间跑,去找别人玩。
换成五岁的安绾瑶,可能要记仇到下次都不理人。
* * *
一大家子的晚饭,自然是一家人一起做的。
景桐最熟练,一边把她的书呆子大女儿逮出来休息,一边教想学的安迟叙。
还给小遇景安排了不会受伤的活儿,剥虾仁掰豆角,消耗她无限的精力。
遇少微回来的晚,刚好端盘摆盘。
餐桌上遇少微又问了安迟叙一样的话。
遇少微知道的比景桐多多了。她看安予笙也很头疼,看安绾瑶更甚。
安予笙现在没有能力照顾这个小孩,社会机构出手了,最近一段时间正在协商,她们准备带安绾瑶去福利院,或者找领养,好像已经安排好了。
安予笙死活不同意,安绾瑶也不想离开母亲。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安予笙才想到安迟叙,求着情找到遇少微,想和安迟叙联系上。
“我不会帮她养小孩的。”安迟叙听完这些,面色没什么变化。
十年前福利机构发展还没那么好。安予笙和遇少微真养不了安迟叙,安迟叙也只能跟着晏辞微走。
“我自己的小家才刚起步。我来,是想和她断绝关系。”安迟叙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
无论之前做的再决绝,拉黑的再果断。
当着别人的面说出这番话,也是莫大的挑战。
对伦理道德,一些社会能够正常运行的机制,某些人生存的仰仗……
还有对自己的本心。
“你决定好就行。我们联系你,也是不知道你态度如何。”景桐抢了话头,生怕遇少微再说点不对的话。
遇少微抿着嘴略微心虚。她也没有那么糟糕吧?
好歹她知道她们以前照顾安迟叙照顾的有多差。
只是不放在心上。也不会去打扰安迟叙。
把她当作独立的人看待,能保持关系,就像多了一个朋友。
安迟叙也觉得这样就够了。
如何跟断联已久的亲人相处,她慢慢找到答案。
“下次我不会因为她回来了。”生死都不会了。
安迟叙这次回来甚至没有准备给安予笙的慰问品,更别说钱。
“好。再有情况,我们也不通知你。再吃点?”
景桐人多好啊。
安迟叙偶尔幻想,如果景桐是她妈咪,带她到大。她和晏辞微又会如何呢?
也许……那样她们就不会有可能了。
安迟叙知道晏辞微的情况。十五岁那年,她需要的不是爱人,是一个能彻底掌在手心的宠物。
被景桐养大的安迟叙注定不会甘愿俯首。
罢了。如今本就是最好的安排。
她有一个妈咪,已经足够。
* * *
安迟叙赖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姗姗朝安予笙住的医院赶去。
她没让景桐她们陪同。这是她自己的事,理应她自己解决。
而且。如果真的解决不了,被安予笙赖上了。
安迟叙想,她的第一通电话也会打给晏辞微。
安迟叙推开房门。
病床上的女人比夏天见面那次更消瘦。
面色极差,白到不似活人。眼窝都凹下去,也不知道到底什么病。
安迟叙没有去关心,她对上安予笙的眼。
她们有一模一样的杏眼,五官比例也肖似。
可如今任谁再看她们二人,都不会把安予笙看作二十多年后的安迟叙。
安迟叙已经走得很远了。
“你……”安予笙见安迟叙来,眸光骤然点亮,仿佛看见了拽她出深渊的希望。
“我是来和你断绝关系的。”安迟叙却冷着眼。那双遗传自安予笙的杏眼此刻幽静如鬼。
安迟叙有别的母亲,别的监护人,别的家庭了。
她不会再像安予笙,也终于,要亲手中断这一场掌控的代际传递。
“……安迟叙你疯了吗?我是你母亲啊。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安予笙好不容易坐了起来,气火攻心,急得直咳嗽。
“你是我母亲。我断不了血缘,只能断联系。我不想再给你联系,也不可能帮你养小孩。我有自己的家庭,我并没有被你抚养长大,更没有义务代替你缺失的另一半。”
“至于经济,三年里我已经成倍的还给过你。”
“……我也不想再说别的原因了,本来早就和你断联了,是你养不了安绾瑶,死皮赖脸,一定要来找我。我高中到大学的七年里你可曾想起过我一次?”
安迟叙对上安予笙气红的眼,不愿多说,多看。
“不要再通过别人找我。我一样会拉黑她们。就这样吧。”不说原因,不说因果循环。
安迟叙猜安予笙听不懂。她永远执拗,冥顽不化,活在自己可悲的世界里,自怨自艾。
安迟叙不知道安予笙如何成长为这个模样,也许她的母亲也很差劲,也许年少失败的爱情让她痛苦,也许失业的打击让她一蹶不振。
只是那些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安迟叙已经转过头。
于是不知道,安予笙最后留给她的不是气火、谩骂,或者迷路人一样的问讯。
只是一行泪。
浑浊的眼泪流过安予笙干枯的皮肤,发皱的脸颊。泡皱她的眼窝,盖过她的斑。
这双眼二十年前也曾意气风发,明亮如霜,像现在的安迟叙那样坚定。
女儿五岁那年,安予笙发誓要给她最好的家庭,更好的童年。而不是她那样毫无关心,还要操劳母亲事业的童年。
安予笙家是开服装店的。很小的时候,她就开始跟着母亲做买卖,陪着她跑饭局,帮她算账。
安予笙没有童年。她从小就是大人,母亲也不管她的精明、算计,只会拿着钱收买她的痛苦,惩罚她的错误。之后钱成为了她们之间唯一的交流工具。
安予笙是在初中认识的遇少微。单方面。
彼时遇少微长得漂亮性格好,在附近街道都小有名气。这样的人来店里买衣服,安予笙也觉得自己跟着沾了光。
后来大学两个人有机会认识。安予笙开始她一整个青春,无人知晓的单恋。
遇少微玩的花,女朋友一周换一个,好像谁也入不了她的眼。直到被人纠缠到家里,勒令结婚。
安予笙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安迟叙可能没问过安予笙为什么要给她起这个名字。
遇少微也没关心过这个小孩。她对世间一切都抱着游戏人生的态度,女儿或者伴侣都不在她心底。
只有安予笙自己知道。安迟叙是她和遇少微迟来的缘,终于讲出来的故事。
以后,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对不起……”安予笙把人生搞砸了,终于想起来欠女儿的那句道歉。
二十五岁那年怀着安迟叙时的决心,三十岁那年想给安迟叙更好生活的誓言。全都被生活的失意吞没。
可能安予笙在事业那年就死了。
可能安予笙在发现遇少微出轨那天就死了。
她的死在近二十年后终于爆发。化为实质。
再无后悔的余地。
安迟叙已经关上了病房的门,听不见那句没有意义的道歉。
她对上安绾瑶的眼。
她们的眼也无比相似,杏仁似的大,对在一起亮晶晶的。
“姐姐……”安绾瑶有点怕这个姐姐。
从她和母亲争执开始就不喜欢她,再相见又本能的和她亲近。
安迟叙也不喜欢这个妹妹。她们血缘亲近,相似,却过着不一样的人生。
可到头来,安绾瑶也不如意。
十岁的小朋友被迫和母亲分开,谁都看得出来安予笙把她照顾得不好,是她天性活泼开朗才能在学校混的那么开。
偏偏安绾瑶还把安予笙当个宝。果然只有孩子天生爱母亲。
安迟叙对安绾瑶的恨,在下定决心和安予笙断联的那一刻就消散了。
说到底,她对安绾瑶的厌恶来自安予笙。安绾瑶只是她和母亲病症的表现。
“吃饭吗?”安迟叙没有把安绾瑶当听不懂话的小朋友看。
安绾瑶上小学,已经十岁了。和遇景不一样。
她可以把安绾瑶当小大人。被迫离开母亲的孩子总要学着早点长大。
“……姐姐请我吗?”安绾瑶早没了暑期那会儿的明媚,此刻畏畏缩缩的,怯懦的好像十岁的安迟叙。
她躲在柱子后面悄悄看着安迟叙,犹豫不前,身体却本能的朝安迟叙的方向探。
“嗯。我带你吃,走吧,想吃什么?”安迟叙走上前,伸出手。
牵起她无辜的妹妹。
安绾瑶不断回过头,步子紧紧跟着安迟叙。
她是偷偷来看母亲的。小孩总是天然和母亲更亲近。
哪怕新的家庭对她很好,不会骂她和朋友玩得烈,不会说她弄脏衣服浪费粮食。
安绾瑶也还是想见安予笙。
“姐姐会做饭吗?我想吃妈妈做的饭了。”安绾瑶到底不是安迟叙。
安迟叙牵着她,看她隔了几分钟又跳起来走,就知道。
安绾瑶一定会在新环境适应的很好。
她到底只有十岁,记不了那么多事,没有那么复杂的感情。
等时间过去。十年,二十年。等安绾瑶长到安迟叙的年纪。
她也许就会放下这个不太好的母亲,成为新的人。
“我不太熟练。还是下馆子吧,我问问人。”安迟叙在家族群发了消息。
她们有一个新的家族群,里面是景桐一家和安迟叙。
安迟叙想了想,等晏辞微想她了,她就把晏辞微也拉进去。
没过一分钟,景桐丢来两个链接。
池开灵不知道在做什么,居然也秒回了,说她和遇景更喜欢第二家。
安迟叙导航了一下,叫了出租车。
放下手机就看见安绾瑶在玩路边的野花,上面爬了只蜗牛。
安迟叙蹲下去时,想。如果安予笙看见,一定会说安绾瑶没心没肺。
可安绾瑶才十岁。她的母亲又不是去世了,她们随时还能再见面。
她何必要时时刻刻记挂一个不太好的母亲呢?
小孩就是没心没肺的啊。顾着玩,顾着跑跳,顾着朋友学校郊游公园,甚至她自己种下的种子,捡回家的蝉。
她的世界很小,两点一线。
也可以很大,每一个大人注意不到的细节她都要好好把玩。
“要带走吗?”安迟叙正好有一个喝干净的塑料瓶。
“可以吗?姐姐你原来不会骂我诶。”安绾瑶接过塑料瓶,装完蜗牛才想起要说谢谢。
新家庭哪儿都好,就是礼节要求高。安绾瑶不太习惯,安予笙以前不怎么强调。
安迟叙还是没跟安绾瑶说,她之前的情绪来自安予笙。
说她自私,习惯性藏匿自己的坏,都好。她也只是普通人,而她的妹妹还很小。
可能以后她们会谈论这个话题。
安迟叙到底不是安予笙,她很清楚她自己的脾气,做错的事。
只是不是现在。
现在,安迟叙要带安绾瑶去吃晚饭。
安迟叙提着安绾瑶上了车,看她拿电话手表给新家庭的妈妈发去消息,浅浅的弯了一个笑。
* * *
【我领到离婚证了。】裴绮玲知道晏辞微在四九城,给她发了这个消息,附上图片。
不过是普通的一天。恰好春节前一周。
晏辞微孤身一人来,裴绮玲以为她感情不顺,想安慰她,要带她去吃饭。
结果晏辞微是来了,脸冷着。身后还跟了个大尾巴。
晏明琼也来了。
晏辞微当然不可能同意。晏明琼死缠烂打无果,跟踪晏辞微来的。
裴绮玲看了前妻一眼,也没说什么,真允许她进了包间。
“妈咪。”晏辞微亲昵一声,霸占了裴绮玲身旁的位置。
这下两个人坐同一排,留晏明琼在对面。
晏明琼和裴绮玲今天才拿到离婚证。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奇怪。
两位当事人比晏辞微更淡定。各自倒茶,点菜。
好像她们只是拼桌。
“刺猬,你看看呢?”裴绮玲按上次去c城观察出的喜好给晏辞微点了。
晏辞微删了一个,加了一个,对着菜单还拍了照片。
隔会儿上菜又挨个拍照。活像个在朋友圈天天发打卡照片的大学生。
晏明琼好奇又不敢问。晏辞微离家这么多年,晏明琼好歹时不时和她有联系,知道她性子。绝不是这样。
裴绮玲眼尖,看见她是给谁发消息。
“发给你的团团?”裴绮玲凑过去。
晏辞微还知羞,别开手机。“嗯。我和她挺好的,多谢妈咪之前的话。”
晏辞微觉着,如果没有裴绮玲,她和安迟叙还不知道要闹的时候,闹成什么样。
果然找妈咪是正确的。
“那就好。婚礼要请我吧?到时候我带人给你们做造型。”裴绮玲抚过晏辞微的头发。
得到晏辞微一个相当灿烂的笑。真像五岁,晏辞微感情顺利之后越来越幼稚了。
菜上了之后,裴绮玲和晏明琼也真各吃各的。
晏辞微跟裴绮玲分,隔会儿看见面前多了一份晏明琼递过来的菜。
晏明琼极少做这种事。或者说,晏明琼很少和晏辞微单独相处。
她们比起母女,更像两代继承人,大多数时候公事公办,少数时候见面就吵架,连老师和学生的关系都不如,没那么亲近。
此刻女儿和前妻都在,她却把菜分给了女儿。
晏辞微拿筷子的动作顿了下,而后真把晏明琼给的那一盘倒进自己碗里。
她们当真很久没有争吵过了。上次晏明琼来找晏辞微,也是想提醒她和安迟叙的事。不是阻止,只是点醒她。
后来发现效果不太好,就不出面了。还得是晏辞微自己想到了裴绮玲。
裴绮玲把晏明琼的改变看在眼里,抿着如常的笑,不曾多言。
如果早二十年,哪怕十年。晏明琼变好了,她也不会选择离婚。
可是她们已经五十多岁了。孩子都要成家,说不定过两年孙女都有了。
如果她再次选择把全部的时间留给晏明琼。
那她自己呢?
她的梦想,她没能正常体验的追逐。她逝去后好不容易找回的自我。
这些珍贵的,构成她的东西,又得去哪儿?
所以裴绮玲不会心软,也会允许晏明琼偶尔的靠近。
晏明琼该长大了,该明白这个道理。
一顿饭吃的半边冷,半边热。
裴绮玲和晏辞微这方温度正好,偶尔聊天,偶尔打闹。
比寻常母女更亲近,好像裴绮玲是晏辞微的密友。
晏明琼和晏辞微这边冷到发僵。晏明琼自己那侧冻得她手疼。
好漫长一顿饭。晏明琼希望能久一点,再久一点。
裴绮玲已经自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四九城,下一个星期又在哪里。
可这样一顿饭对晏辞微来讲只是常态。
不能怪她吃味。晏明琼默默消灭了最后一口饭菜。
已经凉透的东西好吃不起来,再喝茶,茶也冷得发苦。
强行追来的后果就是如此,只有难吃的食物刮着喉咙。
好歹,她还能结账。裴绮玲不会跟她抢这个。晏辞微看见她放上了卡,也就没动。
“你现在要回去找她吗?”裴绮玲听晏辞微说完了安迟叙那边的事,也知道了她们最近的约定。
她看着灿烂如春的女儿,觉着时候差不多了。
“可能不行。”晏明琼却先晏辞微开口。
晏辞微眉头轻拧,看向晏明琼的眼。
晏明琼的眼和她形状太像,偶尔看见晏明琼,晏辞微只觉得自己在照镜子。
无非多了几条皱纹,多了时光的沉淀。少了些活力。
她曾讨厌看见晏明琼,尤其这双眼。
每一次对视都在提醒她,她也是如此卑劣恶心的人,下作得不择手段。
如今再对视,却不曾生出这般剧烈的厌恶。哪怕听见晏明琼的“阻止”。
晏明琼语速挺温吞的,大概也不是真的想要阻止晏辞微,是提醒。
以前多少次对话,晏辞微都误解晏明琼的实际意思,总觉得她在阻拦、控制、批判?
可能晏明琼只是想提醒她,可能晏明琼是在生疏的尝试着关心她。
多奇怪。晏辞微直到不恨自己,才发现她的母亲原来没有那么恨她。
恨算不上,讨厌也许有点。
爱在这两种感情之下太朦胧,却分布在每时每刻里。
最难解的恨里总带着爱。
晏辞微在自洽以后把以前恨生出的结一个一个解开。
所以安迟叙要和她分开,让她独立。
只有自己才能养大自己。
“怎么说话的?”裴绮玲最了解晏明琼,轻声提醒。
晏辞微性子和晏明琼差不多,哪儿能接受晏明琼这样的话。
“我的意思是,她的项目交接还要三五天,到大年二十八左右。”
她们忙起来向来不过年的,今年是晏辞微主持,稍微人性化些,没让人大过年的加班。
“那你让你家团团过来?”裴绮玲拍拍晏辞微的肩膀。
女儿长大之后,她也没和女儿团年过。今年春节注定很不一样。
“她还在忙,而且,何必多跑一趟。”晏辞微没往过年的方向想。
还以为裴绮玲说要安迟叙过来陪她,等她忙完一起回s市。
“不是这个。”晏明琼也想很久了。
如果晏辞微能留下,说不定裴绮玲也会跟着回来。
“吃团圆饭。时间差不多。”
她们快走出餐馆。晏明琼跟在晏辞微右边,此刻靠的近,侧仰着头看向她。
二十五岁的晏辞微已经很让她陌生了。记忆里的晏辞微总是那么小,那么矮,就在脚边。
如果她早点醒悟……
她们是否还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可惜没有如果。她终究没有这个机会,裴绮玲已经坚定的选择了离开这个家,少一个人,怎么都不能称之为圆满。
至少她的女儿应该幸福。
晏明琼走向晏辞微。注视着她,如同看见二十五岁的自己。
她们一样有壮志,有意气,昂扬着多情的桃花眼。
而晏辞微比起她,选择了更好的一条路。
“不回来也好。你和她好好过日子。要结婚了告诉我。我给你们准备礼物。”晏明琼朝晏辞微伸出手。
第一次给她的孩子真挚的祝福。
晏辞微怔怔,有些不知所措。她几乎没有和晏明琼拥抱过,此刻也嫌腻歪,可亲昵的本能还在。
她背被轻拍了下,于是回过头。
“去吧。”你要走向幸福。
裴绮玲含着今天最深的笑,也把祝福加在晏辞微身上。
晏明琼在等。
晏辞微的目光反复在她们二人之间回荡,终于迈出一步。
晏辞微得到了一个迟到二十年的拥抱。
……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晏明琼喜欢甜味的香水,冬日大衣不吸热,略微发冷,还粘着没有清理完的猫毛。
到底还是那个晏辞微不曾得到的拥抱。
只是现在,晏辞微不再渴望,也会被晏明琼好好抱住了。
晏辞微抱了两秒都没有,感受到晏明琼的身体,呼吸的频率,急匆匆挣脱。
晏明琼以为她的拥抱还没成型。女儿说走就走了。
果然是长大了。
这时肩膀盛起一片凉。
三个人一同仰起头。
今冬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下。
晏辞微眨眼,雪花黏上她的睫毛。
她忽然明白,安迟叙说的那句话。
总有一天她会觉得到了时间,她可以回来了。
晏辞微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就是这一刻。
她比任何时候都急切地,热烈地,兴奋地。
想要见到她的??团团。
* * *
晏辞微告诉了安迟叙,她要在四九城留到大年二十八这件事。
安迟叙也说,她还要在c城陪遇少微一家提前吃个团年饭。
刚好她们大年二十九回s市,开始收拾布置。
大年三十一起围着打扫好的旧房子,安心过个好年。
晏辞微自私、贪心。才不肯把复合后的第一个团圆饭分享。她只要和她的团团一起。
四九城的冬常积雪。晏辞微走在她在四九城的家外,地上堆着白茫茫一片。
不断有新的雪花坠落,洋洋洒洒遮得视野只剩白,却不冷不痛。
过年的氛围已经弄了。满眼非白皆红,喜气洋洋。抬眼能看见贴好的窗花,挂着的灯笼。
窗花各式各样,但没有一家会贴纸蝴蝶。
晏辞微勾着嘴角想,那是她们家的特色,可不能叫谁都学去了。
晏辞微给安迟叙发了好多雪景。像带她身临其境。
安迟叙在忙,暂时没有回复。
晏辞微等得痴又甜,反复用手套擦掉屏幕上的水,又不小心哈一口气蒙出花。
晏辞微干脆没管屏幕的模糊。她按下语音按钮。
又极为认真,一字一字的打下。
【亲爱的团团猫。你的姐姐想你了。】
恍惚有红蝴蝶从她眼前飞过。
晏辞微捏着手机停下脚步,仰起头追寻。
冬季大雪,怎么还有蝴蝶?它是活还是幻梦?
却在回头的时候,看见她最思念的那个人。
一身火红的新年装,站在她身后。
安迟叙两步上前,将一捧折好的蝴蝶抛向她。
红色纷纷扬扬散在空中。好像蝴蝶被点了灵,真向上飞舞。
一对蝴蝶相伴缠绵,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最后晏辞微怎么眨眼都看不见,仿佛天地间从来就没有过这么一对眷侣。
晏辞微睁到干涩的眼睛忽然被那双顽皮的手捂住。
安迟叙拽着晏辞微向后倒。
两个人一同摔在雪地里。黏一身雪,一身蝴蝶,一身冷。又被彼此温暖。
仰头看向她们共同的天,这一次她们头发缠着头发,手牵着手,肩并着肩。
而后两个人笑出声,抱成团。
“我也想你。我亲爱的姐姐猫。”安迟叙的声音落下。
被她抛举的蝴蝶腾飞向谁也抓不住的地方,身边却永远有彼此。
她们的红蝴蝶从此向上——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啦!终于!好感动[撒花][撒花][撒花]
打分好像不需要订番外~现在就求一个五星好评[可怜]求求啦,团结这一路不容易~[可怜][可怜][可怜][撒花]
番外大概在十一月中上旬写,走榜需求,理解一下~
带一带同类型酸涩下一本,大概春节前后开,《误点的陪酒曾甩过我》,医学生x陪酒女,古板严谨x火辣妩媚,年下包养姐姐,现代救风尘不沾男
最后其实没太多想说的,主要角色的心境变化、成长,前面已经交代了很多,可能说一说安绾瑶这个妹妹吧。前面看起来她可能很讨厌,像熊孩子,但其实是因为,那段剧情我是站在安迟叙的角度,极为主观的去描述了一个小孩的行为,给她十分不公正的解读。其实安绾瑶本身没那么复杂,没那么多恨,所有的情绪里八成都是安迟叙自己的不快映射在了安绾瑶身上。安绾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朋友,十岁的年纪,心思再复杂也不是纯黑的,况且她也没有那么早熟,有些坏是教育和小孩本能的共同结果。所以给她一个更健康的成长环境作为结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