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作品:《她的小戏子GB

    时间流逝,转眼便是公主生辰。


    鸡还未打鸣,公主府门前已是车马络绎。


    虽未设宴待客,但是各方贺礼却已源源送至。府中下人收礼、唱名、入库,忙得脚不点地。


    “陛下赏赐赤金凤祥头面一套,东海明珠数斛,深海珊瑚一座——”


    “国公府来贺,羊脂白玉雕桃一座,孤本古籍数本——”


    “老将军派人八百里加急,赠北疆雪原所得白狼王皮裘一领,雪狐皮毛数条——”


    ……


    下人唱礼声不断,将各种贺礼名单依次念出,声音嘹亮可传数条街,冲散公主府数月的寂寥,显出几分热闹来。


    天色还暗着,苏子衿在下人接礼声中惊醒,拢着单衣走向窗棂。


    这几日,像在数着混杂在一块的豆子,漫长又琐碎。


    头两日时,无论是风吹草动,还是细微的脚步声,都能让他胸口那点灼热在沉寂中复燃。


    可经过的,要么是送餐的小厮,或是洒扫的婆子。


    有时打更的声音落下,天色便会黑得不像话。


    直到第三日,他终于习惯了。


    苏子衿听着下人用喜庆的调子唱出那些稀世珍宝的名头,嘴角勉力地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


    他站在窗前,隔着那堵灰蒙蒙的墙,什么也看不到,耳朵却听得真切。


    今日这满府的热闹,八方来贺,皆因她一人。


    那些价值连城的物件儿,被珍而重之甚至快马加鞭送来,被恭恭敬敬唱名送入府库。


    而他……


    苏子衿缓缓垂下眼。


    他连被唱名的资格都没有。


    外面唱礼声连绵不绝,伴随着公鸡打鸣之间,满是热烈。


    他听不下去了,终于合上窗,将喧闹彻底隔绝,偏殿重归寂静。


    静到连呼吸声都格外清晰,也格外……多余。


    他站在窗边,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这双手,曾在那夜抚过自己的肌肤,做出最放浪的姿态。


    现在想来……


    他什么也不是。


    日头渐亮起,空气中的药味随之浓重起来。


    苏子衿不知自己在窗边枯坐多久,视线始终落在桌上那套茜色头面上,旁边还摆着今日要穿的戏服。


    外面的唱名声还在持续,却突然多了一份熟悉的敲锣小调。


    是怀瑜班到了。


    苏子衿抬眼望向窗外,那熟悉的锣鼓声敲打时,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他攥紧衣角,许久才松开,缓缓站起身,一丝不苟将常服穿好,推开了偏殿的门。


    他想……去看看。


    穿过回廊,走到正院边一个角落。


    苏子衿将身体缩在转角阴影处,远远将视线落定在正中忙碌的班员们。


    然后,他看到了她。


    一袭雪青色的斗篷披在身上,绸缎般的长发随意散在肩头,未施粉黛的面容在晨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却仍精致得让人忍不住注目。


    在她的身影闯入视线的瞬间,他的心紧紧被攉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公主~”怀瑜班的一个年龄较小的班员像猴儿般蹿到虞晚的面前,拉长着声调问道:“上回送您的人偶您可喜欢?”


    虞晚抱着手中的手炉,目光落在对方身上,眼神软了几分,微微点头。


    “那便好!您喜欢就好!”小班员像得了至高的夸赞,面上的猴妆只上了一半,合该滑稽的,可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在原地,摆出一个猴儿经典的扮相:“管他什么天王老子、阎王令箭——”


    “俺老孙凭这金箍棒,便能捅破那阴曹地府!”


    “定要从那生死簿上,把您的名字一笔勾销。”


    他双眸聚集在一处,扮出那火眼金晴的灵动后,原地跳起挠着发:“只愿换您个长生不老,永世安康!”


    虞晚怔愣一瞬,而后虚抬起手,宽袖掩在唇边,那双杏眼忍不住弯了弯。


    “您笑起来可真好看。”小班员立定身形,刚刚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消散,更多几分孩童的天真。


    “要多笑笑才好。”


    “有心了。”虞晚的眼眸弯得愈发明显,她弯腰将手覆在小班员的头上揉了揉,声音很轻,“小小年纪,嘴倒甜。”


    “那便借你吉言,也希望你平安长大,事事顺遂。”


    小班员被她摸了头,颇为不好意思:“您便瞧好了!待我长大成男子汉,定是那霸王模样,必护公主一世周全。”


    虞晚收回手,听他那童言童语中的雄心壮志,唇角微弯:“回吧。”


    苏子衿躲在角落,视线追随着虞晚的身影,看她转身离开,斗篷在风中微微扬起一点弧度,又缓缓落下。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他才一点点收回目光。


    那不是他曾在她脸上见过的任何一种表情。


    不是疏离,不是冰冷,不是那夜将他推开时的嘲弄。


    是……有温度的,是柔软的。


    原来,她也会这样笑。


    原来,她会这样温柔地对待他人。


    苏子衿抬起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心跳还在,乱得厉害。


    那……


    他咬了咬下唇,脑海不受控地闪过许多画面。


    她说带他回来,只凭这张脸。


    可她,也送了他那套珍贵的头面。


    她让他离开,也不来瞧他。


    可那夜,她攥他手腕的手,明明那么紧,那么烫。


    她对他说的话,冷得刺骨,可她从未真正赶他走,甚至依旧让人按时给他送餐,添置入冬的厚衣裳。


    或许……


    或许她只是在生气?


    因为那夜他冒犯了她,所以才会说那些话?


    苏子衿呼吸急促起来,所有念头如春笋般冒头,便再也压不下去了。


    怀揣着许多数不清的纷乱想法,苏子衿悄然回到了偏殿。


    寝内,他视线落在今日要穿的戏服和头面上。


    几日都未见到她了,但今晚他可以光明正大去寻她,给她唱戏。


    《醉杨妃》他本是烂熟于心的,可方才他瞧见她的笑,忽然对自己的戏全然没了把握。


    毕竟他几乎没尝过酒的滋味,除了税吏老爷那晚浅喝了一口,只记得辛辣至极。


    既未醉过,那他还能演出那份醉意娇意的神韵吗?


    苏子衿心中猛然一惊,突然有些慌了。


    他目光转向屋角。


    因公主生辰,昨夜就有下人将喜庆的酒坛送来。


    犹豫只有片刻,他走过去抱起酒坛,迟疑地倒了一小杯。


    “只是……尝尝。”


    手腕翻转间,仰头将酒液倒入口中,辛辣直冲喉头。


    他蹙紧眉头,强忍着咽下。


    几乎是瞬间,有股热意从喉咙到胸腹之间化开,四肢都像被拉过筋,泛着些松弛。


    原来,这便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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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子衿浑身都暖和起来,他慢慢将头面、戏服穿戴好,对镜描起妆来。


    一切就绪后,他又饮下一口酒。


    辛辣味好似被冲淡了不少,不再那么难以下咽。


    他抬手做势,明显能感觉到每个动作都软了下来。


    欣喜之中,他忘了一开始只为尝尝的初衷,一杯又一杯。


    酒意渐渐上涌,他望着镜中的自己,眼角眉梢都染上一层戏妆盖不住的绯色,眼神愈发迷离。


    醉意将时间拉长,将所有嘈杂都远离。


    像把一切都用软膜隔开,摸不着真切,只有愈发清晰的心跳声。


    苏子衿踉跄着站起来,循着记忆朝主殿走去。


    今夜,他定能唱好。


    意识模糊中透出几分清醒,脑海里反复回放的,唯有她白日对那小班员的那抹浅笑。


    他也想,看她对自己那样笑一次。


    月色很亮,将苏子衿的身影拉长,将那一颗颗随着走动微颤的珍珠照亮。


    主殿内。


    夏蝉把礼册放在桌上:“公主,这是今日的礼单,您可要过目?”


    虞晚只轻瞥一眼便道:“无需,收好便是。”


    过了会,她思索一刻:“外祖父送来的皮毛,单独找绣娘制衣。还有那白狼皮裘备下,待过些时日便穿。”


    “是。”夏蝉笑道:“老将军哪怕远在边疆,也是惦记您的。”


    “只是那裴侯府……”她皱眉,轻哼一声。


    “嗯?”


    夏蝉把礼册打开,指甲划在软纸上:“当真是可笑,您猜侯府送来的是什么?”


    “是一把瑶筝,这琴确实是好物件,但奴婢没记错的话……”


    “这是裴府已逝主母的嫁妆。”


    虞晚看过去,礼册上那一行字分外显眼。


    她轻笑,眼眸中却不含温度,一丝波澜也无。


    “竟是如此捉襟见肘。”


    夏蝉应道:“确实如此,想来先夫人的嫁妆都快被裴侯爷霍霍完了,当真是……”


    她眼神流露出无可奈何的愤恨:“谁不知裴侯夫人出身国公府,嫁妆里珍宝无数。如今瞧来怕是不剩多少了。”


    虞晚顿了顿,垂眸说道:“好生收起来吧,裴侯夫人与母妃交好,又是阿瑾的生母,她的嫁妆,能存一些是一些。”


    “是,还有——”


    夏蝉的话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断。


    虞晚放下手中的暖炉,目光落在走来的苏子衿身上。


    他似乎喝了酒,眼神盛满了雾气,却又清透至极。


    苏子衿在殿门口站定,茜色头面上晃悠的珍珠流转着莹亮的光。


    他并未行礼,一双眸被酒意浸得水光潋滟的,直直地望着虞晚。


    虞晚收回视线,尚未开口,一旁的夏蝉已上前一步:“苏公子,岂可在殿下面前失仪?”


    苏子衿回神,屈身行礼,动作并不紧绷,反而带着些松快,将动作做出特别的韵味儿。


    “给公主殿下请安。”


    他的嗓音因酒意而沙哑,透出一股子绵软的调,仿佛带着钩子。


    虞晚拦住要斥责的夏蝉,并未动怒,只是挑挑眉:“你喝酒了?”


    “嗯!”苏子衿用力点头,带着头面上那点翠翅翼也跟着一同晃晃悠悠。


    他上前几步,在她面前站定,微微歪头,认真地绽出一个笑:“喝了,他们都说贵妃醉酒时最美。”


    “我……我想演给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