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支支吾吾

作品:《灵尸笺

    王二挑痛心疾首地看着刘德海,满腔愤怒地质问:“刘公公,枉我这般信你,你为何要拖我下水!”


    “为何要残害宫中贵人!”


    王二挑情绪激动,被身后的侍卫牢牢押住。


    池楚浠看着这一幕觉得心中钝痛,她一直确认王家兄妹是知情者,只是如今他却还能反咬刘德海一口。


    只见刘德海冷冷笑道:“皇后已死,那本就是她的报应,如今我也算是给了娘娘一个交代,我无憾。”


    他根本没去看王二挑一眼,似乎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池楚浠看着刘德海,他竟这般维护王家兄妹,说不出是好是坏。


    刘德海可以残忍地杀害别人,却也能以死护住这兄妹俩。


    池楚浠没有吭声,就让这天光照去它想照的地方吧。


    周盛乾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此处,池楚浠再往那边看时早已不见了人影。


    学堂已经开课,特命池楚浠在青萝居修养一段时日再去。


    这几日,宫正司的人都在忙着给织绣房一案善后。


    紫珞端着熬好的药回来。


    “先前刘德海那双手磨了毒粉又去碰饭菜,那么巧就偏让我和碧珞沾上了,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我将屋里的碗都换了一遍。”


    “池娘子喝药。”


    “我听说绿衣被褚少卿用刑了,差点没抗住死在牢里,她那兄长也是,奄奄一息。”


    池楚浠端过药道:“此案涉及宫中妃嫔,他是务必要深查的,定会用刑。”


    “我插不上手。”


    她默默地把一碗药喝完。


    “紫珞。”池楚浠忽然叫住她,望着她的眼睛道,“你的身份,如实说来。”


    紫珞愣住了。


    “我……”


    池楚浠将碗放下:“我去寻陈昭仪那晚,我让你找太子,可为何还找了陆逍,以你找陆逍的频率,你倒像是他的人。”


    紫珞愣过之后赶紧要跪下,却被池楚浠一把拉住。


    “不必跪,回我的话便是。”


    紫珞低着头,搅着手指,支支吾吾:“奴婢……奴婢。”


    她始终开不了口。


    “有何不能说?”池楚浠故意沉了脸冷声道。


    紫珞一咬牙,一口气说完:“奴婢是帮景二公子办事,奴婢是景二公子的侍女!”


    说完,紫珞低着头不敢看池楚浠。


    池楚浠愣了半晌,将紫珞扶正站好。


    “所以你在裴家这么多年,都是为他办事……”


    池楚浠惊了。


    紫珞终于朝池楚浠看来,慌里慌张道:“奴婢发誓没有干过对不起裴家的事,奴婢只是奉命看护池娘子,绝不敢有心术不正的念头!”


    “看护?怎么看护?”池楚浠盯着她。


    “就是、就是……”


    紫珞又支支吾吾起来。


    池楚浠道:“所以我做什么他都知道,我去苍山他便第一时间跟了来。”


    紫珞心虚,点了点头。


    “池娘子,景二公子绝对没有坏心思!”紫珞举手发誓,“你被接来长安的那一年,他就知道季沐风与白夫人郎情妾意,只是你一直被蒙在鼓里。”


    “二公子他不想看到你被人欺负,所以……所以他不让你嫁给季沐风。”


    池楚浠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缓缓道:“他都使了什么手段?你如实说来,我不怪你。”


    紫珞道:“就是让陆大人装做算命先生骗你来着……”


    为了再给自家主子留点好印象,紫珞接着道:“你来内教坊之前,二公子就打点好了宫中的一切,包括与太子殿下交易。”


    与太子的交易池楚浠上次见太子时已经知道了。


    让周盛乾暗中护着她,而景序昭自己则为周盛乾赴汤蹈火,这是周盛乾自己说的。


    “我知道。”池楚浠道。


    “你知道?”紫珞怔怔的。


    “那娘子你一定能理解二公子的一片苦心,他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紫珞说着,见池楚浠竟有些走神。


    一想到景序昭为自己在宫中谋取了退路,池楚浠脑子里便浮现出他的身影。


    记得在吃了毒菇致幻时,她看见了景序昭,他从一片尸山血海中将她救出。


    紫珞伸手在池楚浠眼前晃了晃,她似乎还在走神。


    池楚浠眼珠转了转,终于看向紫珞道:“他为我暗中谋划了许多,我自然不会无功受禄。”


    “我已答应太子为他做事,此后不必景序昭再费心谋划,且太子许诺让他余生安稳,娶妻生子,无需再卷入皇城的漩涡之中。”


    紫珞惊讶地张着嘴,怔怔道:“池娘子,你说什么……”


    池楚浠沉声道:“算是我回报他的,不过太子的话也不可全信,不能将自己的命运系在他人之手。”


    “紫珞,你告诉景序昭,我现在与他是一路人了。”


    如同她对太子所说,她与景序昭是一条心,这样既可以打消太子对她这么做的疑虑,也可以回报景序昭的恩情。


    只是事情的发展有违她的初衷,她不想成为别人争斗的棋子,可身处皇城,似乎很难避免这一场浩劫。


    将养了几日,池楚浠就回了学堂。


    临时的女史腰牌还给了宫正司。


    此番查清织绣房一案池楚浠功不可没,就连褚逸对她的态度都有了改变,学堂的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回,没有人再给池楚浠脸色看。


    不是人人都有胆量查皇后遗案。


    青萝居的紫薇成串地开着,池楚浠养了这么些时日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沈寒烟特地过来探望,聊起了从别处听来的事。


    “那陈昭仪还没醒,太医每日都去扎针,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醒又醒不来,死也死不了,这可真遭罪。”


    莫惊春道:“难道真的有冤魂缠着她,所以她才这样的?你看池娘子都活蹦乱跳多久了,就她醒不过来。”


    沈寒烟捂了一下莫惊春的嘴。


    “别乱说,哪来的冤魂,当心被人听了再把你告到圣上那里砍了脑袋。”


    顾相宜道:“是啊,自从查出了织绣房一案的凶手,过去的事又不让提了,谁还敢多一句嘴,不想活了。”


    池楚浠终于插了句话:“皇后已逝,且追封在册,圣上怎会重新审判。”


    “是啊。”沈寒烟道,“皇后一家是皇亲国戚,定了罪是会动摇国本的,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过去的就过去了,谁都别提就是。”


    所有人沉默了片刻。


    在这宫里,不是你有理就可以站出来说话的,否则刘德海也不至于忍气吞声给德妃报仇。


    “不好了!”


    紫珞急匆匆地跑进来道:“圣上、圣上病重了!”


    “太医署的人都去了太极殿。”


    几人的脸色跟着沉了下来。


    “这么严重吗?”沈寒烟喃喃道。


    紫珞道:“方才有人说瑞锦长公主赶去了太极宫。”


    池楚浠道:“那太子呢,可有速速去太极宫?”


    紫珞摇摇头:“不知,想必也是去了。”


    顾相宜琢磨着道:“谁不知道瑞锦长公主想做摄政公主,这摄政公主的位置还没坐上,圣上就这样了,那必然不好再与太子争执。”


    “将来的皇位理所应当是太子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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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朝文武谁会拥护长公主。”


    “快别说了,当心被别人听了去。”沈寒烟提醒道。


    顾相宜最是看得清前朝格局,只是偶尔会口无遮拦。


    池楚浠也了解顾相宜说的这些,只是这样一来,怕是宫里会出事。


    沈寒烟应该也想到了这一层,此时眉头皱得老深。


    沈寒烟道:“要不……咱们请假回家去,待在内教坊我倒是有些害怕。”


    顾相宜道:“也是,当年圣上是逼宫坐上的皇位,如今还不知道怎么个事儿了,万一再来一次……”


    顾相宜都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你还说这种话!”沈寒烟没忍住猛掐了顾相宜一把,“别把咱们都连累死,不许再说。”


    顾相宜用手指压着自己的嘴唇,表示不说了。


    这几日的课堂上都没见着白夫人。


    沈寒烟转过身来对池楚浠小声道:“你说白夫人又去了何处?她时常不来上课。”


    池楚浠摇摇头。


    台上的另一位夫人沈清沅道:“白夫人有事已离开长安,诸位有问题找我便是。”


    “是。”众学子齐刷刷应答。


    离开长安了……


    池楚浠不免细想,白蓉绒离开长安会去哪里?莫不是沙洲的私矿?


    近日陛下卧病在床,此时若弄出点什么动静很难不让人乱想。


    景家手里有着私矿的证据,不知是否会在此时捅到陛下面前。


    当初赵佑安已对景序昭许过承诺,关于私矿一事他不会瞒着,若是有需要,他会站在景家一方。


    池楚浠无法揣摩赵佑安的心思,只知道他口头上是这么承诺的,至于他到底会怎么做还得看景家处理此事的手段。


    从昨日起,学堂里就有不少学子请假回去了。


    沈寒烟、顾相宜等人也在考虑要不要走,她们正要再次过来询问池楚浠意见,就见着有面生的婆子进入池楚浠的房间。


    几人不好再跟着过来,便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


    婆子跟池楚浠道:“又见面了池娘子,我家主子说要带池娘子出宫。”


    这婆子正是虞中丞家的管家阿姥,池楚浠之前见过一次。


    “出宫?去哪儿?”池楚浠道。


    阿姥道:“学堂那边已经批了您的假,时间到了有人会来接您出宫。”


    紫珞站在池楚浠面前挡了一下,沉着脸道:“不可!我家娘子不能随随便便跟人走,况且去做什么你们又不说。”


    阿姥似乎无论何时都是带着笑的,看起来好相处,实则不然,她瞥了紫珞一眼,淡淡地道:“你家娘子可有的选?”


    “当初她在太子宫中可是已经应下。”


    紫珞看着池楚浠,她还不知池楚浠具体应了太子什么,只是皱着眉头一脸担忧。


    池楚浠将紫珞拉至身后,对阿姥笑道:“自然,我是应了太子和虞中丞的,阿姥尽管吩咐便是。”


    啊姥点了点头:“那老身先告辞了,池娘子到时直接出宫便是。”


    待阿姥一走,紫珞急切地拉着池楚浠道:“娘子你应了什么,太子的事你哪能插手,哪怕是虞中丞也是不能投靠的,万一将来风向有变,保命都难啊。”


    “你家景二公子为我做了这么多,想让我亲手为阿耶报仇,我又岂能辜负了他的好意。”


    池楚浠淡淡地笑了笑:“我说过了,从此以后,我与他是同路人。”


    紫珞道:“可是他们究竟要你去做什么?”


    “你可还记得卓潇此人?”池楚浠道。


    紫珞道:“就是您之前收到的那份过所?”


    池楚浠道:“想必他们此番要我做的事就与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