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小将军……以前也这样过？”楚风狐疑地开口，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却又飞快移开。


    “没有。这次是我没护好他。”


    楚风瞬间哽住，“您真的有把握吗？”


    “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了解他，不会有事的。”


    “可您的伤……”楚风又立刻补充，“我不是多管闲事，只是……您这样出去，要是再伤着，我不好向将军交代。”


    “没事，来的路上已经适应了。对了，别让你的人出来，人多了，他会更怕。”


    楚风彻底懵了，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怕？萧小将军拿着匕首追着人刺，分明是他们更怕！“……好。”


    眼看萧音就要毫无防备地走出去，楚风犹豫了一会，再次伸手拽住她的衣袖，“萧小姐，您的武器呢？银簪和双锏都没带！”


    “银簪沾了血，我放他那儿了。双锏太重，我没拿。”


    “您这是……”楚风急得脸色都变了，摸出自己的匕首，递过去时，“委屈您先用我的！好歹能防身。”


    “不用。会伤着他。”


    “他会伤您的！”楚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却又在对上她的目光时，立刻低下头，声音弱了下去，“萧小姐，您别意气用事，萧小将军他现在神志不清……”


    “不会哦，他不会伤到我的。”


    “放心，我有办法。”萧音说完，便转身朝萧无穷走去。


    楚风望着萧音转身离去的背影，她浑身都透着的笃定与从容，他喉间发涩，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自嘲的笑。


    他们这样的人，生来就站在云端，自骨子里带着那份“凡事皆可控”的底气，仿佛再棘手的乱局，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抬手便能拂去的尘埃。


    这份由金钱和地位堆砌的，刻在血脉里的自信，他这种在泥沼里挣扎着往上爬的人，这辈子都无法拥有的。


    他攥紧了刀柄，指腹摩挲着粗糙的木鞘，心里又酸又涩——若不是命运弄人，他这辈子都该和他们那群金尊玉贵的领导者毫无交集，安安稳稳做个领兵的小卒，这就够了。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萧将军家的大小姐，他可能就不会那么义无反顾的冲过去了吧。


    萧音刚踏出树影的掩护，萧无穷的目光就瞬间钉在她身上。几乎是同时，他握刀的右手猛地后收，借着冲刺的惯性直刺她心口。


    萧音轻轻叹了口气，他总爱这样，一股子蛮劲先冲上来。明明从第一节实战对打课开始，她陪着他练了整整一个月，才慢慢把他那单一的抢攻扳过来，教会了他变招、虚晃、找破绽，出招的花样开始越来越多。


    怎么现在，又退回了最初的样子。


    萧音脚步疾错，侧身避过锋芒，同时左手迅速扣住他持匕的手腕，指尖精准按在他发力的筋络上。


    萧无穷吃痛，手腕下意识一拧想挣脱，却正中她下怀。她身体顺势下沉，右肩顶住他的肘关节，借着他自己的力道猛力一压，只听“咔”的一声轻响。


    萧无穷握刀的手指骤然失力。萧音手腕翻折，拇指死死抵住他虎口，另一只手迅速探入，稳稳将匕首从他松弛的指缝中抽了出来。


    不过两招，那柄寒光凛凛的匕首已稳稳落在她掌心。


    萧音指尖抚过匕首柄上那熟悉的纹路，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这匕首你还没丢那，又丑又旧，真搞不懂你看上它什么了。”


    她刚将匕首丢远，一道凌厉的拳风便直奔她面门，出拳角度刁钻狠戾。她腰身一拧，堪堪避过，掌根顺势贴在他小臂，借着他前冲的力道旋身，翻到他身后。


    萧无穷快速转身，旋身侧踢，脚尖擦着萧音耳际掠过。萧音只能快速后撤，刚稳住身形，他的直拳已砸来，拳路刚猛，全是她当年传授的实战技巧。


    她抬臂格挡，小臂相撞时传来一阵酸麻，借着反作用力侧身，指尖擦过他手腕却未能锁住，反被他顺势扣住小臂往怀里一带。


    “呵，死小子，你刚刚莫不是装的吧，这还不如退回了最初呢。”萧音咬牙低骂了句，用一只手抓住他手腕，同时腰身猛地向后拧转，借着他前拉的力道顺势完成一个漂亮的过肩摔预摆。


    萧无穷重心骤失，还不忘拉她一把，双手死死攥住她的衣摆，带着两人一同向前踉跄。


    萧音不得已松开抓着他手腕的手，屈起手肘狠狠撞向他抓着自己衣摆的手背。趁他吃痛松手的刹那，她脚下步法急变向一侧滑去，瞬间拉开半米的距离。


    两人重新拉开架势，萧无穷出拳踢腿毫无章法却招招致命，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萧音凭借与对他招式的熟稔，左躲右闪间不断拆解攻势。


    几个回合下来，她额角渗出汗珠，呼吸也微微急促，他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以前在家打的时候明明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


    萧无穷沉肩蓄力，摆出侧勾拳起手式时，萧音眼神一凝。按萧无穷的习惯，后面……后面必然是一记扫堂腿。


    “弟弟，用我教你的东西来打我，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不等他拳势递出，萧音率先欺身而上，左脚精准踩住他即将抬起的脚踝，同时右手手肘狠狠磕在他的腕骨上。


    萧无穷的勾拳骤然失力，身体因重心被破而踉跄。萧音趁势上前，精准锁住他的手臂，顶膝撞在他胸口，将他狠狠按倒在地。


    她毫不迟疑地跨坐在他腰腹间，双手反扣住他手腕按在地面，“还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要不是我足够了解你，还真是打不赢呢。”


    萧无穷喉间溢出一声闷哼，腰腹猛然发力。萧音重心一浮，下意识向后仰去，紧扣他手腕的力道却丝毫不松，硬生生将他上半身拽得随自己一同倾斜。


    电光石火间，萧无穷的手臂下意识仓促撑在萧音身体两侧。两人气息骤然交缠，他混沌的视线掠过她微扬的下颌。


    萧音眸光一凛，抬起一只手快速劈出，精准落在他颈侧。


    “晚安，好梦。”


    萧无穷的身体猛地僵住，撑着的手臂瞬间失力，整个人软倒下来，摔进萧音怀里。


    他的脑袋不受控地歪向一侧，额发蹭过她的锁骨，最终轻轻落在了她温热的颈窝里，呼吸渐渐归于平缓。


    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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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楚风呆愣愣的开口：“这就是你说的‘有办法’？”


    萧音一只手枕在脑后，感受着晚间吹来的凉风，“是啊，打晕就好了。”


    凌逸晓嘴角抽了抽，怎么说呢，这作风真的很萧音。


    她抬眼望向缀满碎钻似的夜空，另一只手缓缓伸向虚空，指尖仿佛能触到那些遥远的星光：“噩梦而已，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没了。”


    “那现在……我们现在？”


    “去找主力部队汇合。也该让这一切都彻底结束了。”


    ******


    凌逸晓领着一群人呼哧带喘地往这边冲，老远看见萧音和楚风好好站着，悬着的心“扑通”一下落回肚子里。


    他刚凑到跟前，还没来得及顺口气，萧音就炸毛了，叉着腰瞪圆了眼：“凌逸晓！你属蜗牛的啊？来的这么晚，你想死啊！”


    凌逸晓弯着腰，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挥着扇风，不服气地回嘴：“呵，你再猛点啊！你这么厉害，领着七，八个人去把人家老巢给端了啊。”


    “你说啥？”萧音眼睛更圆了，声音拔高八度，“你这是在讽刺我？”


    “哎，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理解成这样的。”


    “你、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萧音气的伸手就揪住了凌逸晓的头发，狠狠一拽。


    “哎哟喂！疼疼疼！”凌逸晓一米九几的大高个，跟萧音差着快一个脑袋，头皮被扯得生疼，只能硬生生弯下腰，龇牙咧嘴地喊，“松手！萧音你松手！你看看你现在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哪里不大家闺秀了！”萧音拽着头发不放，“你个不学无术的小少爷，就知道瞎嚷嚷！”


    “你才是！一身蛮力的大小姐，除了打架就是薅头发，粗鲁！”凌逸晓疼得直抽气，也伸手去拽萧音的头发。


    “娇气包！”


    “蛮力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唾沫星子横飞，把旁边的楚风看得一愣一愣的。他犹豫了半天，小声插了句嘴：“那个……要不你们先别吵了？这里，还不太安全……”


    这话一出，两人跟被按了暂停键似的，“唰”地一下同时松手。各自背过身去，整理自己乱掉的头发。


    “哼，这次算你运气好，楚风在这儿，我先放过你！下次再敢跟我顶嘴，看我不把你头发薅成秃瓢！”


    “谁怕谁啊……蛮力王……”


    “对了，我哥呢？”


    萧音沉默不语，只是直勾勾地望着不远处那片狼藉的空地，朦胧月光中，萧无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玄色的衣摆被尘土和暗色的血渍染得辨不清纹路，发丝凌乱地覆住了大半张脸，浑身透着股没了生气的死寂。


    凌逸晓脸上的漫不经心“唰”地褪得干净，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萧音，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却抖得厉害。


    凌逸晓瞳孔骤然缩紧，声音卡在喉咙里，半天挤不出完整的话，只剩下破碎的气音，“这、这……我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