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世间无我

作品:《灵尸笺

    “陛下已下旨,让你与璃月公主择日完婚,以修两国之好,你还要跟我犟到何时,难道想抗旨不成?”


    景博珩气得一甩袖袍。


    景凛渊的态度上还是客客气气的,他道:“可我与知锦早有婚约,怎能另娶他人?”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景博珩就更气。


    “你与那知锦乃是私下定情,做不得数,更何况她已经死了,你难道还要娶一个她的排位回来?”


    “你与璃月公主成婚才是正道。”


    景凛渊道:“儿子认为她没死,她只是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我一定能让她亲口承认!”


    景博珩忽地笑了一声:“即便如你所说,她没死,那你可曾想过她为何不愿认你?”


    “她早就不想跟你再续前缘了,你又何苦强迫她?”


    景博珩的话像针扎进景凛渊心里,疼得他呼吸不顺。


    “你说她没死,那你将她请来景家,我们对峙,看看她是不是知锦。”


    景凛渊不语。


    月殊不承认是知锦,不愿跟他扯上关系,他都知道,她又怎么可能会来景家。


    景博珩道:“三年前我派人去看过,他们住的那里被烧成了灰烬,连尸骨都没留下,她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景凛渊道:“三人都烧成了灰?我不信。”


    “你不信又如何?”景博珩道,“死都死了,你难道还要把他们的鬼魂叫来问个究竟。”


    “总之,与璃月公主的婚事,咱们景家认下了,你准备择日迎娶她进门,搬进陛下赐给你们的和宁宫。”


    城郊的破庙里,景凛渊冲了进来,他疯了似的在这里找人。


    “月殊!”


    “知锦!”


    终于,供台后出现一抹红影。


    “别喊了,我不是什么知锦。”


    月殊终于现身,缓步来到他面前:“我叫郑月殊,郑文载是我二伯,四年前文伯被贪官诬陷致死,郑家一家就剩了我一人。”


    “我辗转来到长安,想要为文伯讨个公道,可惜求助无门,在这里沦为别人口中的女鬼。”


    她紧紧盯着景凛渊道:“我叫郑月殊,不信,你可以去查,看我有没有骗你。”


    “你走吧,你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何苦跟我过不去。”


    “我不想再看见你。”


    景凛渊红着眼眶道:“你说你是郑月殊,好,你最好把这个故事编得毫无漏洞。”


    郑月殊对着他冷笑:“怎么,你就这么想娶我,好啊,那我嫁,万一将来发现你的心上人另有其人,你可不要反悔哦。”


    她的眼神里罕见地露出一抹嘲讽。


    景凛渊盯着她看了片刻,知锦从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景凛渊拿着郑月殊给的身份信息马不停蹄就去调查,他相信只要有证据就一定能拆穿她的谎言。


    不知为何,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或许,他真的认错了。


    世上那么多人,总有人长得相似。


    景家最得力的暗卫拿着信从柳州回来,他双手将信呈上:“大公子,郑月殊所言属实。”


    景凛渊心中猛地一沉,急忙拆开信封。


    信里除了对郑家的介绍之外,还有一幅郑月殊的画像,画上的郑月殊还未毁容,那容貌果真与破庙里的女子一样。


    “她真的不是知锦……”


    景凛渊看完信无力地坐下。


    景博珩正好来了书房,他也目睹了这封信的内容,心中终于松快了几分。


    “我就说,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十日后是个大吉日,你与公主完婚。”


    和宁宫,索格看着莫北王的来信无奈地扶额长叹:“哎,这下好,赔了夫人又折兵,王上要亲自带着嫁妆来送您出嫁。”


    耶律璃月年纪小,心态比所有人都好,短暂的失落后她便又兴奋了。


    “本公主如愿抱得驸马归,开心都来不及了,父王当然要来为我庆祝。”


    “太子殿下嘴上说让我永居和宁宫,那也说不准,将来等他坐稳皇位,我随时可以带驸马回莫北。”


    索格看着天真活泼的公主无奈地摇摇头,要真那么容易就好了。


    耶律璃月高兴得闲不下来,嘴里一直说着跟驸马有关的趣事。


    “我第一次见他就看上他了,几次三番跟他套近乎,他还以为我要窃取他的军事机密。”


    “我对他的军事布防一点也不感兴趣,他那榆木脑袋里就只有这个。”


    “从前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肯娶我,这下好了,他不娶也得娶。”


    ……


    索格见自家公主这么开心,不知不觉也跟着开心起来。


    耶律璃月公主天生就有赶走阴霾的能力,能让身边的人跟着她一起笑,索格想,怪不得王上如此偏爱她。


    景序昭找了大夫来给池楚浠看眼睛。


    陆逍道:“这可是长安城里看眼疾最厉害的大夫,让他扎几针,保证马上就能好。”


    池楚浠乖乖坐着让大夫看。


    “还能好吗?”她忍不住问。


    大夫道:“能好,池娘子不必担心,施针几次就能恢复如初,只是这期间切勿过度用眼。”


    “知道了大夫,有劳您。”


    紫珞在街上逛了一圈后,匆忙跑回酒楼,她顾不上礼数,一把推开门道:“不好了,瑞锦公主跪在万民殿前请罪!”


    “她一身素衣,句句感人肺腑,连奴婢听了都要落泪,二公子快去看看吧!”


    景序昭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陆逍也意识到不妙,瑞锦公主这是以退为进啊。


    景序昭安抚池楚浠道:“你在这里诊治,我去去就回。”


    陆逍赶紧跟上。


    万民殿前,瑞锦公主一身素衣,跪地长叹。


    “臣女瑞锦,谨以肺腑之言,告于君父、太子殿下,及我大晟万民。”


    “臣女蒙君父恩养,忝居公主之位,日夜不敢忘“皇家子女当为社稷分忧”之责。近来外有朔方敌骑窥伺,内有府库储备稍匮,臣女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东宫太子乃国之储君,臣女素敬兄长,然前番因“边军粮草调度”“州郡赋税核查”诸事,臣女偶有不同见解,敢向君父直陈,亦与太子兄长往复论辩。臣女虽为女子,却知“江山安危重若千钧”,故不避“后宫预政”之嫌,只为将隐患说透、将良策禀明,绝非有意违逆兄长、搅扰东宫,此心可昭日月!”


    “又闻国库中金铜、丹砂之储,关乎兵器铸造、民生用度,而州郡私矿散佚,多为豪强把持,利不归公。臣女遂暗中联络矿主,以皇家名义规整私矿,收其产出、记其账目,臣女非为私蓄资财,实为将散佚之利聚归国库!那些时日,臣女督责矿场,只求矿工劳作有酬、矿产尽数入官,盼能为君父解“府库不丰”之忧,为边军添“甲胄兵器”之资。今日臣女将地契、账册及万斛矿货献于国库,正为证此心:臣女所求,从非一己之私,实为大晟江山计!”


    ……


    “故臣女再拜请命:愿辞宫闱之安,往朔方之陲!朔方者,我大晟北境屏障,风寒霜烈,敌骑常窥。臣女愿解华服、披铠甲,执三尺青锋,与戍边将士共守疆土,纵马革裹尸,亦无所惧!臣女将以余生之日,护兆民免于兵戈,卫社稷免于侵扰,以此赎往日之愆,补从前之错。”


    “臣女所言,字字皆实,伏望君父准臣女所请,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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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万民、诸卿为证,看臣女日后以行践诺,不负大晟江山,不负天下苍生!”


    ……


    陆逍听完摇摇头感慨:“她可真能说会道啊,坏的都能说成好的,她成了大晟的功臣了?”


    景序昭沉声道:“她将这些年收拢的私矿尽数交出,还自请去朔方,她想做什么?”


    陆逍想了想,惊道:“她不会真的想造反吧?”


    景序昭摇摇头:“没有银钱,她拿什么造反,朔方那种地方她能去做什么?”


    陆逍挠了挠头,猜不透。


    “她一定是知道咱们把虞中丞带了回来,在陛下拿到她造反的罪证前先自己全盘托出,这样一来,那些东西就没了意义。”


    “我怎么感觉这不像她能做出来的事,再说了,那些造反的罪证都是莫北人捏造的,又不是她真的要造反,太子殿下都知道这些事,不会把她怎么样。”


    景序昭道:“恐怕是白夫人的手笔。”


    陆逍琢磨着:“她们在合谋什么?”


    景序昭看着万民殿前公主的背影,转身离开此地。“走吧,即便想要掀起风浪,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如今的白夫人倒是比从前稳重了许多,她跟公主两人还真是相辅相成。”


    陆逍道:“要不杀了白夫人,省得夜长梦多。”


    公主这一通哭诉下来,那些文人墨客也不写诗嘲讽了,崔公一案的风头被压了下去。


    都说崔公之死是瑞锦公主造成的,如今来看,她也是无心之失,况且今日她已交出所有,还自请去边关,任谁看了都骂不出一句。


    池楚浠听完紫珞给她描述的今日盛况,禁不住感慨:“惯常会笼络民心。”


    “不知太子做何感想。”


    紫珞道:“还能怎么想,收了公主上交国库的钱财再好好安慰她一番呗。”


    池楚浠忽然想起白蓉绒说的话,他们皇室一族才是利益共同体。


    大夫说扎了针要休息,她便躺下睡觉。


    璃月公主大婚在即,莫北王亲自带着嫁妆来了长安,太子殿下负责接待。


    这几日,宫中歌舞不断。


    南门外十里长街,早已被彩幔、灯笼装点得如锦绣般绚烂,道旁老槐树上系满彩绸,风过处如霞浪翻涌。


    今日乃莫北公主耶律璃月与晟朝大将军景凛渊的大喜之日,长安百姓夹道而立,既有对“将军娶胡姬”的好奇,更有对“晟莫结盟”的庆贺,人声喧嚷如沸。


    池楚浠的眼睛已全然恢复,她站在酒楼高处,放眼望去,处处喜庆。


    身旁的女子黑纱遮面,定定看着披了红绸的马儿往和宁宫去。


    “你当真要这样与他错过?”池楚浠问。


    知锦道:“他是奉圣旨成婚,是两国和亲的大事,我怎能让他因儿女私情毁了整个家族。”


    知锦笑了笑:“他自己也是想明白了的,你瞧,他那身衣裳多么合身。”


    “他若是真的要抗旨,就不会心甘情愿穿上这身红袍。”


    “楚浠,我了解他,他心中最重要的……不是我。”


    “他从八岁起就跟着文伯习武,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我都看在眼里。”


    “手磨皮了皮他依旧会握紧武器。”


    “他说过,要保护大晟每一个子民。”


    “他要护的,是所有人。”


    池楚浠望着街上过去的迎亲队伍道:“我明白,但愿你能放下。”


    知锦缓缓道:“我能。”


    待队伍走远了,知锦这才吹起一首曲子,是庆贺新郎娶新妇的喜庆之歌。


    景凛渊,下次你路过,世间已无我。


    知锦望着他远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