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护你左右

作品:《灵尸笺

    一纸血书上写着:为故御史中丞崔尚礼及父伸冤叩阍状。


    “一述崔公之德,铁骨御史,一心为民。”


    “故御史中丞崔尚礼,自入仕以来,历官三任,皆以“清、正、勤”闻名。其任监察御史时,巡按河南道,见地方豪强勾结官吏,强占民田千亩,逼得数十户百姓流离失所。崔公不惧权势,亲赴田间查勘,取豪强私印、官吏受贿文书为证,上疏弹劾河南道节度使麾下判官三人、县令二人,终将民田尽数判还,百姓感其恩德,自发立“还田碑”于道旁,碑文中“崔公之来,如解倒悬”之语,至今仍为乡邻传颂。及升任御史中丞,崔公更是以纠察朝纲、为民请命为己任……”


    “二揭崔公之冤,权谋杀害,伪称匪祸!”


    “然天不佑忠良!前年冬月廿三,崔公奉旨前往沙洲一带巡查灾情,行至苍山郊时,突遭数名蒙面人袭击,随行侍从九人当场身亡,崔公亦被杀害。沙洲官府上报朝廷,竟称“崔中丞遇匪劫,不幸遇害”,并“查获”匪人所用短刀一把,草草定案……”


    “三陈冤情之害,忠良蒙尘,国法不彰!”


    “家父实因握有崔公被害证据,惨遭灭口,伪称落水,地方官吏或畏惧其势,或收其贿赂,对案情百般遮掩。”


    “草民今携证据而来,冒死恳请陛下圣裁,彻查此案,还我公道!”


    ……


    二楼雅座之上,瑞锦长公主扶着额头叹息:“本宫头疼,快让她别喊了。”


    楼下,为崔公及父亲伸冤的女子一步一跪,声音清朗,所有人都听进了耳朵里。


    两个侍卫拨开人群追了上去,他们弯腰去架池楚浠:“快走,不许喊了!”


    还未碰上她,一把刀便横在二人面前。


    景序昭的刀刃泛着白光,他冷眼扫去:“滚开。”


    两公主府的侍卫被逼退,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敢跟景序昭动手。


    池楚浠没被旁的人干扰,她继续高举着血书,让所有人看清真相。


    “苍山埋忠骨含冤,寒河溺良吏悲切,求陛下圣裁还公道!”


    ……


    人群中响起杂音。


    “原来崔尚礼是这么死的……”


    “我就说吧,清官不好当。”


    “崔公是个好官,一定要为崔公伸冤啊!”


    ……


    池楚浠一步步前行,景序昭持刀护她身侧,无人敢上前撵她。


    今日的登闻鼓响彻城中,长卷血书映入百姓眼帘。


    这鼓已经许久无人敲响了,早已成了摆设,但凡有人想要击鼓鸣冤,总会有人阻拦,甚至暗中破坏申诉流程。


    而今日,没有人拦得住。


    两侍卫返回雅座前跪着,纷纷低头不敢说话。


    “废物!”瑞锦长公主骂了句。


    这一日下来,崔公之死传遍了整个长安。


    人们或许不关注苍山主簿的死,但崔尚礼是他们心中的信仰,哪怕是不参与纷争的人也会为崔公说上一句好话。


    池楚浠要的就是如此。


    想要为父讨公道,就得先为崔公鸣不平。


    为了尽量少牵连裴家人,池楚浠一直住在长兴坊酒楼。


    田兰竹听说了登闻鼓鸣冤一事,急得在家中踱步,可裴焕还未回来,她不知该做些什么。


    宵禁前,终于看见裴焕了。


    田兰竹快步迎上前:“你可瞧见楚浠了,是她击的登闻鼓?”


    裴焕点点头,莫名地笑了一声:“咱这好女儿不仅击了登闻鼓,还举着血书跪行一路,好本事!”


    田兰竹哎哟一声:“你这是夸还是骂呢?我怎么听着怪怪的。”


    “夸她呢!”裴焕哈哈笑道。


    田兰竹琢磨了一下,好像真是在夸她呢。


    “闺女呀闺女,你可要好好的……”田兰竹双手合十,自顾自祈祷着。


    这事可不是谁都敢做。


    击鼓鸣冤像一把刀,会狠狠地插进有些人的咽喉。


    吃晚饭时,裴清浅道:“我听魏郎说长公主府要办一场秋宴,还给太子下了请帖。”


    裴焕道:“好好吃你的饭,等得空了得赶紧把你嫁去魏家,省得成天在家里无所事事。”


    田兰竹叹了一声:“将来还不知怎么样呢,我倒是希望楚浠能回来一趟,我不怪她。”


    裴清浅道:“阿姐干的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咱们当然不该怪她,普天之下敢为崔公伸冤的,唯她一人!”


    裴焕沉沉瞥了她一眼:“吃饭,少说话。”


    裴清浅嘟嘟嘴,默默地扒了几口。


    因池楚浠做的事连累了父亲被暂时停职,裴清浅都明白,可她心中仍旧佩服阿姐。


    自从敲了登闻鼓,池楚浠就没再露面,只等着衙门传唤。


    这几日一个熟人都没见着,她莫名觉得心慌。


    伙计孙溜圆送来吃食。


    池楚浠唤住他问:“陆大人没来吗?”


    孙溜圆摇摇头:“不曾看见。”


    “那……景二公子呢?”


    “二公子私自回京不可太张扬。”


    说完,他便走了。


    池楚浠什么也没问着。


    长公主府的秋宴在后园枫林中,数十株红枫像凝着血,树下织金地毯虽华丽,却掩不住空气里的滞重。


    宴桌银盘里的螃蟹、葡萄早失了热气,栗子糕的甜香混着枫香,反倒添了几分闷腻。


    长公主端坐榻上,狐裘衬得脸色愈发冷白,鬓边赤金步摇纹丝不动,指尖捏着玉杯的力道刚松了些,廊外马蹄声便撞入耳中。


    她抬眼时,唇角先牵起一抹浅淡的笑,只是笑意没到眼底。


    太子已掀帘而入,玄色朝服未卸,腰间玉带束得紧,目光扫过宴席时,也对着满座宾客弯了弯眼。


    “孤来迟了。”他道。


    瑞锦长公主刚饮下一被酒,唇角轻轻一勾:“你来早了才是稀奇呢。”


    “阿姐别气,孤敬你一杯。”


    两人端起酒杯各自饮了。


    “太子殿下春风得意,哪里想得起我来,不过就是一场宴席,能来看看已是给足了本宫面子。”


    “姐姐哪里的话,孤赔罪便是。”


    两人笑着说话,底下的人都看着,纷纷奉承几句。


    “崔公一案准备何时重审,父皇可有提及?”瑞锦道。


    周盛乾淡然的神色上浮起一丝笑意:“陛下说了,三法司一起审。”


    “那姑娘千里迢迢来到长安,总归是要给她一个公道的,否则,孤也看不下去。”


    瑞锦噗呲一笑,有些森冷之意:“你倒是同情得很。”


    周盛乾微微一点头:“那是自然。”


    “听曲儿吧。”瑞锦道。


    胡姬早已悄悄退到角落,乐师的《秋庭宴》重新响起,却奏得小心翼翼,连银壶倒酒的叮当声,都透着几分战战兢兢。


    池楚浠没有等到任何消息传来,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夜里睡得不好,她竟梦见了自己嫁进季家后的生活,梦境不断地循环,最终都是以她的死为结尾。


    “哐哐哐!”


    敲门声不知响了多久,她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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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从梦中惊醒。


    “谁?”


    最近除了伙计没有人敲她的门。


    “是我,谢鹤明。”


    池楚浠一惊。


    她拉开门,看见的果然是谢鹤明。


    “你别过来!”池楚浠一脸警惕,想要重新将门关上。


    谢鹤明看起来虽是一副修罗样,但他却沉静道:“你手中的证据足以置我于死地,你应该清楚,如今我已是走投无路。”


    “除了杀了你我好像也没别的选择。”


    门板被他挡住,池楚浠无法再关上。


    “光天化日之下,你胆敢杀我,三法司的人已经来见了我,随时可以升堂!”


    谢鹤明盯着她忽地笑了:“你想错了,要杀你的不是我,而是景序昭。”


    池楚浠还没来得及疑惑,谢鹤明就道:“看看你带来的物证,早就被掉包了。”


    池楚浠怔了怔,转身去翻包袱。


    她快速打开包袱一看,里面的册子被换成了话本,三棱刺变成了一把短刀,就连幻梦蛉也不见了。


    她有一瞬间失神。


    谢鹤明道:“你所谓的人证物证皆在他的掌控之下,就连裴家也是他控制你的筹码,不信你自己去瞧瞧。”


    “我之所以来给你报信,也只是想苟活一命,池娘子,可惜你我有缘无分,没能做成夫妻。”


    谢鹤明话还没说完,池楚浠便跑出了门。


    阿娘,义父,清浅妹妹……你们可还安好?


    她跑得失了神。


    推开裴家大门,院子里冷冷清清的,什么都没有。


    “阿娘!”


    “义父!”


    ……


    她跑回屋中,在田兰竹屋里的桌上看见一封还未来得及装好的信:


    楚浠孩儿


    勿念。


    池楚浠握着信纸到处寻人,可惜,几个屋子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凳子被掀翻在地,花瓶也碎了两只。


    整个裴家透露着被人洗劫一空的景象,可财物都在,只是人失踪了。


    四处翻找时,她捡到了一块玉符。


    这玉符她认得,是景序昭的,是岳逸钦留给他的东西,是当年陛下亲赐。


    谢鹤明站在门边道:“如何,我没骗你,这下信了。”


    池楚浠红了眼眶,泪水模糊视线。


    她冷冷看向谢鹤明,冷声道:“你不得好死。”


    谢鹤明忽地一笑:“关我何事,你该谢我,否则比我先死的就是你了。”


    “还记得火焰图腾吗?那是莫贺达干给他养的死士刻下的印记,景序昭身上是不是有一个?”


    “少自己骗自己,你怎么从矿洞逃出来的难道心里没数?”


    “凭什么别人去了就是死,他就能活着出来。”


    “景凛渊早在边境向莫北人投诚,他与那莫北公主已定下婚事,不信你自己去边境打听。”


    池楚浠推开他跑出了裴家院子。


    她如何去边境证实,她只信自己。


    东宫门外,池楚浠被人拦着无法进入。


    碧珞今日恰好在此处,她左右看了看,拉着池楚浠去侧门。


    “池娘子,你可别这样大张旗鼓地去东宫啊。”


    池楚浠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握住碧珞的手道:“我要见殿下。”


    碧珞一脸为难:“也不是不能见,只是近几日情况特殊,三法司正准备审你的案子,殿下不想过多插手,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池楚浠果断跪下,恳求道:“求碧珞姑娘帮我带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