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回到冰点

作品:《救!口嗨了装聋高岭之花

    这程子姜幼安连宿连宿未眠,无他,因着她一门心思全压在了通译院上。


    且不说所需的用具,须亲自去采买,样样记录在册。她通译院的人手且只有三位,她,浅竹,还有药仆阿青,三个臭皮匠是忙得不可开交。更遑论这一批学员们虽多半是诚心而来,但大多都不是等闲之辈,哪有空子日日在通译院停留。教授时间短,成效也便不好。今儿学了明儿忘了,明儿学了又将前日的忘得一干二净。


    全还给她了。


    姜幼安人主意多,说难听点便是应了岑霁那通“走捷径”的理儿,但本质上是一股此路不通走旁路的灵巧劲儿。


    她思忖着这般下去不是个办法,当机立断连夜编了首手语歌,又徬着油灯几夜未眠。


    忙起来她总是个废寝忘食的,一来是真心喜欢这行当,二来依着阿娘那番遗言,她心底儿又多了一股干劲儿。冥冥之中还有一股说不清的直觉,她觉得侯府冤案,定是同通译院,也便是她如今行的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没空悲秋伤花的她,又桩桩件件堆在一起,劳心费神,确实免不得瘦削了些许。清晨更衣系襦裙的绦带时,她也发觉似是须比先前系得更紧些,才不会使襦裙落了去。


    【你瘦了】


    纸上几字迤逦清晰,姜幼安却略瞧不明白。她忽觉如若岑霁能言,无论如何,也能从他的语气中探究出一二所言背后深意。然而冷冰冰的文字,只令她感觉——他只是在告知她,她瘦了。


    仅此而已。


    “岑霁的意思是,他的眼睛是秤砣?”姜幼安低声呢喃,反正绝无可能是突如其来的关心。


    坐于案几旁的岑霁,身子微斜了分,对上来的深眸似是更冷淡疏离了几分。


    对嘛。


    绝无可能是关心。


    又见岑霁平静扫了眼她肩上挎的褡裢。姜幼安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命她带上行囊。


    她大胆猜测——团建。


    岑霁是不是要携她出游?那该是去何处呢?


    姜幼安还未至过京城,暗搓搓在心底儿祈祷,岑霁是欲要带她去京城走马观花一番;又已经开始悻悻想,岑霁真没眼力见儿,她一撒手,刚起步的通译院怎么办?


    可着急死她了。


    然而她仍是心情愉悦地备好了衣物:一套乃翻领窄袖袍,波斯裤,用以骑马穿着;一套乃袒领窄袖上襦,配碧红间色下裙,较为清凉,以防何日升了温;一套乃海棠色夹襦,下身亦是一条青碧夹襦,便是同今日的打扮一般,适宜如今入了秋的温凉天气。


    姜幼安直勾勾盯着岑霁,等他发话。因着有理想目的地,她嘴巴已经开始忍不住自言自语:“同岑霁去哪里,都很好啦。便不是京城,也很好啦。”


    提笔的岑霁冷不丁瞥她一眼,似是困惑,还有层更复杂的情绪,然而悄然多出的这一丝情绪转瞬即逝。


    岑霁:【从今往后,你搬出岑府】


    还沉浸在将要同岑霁出游的姜幼安,不亚于将将行至天庭,便被无情告知走错了,其实呢,她本该去的是阴曹地府。


    “为何?”此般便是将她赶出岑府,近身岑霁的机会少了大半,不知聂为会如何对她。姜幼安心如死灰,声腔带了颤意。


    岑霁:【没有缘故】


    岑霁这般回,姜幼安才不信,她惴惴不安莫非是岑霁已然发现她细作的身份?问题定是出在聂为下的狗屁春.药上,他真是蠢死了,她也蠢死了,这般打草惊蛇!


    见岑霁的冷淡态度强硬,姜幼安未有多辩解,【知晓了,霁郎君】


    然而心头儿里冒出的恼火,今儿的,昨儿的,这一程子的,全都被勾了出来,单凭她眼角溢出的眼泪是浇不灭的。


    姜幼安没发觉一件事,便是她在岑霁这儿,宣泄负面情绪格外自然。大抵是他接收不了,而对于她这种人,又实在需要通过外放来宣泄一通。


    姜幼安一偏头,趁岑霁看不见口型,便张口阴阳怪气:“怎么好端端不让我住在岑府了,我又是哪里惹到你了?”


    不安与气头上,她越说越口不择言:“难不成,是怕我哪天爬上你的床?”


    她轻哼一声,扬言道:“迟早哪日爬上你的床,让你天天下不了床!”


    爬上他的床?


    还让他天天下不了床?


    痴心妄想。


    岑霁眉目愈加深冷起来,拂袖而去。袭来一阵清冽冷风,望及他无情的颀长背影,姜幼安不禁打了个寒颤,又跺了下脚,没有一分把握下,仍然宣战道:“等着瞧。”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姜幼安被逐出岑府这桩坏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岑府。本以为只是外出,她收拾的那几件衣物断断是不够的,姜幼安又于傍晚通译院关门后,回了趟岑府,便听及有人在墙角嚼舌根。


    “可不是嘛。这小娘子,第一日,我便看出来,她对郎君居心不轨。”


    “她瞧着倒温良,我竟没发现,她竟存了这样的龌龊心思!只知她做的什么酥,对,墨酥,好吃得紧。”


    “啧,肚子里能不能装点儿硬货,一墨酥便收买了去。也不想想郎君是何等人才,又是何等相貌,多少娘子连心思也不敢存,她倒是——!”


    “你且低声些说,小心隔墙有耳……她该不会真对郎君下手了?得逞了?”


    “郎君是聋了哑了,又不是痴了癫了,怎会令她鸡毛飞上枝头当凤凰!”


    ……


    一句一句传至墙外。


    跟在姜幼安身后的浅竹,不由得为姜娘子暗道一声墙倒众人推。因着自己知晓些内情,更是怜惜她,明明是岑大人居心叵测,如今又……


    而姜幼安则低垂头,数青砖,满脑子默念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倏地撞上一人的胸膛。


    “哎哟,”谢照故意吃痛一声,揶揄她不看路,“姜娘子,地上有金子?”


    “参见世子。”姜幼安不顾额头上的痛,紧着先给谢照慌忙行礼,见他仍一手捂住胸口皱眉,似是被她撞狠了,问,“世子可还好?”


    “不好。”谢照扶行礼的她起来,“姜娘子,看来,你要对本世子负责了。”


    姜幼安脸色一红,谢照今儿走的又是什么风格?羊癫疯?


    “世子是来寻霁郎君的?我便不打扰世子了。”


    谢照却未回,反而含笑问:“何事惹了姜娘子不悦?”


    姜幼安摇摇头,又点点头,转而又摇摇头,“多谢世子关心,小女未曾有何不悦。”


    谢照轻轻笑起来,直言不讳:“撒谎。”然而语气却毫不在意,甚至轻快。


    被戳穿的姜幼安羞愧难当,脸色更红了一层,“小女不打扰世子了。”


    “诶——谁说本世子是来寻霁兄的。”谢照一个转身,拦住姜幼安,“我是来寻姜娘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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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未寻到。”他略遗憾道。


    “?”姜娘子本尊姜幼安听闻此言,忍不住抬头看他,除了她,岑府哪里还有一姜娘子,谢照果然是疯子。


    谢照的眼神倏地郑重了些,却复而又轻盈起来,假装沉重感慨道:“我本是要来寻姜娘子的,可她心中烦闷,变了个人似的,不似她了。”


    姜幼安被他这番话说得心里头怪怪的,不搭他的腔,“世子寻我所为何事?”


    谢照指了指他身后长长一条车队。为首的先是一辆以牛为动力的安车,金银未脱,昏暗的夜色中辔头上的金银玉器仍泛光彩,奢华无尽。后几辆便是运输货物的辎车,亦光鲜无量。


    姜幼安瞥了眼天龙人出场自带的浩大车队,收回视线。


    谢照委屈道:“我本是搬来岑府,同姜娘子同住的。”他唏嘘一声,“可惜向来不懂怜香惜玉的霁兄,却将你逐出岑府,霁兄真是无情啊——”


    “姜娘子欲要歇在何处?”


    谢照竟要与她同住,姜幼安怔然抬头,只见谢照倏地弯腰凑至她耳边,“我来青州,是奉英明神武的圣上,也就是我舅舅之命,暗中来抓世家的把柄。如今边疆战事吃紧,世家却官商勾结,无所作为,真真叫本世子寒心。”


    “姜娘子可知,太子泸江一战废了半条腿,一病不起,另几位皇子蠢蠢欲动,似对太子不满啊。”


    边疆动荡,太子之位摇摇欲坠,众皇子与世家势力错综复杂,圣上此时派谢照下手处置世家,是对传储之人另有人选?


    而聂为之前那番举动也是因之而起?


    他又隶属于哪位皇子?


    对此乱七八糟的关系,姜幼安想不明白。只是她好奇,也担忧她在此中担任了怎样的位置。


    除了她自己,她还必不可免地想到了岑霁。


    岑霁闲云野鹤的做派,是不愿陷入党争吗?


    唉,她也不愿意陷入。


    作为宁远侯之女,荣华富贵没享到,还要被迫参与勾心斗角。斗来斗去的,诅咒他们每个人都斗成斗鸡眼。


    姜幼安也不知谢照所言是真是假,抑或是半真半假,然他此般说与她,无疑是透露了他的把柄,她迷茫不解地看向谢照,“世子为何对小女说这些?”


    谢照解释道:“姜娘子,本世子不是什么好人,但——会对你好。”他停顿一声,深情的桃花眼里荡起一阵涟漪,“不要怕本世子。”


    他在询问她是否应允令他同住,姜幼安思忖了一番,假装无奈,说出住处:“世子,我如今应是在通译院住下。”


    一来她拒绝,谢照定不会善罢甘休。


    二来她已被岑霁驱赶,即使谢照本人诡谲无端,但若是他在,聂为总要忌惮几分他,不敢对她轻易动手。


    不如顺水推舟。


    “姜娘子同本世子一齐回通译院,可好?”谢照伸出手扶她,姜幼安没做多想扶上去,踩上乘石。倏然闻见一阵脚步声,忽有所感,在谢照的搀扶与注视下回过头。


    是岑霁。


    他大抵是听闻风声,来与谢照相见。岑霁称得上孤身前来,一身素白直挺挺负手立在夜幕中,身侧只站了一提灯的飞云,昏暗的一团灯光辐射出来的微弱光芒,映在他晦暗不明的脸色。


    相隔几百块青砖,她远远与岑霁相望,却清晰地感受到,与他对上了目光。


    手上还牵着谢照,而这只手,似是被人牵紧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