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夫妇从王府出来后就满面愁容，王爷亲口说想跟裴家结亲。


    裴焕没敢立即拒绝，但也不敢就这样应下，毕竟他知道女儿心有所属。


    回去的马车上，裴焕道：“我说过阵子给他答复，楚浠，你看如何？”


    “这桩婚事你可要答应？”


    池楚浠面色凝重，沉默了片刻。


    田兰竹颇有些埋怨地道：“那景二郎死哪儿去了，他先前那态度不就是要娶你吗，这会儿怎么又不见了人。”


    “再拖下去，我看王府的亲事不答应也得答应，人家可是滕王，陛下都要给他面子，咱们哪有说拒绝的权利。”


    裴焕也犯愁：“是啊，如今能跟滕王讨价还价的，也只有景家人出面了，可景二郎他……”


    “他到底去哪儿了？”


    池楚浠也不知，第一次景序昭不告而别，介于事关边防大事，她原谅了。


    这一次，不好说。


    “阿耶，阿娘，此事我来解决，你们不必太过忧心，再等我几日。”


    这个女官职位是滕王帮她讨来的，若是不答应滕王府的提亲，这个女官怕是也做不得了。


    池楚浠任职的第二天便提交了一份诉状。


    苏澜看了那份诉状当即跳了起来，她大跨步冲到池楚浠面前，惊道：“你要不要再看看你这状告的是谁？”


    池楚浠坚定地看着她道：“是长乐公主，周乐扬。”


    苏澜瞪大了眼睛看着状纸：“没错，这状告的是当朝公主周乐扬！”


    “你说她公主身份是假冒的，证据呢？那个说她是假公主的真公主呢？她怎么不敢站出来当场指证？”


    池楚浠神情淡定：“苏澜，周乐扬是公主，告她的人怎敢轻易露面，一旦周乐扬将她杀了，那这个案子就再无翻案的余地。”


    “没有人可以证明，周乐扬不是真公主。”


    “苏澜，你可愿帮我？”


    “疯了。”苏澜将状纸拍在桌上，“我帮你我才是疯了，我帮不了你，我还想继续吃这公粮呢。”


    苏澜头也不回地走了。


    池楚浠默默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自己上了。


    反正这个女官也当不长久。


    大理寺少卿褚逸接了这个案子，他凝眉看着池楚浠道：“你说的指纹证据是什么意思？”


    池楚浠道：“我可以通过指纹证明，周乐扬可能是杀害前朝旧臣文相礼的凶手。”


    “周乐扬原名叫纪疏，是文伯收养的遗孤之一，另一个遗孤才是真正的公主，知锦。”


    “在文伯死的地方留有纪疏的指纹，此事可叫纪疏亲自来对证。”


    褚逸眉头鼻子都快皱在了一起：“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凭指纹能看出来什么？”


    池楚浠道：“白夫人说过，每个人的指纹都不一样，世界上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指纹，只要进行对比便能得出结论，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褚逸揉了揉眉心：“可还有别的证据？”


    “没了。”池楚浠道。


    她答应过知锦，不让景凛渊出面作证，既然答应了那总要一试，若实在不行，再传唤景凛渊。


    褚逸看了池楚浠拓印的指纹模版，这些是不同人的指纹对比，照她说的去查证的确能看出每个指纹都不一样。


    他将这些所谓的指纹证据推到一旁：“白夫人是有些不同于常人的见识，但世上有这么多人，你要怎么证明你收集的那个指纹是独一无二的，你总不能把全天下所有人的指纹都对比一遍。”


    “如今长乐公主已在淑妃膝下承欢，你贸然打扰别说公主会处死你，淑妃也不会让你好过。”


    池楚浠道：“敢问少卿，若你养在膝下的女儿不是亲生的女儿，你难道不想弄清真相吗？”


    “更何况纪疏差点害死真正的长乐公主，作为亲生父母，怎能容忍养一个仇人在膝下。”


    褚逸屏着呼吸，很是焦虑地再次捡起桌上的指纹证据。


    “此事，你需得找出人证，证明周乐扬是纪然，再证明知锦是周乐扬。”


    “若是做不到，就别趟这个浑水。”


    褚逸警告般地盯着她：“你在考试中拔得头筹，又得滕王特殊举荐，一步登天，不爱惜羽毛的话，不出一月，你这女官就要卸任了。”


    “你自己想清楚。”


    池楚浠眼神坚决：“那就卸任。”


    褚逸看着她，忽地笑了：“你跟那景序昭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看着都令我心烦。”


    说完，褚逸甩袖要走。


    “褚少卿。”池楚浠叫住他，“我想见淑妃娘娘。”


    褚逸连脚步都没停下，只甩给她一句：“过几日太子会在东郊祭青帝迎春，届时淑妃娘娘会到场，你自己去吧。”


    “多谢褚少卿告知。”


    池楚浠收好所有证据，准备去找人打听祭青帝一事。


    这几日，田兰竹有些食不下咽，心里想着滕王府提亲一事，可偏偏连着好几日没见着池楚浠的人。


    裴焕实在看不过，便劝道：“你也别操心了，即便是咱们真不同意这门亲事，想必滕王也不会把咱们怎么样，毕竟他儿子的命还是楚浠救回来的。”


    “就为这救命之恩，滕王为她举荐个官职也说得过去。”


    田兰竹道：“你说得好听，世子当初身陷牢狱不还是因为咱女儿，否则哪来的性命之忧，说到底，这个官当得还是不踏实。”


    “要么与滕王府结亲，要么辞官。”


    裴焕白了她一眼：“妇人之见，官职好不容易得来的，哪能说辞就辞。”


    “跟你说不清楚。”田兰竹道。


    夫妇俩就此争论了一番。


    田兰竹一抬眼就扫到池楚浠进门的身影，正要叫住她，就听见她道：“阿耶阿娘，明日我出门一趟，不必等我吃饭。”


    “诶……这孩子，怎么又走了。”


    田兰竹无奈地叹道：“忙什么呢，做了女官有这么忙吗？日日都不着家的。”


    这是一年一度的迎春日，从前祭青帝一事由陛下主持，如今陛下卧床不起，只能由太子代劳。


    文武百官与各宫嫔妃都要参与，祈求春神降临，造福百姓。


    这些后宫嫔妃平日里极少露面，能在这样的迎春祭上瞧见一面已是难得。


    池楚浠身着红色女官官服，位列一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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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之间，她的位置很靠后，往前看去只能望到一个个后脑勺。


    池楚浠刚移开几步就被苏澜拽住：“你要去哪儿，别乱跑，当心御史参你一本。”


    池楚浠拂开苏澜的手：“我去去就回。”


    她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早已有人等在此处。


    “劳烦张太医。”


    张槿之指向一人：“那位穿浅色绫罗的便是淑妃娘娘，她旁边的是长乐公主。”


    池楚浠朝那边看去，两人站得较近，这会儿正恭恭敬敬地站着看太子祭拜青帝。


    “多谢张太医。”池楚浠给他塞去一袋钱。


    “池娘子不必客气。”张槿之推拒，“我与池娘子也算是熟人了，一点小忙而已，不必这般生分，那么多人认识淑妃娘娘，随便找谁打听都是一样的。”


    池楚浠又道了次谢。


    春官穿青衣、戴青帽开始表演节目，模拟“春神降临”的场景。


    场面一度松快了些，偶尔有人会低声交谈。


    池楚浠趁机上前，小声唤了句：“淑妃娘娘，下官大理寺司直池楚浠特来拜见。”


    淑妃脸色不太好看，冷声道：“新上任的女官？你为何要来拜见本宫？也不挑挑时辰吗？”


    “下去吧，本宫没空招呼你。”


    池楚浠没退，反倒直接将一个布包塞在淑妃手里。


    淑妃一愣，正要说话，就看见池楚浠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池楚浠道：“娘娘收好，莫让他人看里面的东西，下官告退。”


    “等等。”淑妃叫住她，“你这是何意？”


    池楚浠没说话，只是行了一礼便悄然退下。


    春官那边的动静比较大，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边，池楚浠不太明显的走动并没有很惹眼。


    淑妃犹豫片刻，将布包藏于身上。


    这个女官的名字她早有耳闻，当时在宫中重查了前皇后与德妃的旧事。


    即便是对她没什么印象，后宫的人也都知道她的丰功伟绩。


    冲着这一点，淑妃收下了她给的东西。


    周乐扬第一次看春官表演，颇有些好奇，凑到前面去看了个够。


    她兴奋地跑回来道：“母后，一会儿回宫是不是还有得看，我听说还有伶人表演。”


    淑妃笑道：“还有，你回去看个够便是。”


    池楚浠退开后并没有走远，她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淑妃将布包藏在身上，没有拿出来示人，更没有给周乐扬看。


    看到这里，池楚浠才算放心，不过就算周乐扬看了也无大碍，因为她看不懂。


    淑妃留意到池楚浠还没走远，她远远地看了过来，两人隔着人群对视一眼。


    看了一眼后，池楚浠便转身离去。


    淑妃心中疑惑，但没说什么。


    迎春仪式结束，淑妃称身子不适提前回宫，不参与之后的活动。


    她让身边的人都退下，仅留下最信得过的常嬷嬷。


    常嬷嬷察觉到主子的不对劲，一脸着急道：“娘娘哪里不舒服，奴婢去请太医来。”


    淑妃摆摆手：“不必，本宫这里有个东西，是那个叫池楚浠的女官塞给本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