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大脑难以自制地回忆起鱼腥，伊万罗娜又干呕一声。


    「莉托娅」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放开。”伊万罗娜冷淡地问，“你在搞什么鬼？”


    「莉托娅」搀扶住她：“我什么都没做。”


    绿肤海妖悄悄地离她远了点，和蓝肤海妖交换眼神。


    绿肤海妖：她怎么了？


    蓝肤海妖摇头：我不知道。


    绿肤海妖：我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蓝肤海妖眼神示意：等首领发话。


    绿肤海妖：不逃吗？


    蓝肤海妖：你敢吗？


    绿肤海妖：我不敢。


    蓝肤海妖狠狠翻了个白眼。


    伊万罗娜低着头。


    眼前，「莉托娅」赤着脚踩在淤水里，血自小腿成股流下，晕在水中，散发摄人心魄的幽香。


    香得腻人的鱼肉香气缓缓覆盖其他海妖的鱼腥味，呕吐感逐渐下降，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说的食欲。


    她皱眉，紧闭下眼睛，摒除鱼味干扰，才冷静下来问：“这里套了几层人鱼幻境？”


    「莉托娅」阴恻恻地瞪了窃窃私语的两条海妖一眼。


    蓝肤海妖低声回答：“只有我们两层。”


    绿肤海妖连忙解释：“我们不是有意攻击……”


    “但你知道她们的位置。”伊万罗娜轻声说，“你放任我进入幻境，两层。”


    “我……”面前的深海女巫沉默了。


    “是，你什么都没做，你只是选择了放任，放任一个来救她们的人被攻击。”伊万罗娜大口地吸进一口气。


    她质疑：“真的只有两层幻境吗？村子和安娜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真奇怪。


    “村子和安娜是真的。”深海女巫说，“幻境不会真的伤害你。”


    她的情绪，是不是太不稳了？


    “而且我知道你的实力，你顶多被迷惑一瞬间，很快就能反杀。”


    「莉托娅」的声音愈发飘渺，仿佛在旋转。


    不觉间，他恢复本音，似乎不想别人听到，他贴着她，犹如在她耳畔低语：“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中是什么样子……”


    伊万罗娜甩甩脑袋。


    她有点听不清了，尤利西斯后面的几句话，她一句都没听到。


    她感觉眼睛胀痛，视线模模糊糊，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


    真奇怪，她什么时候会在意这点小事了？不过是没提醒她其他人鱼在哪而已……这算什么，即使没有别人的提醒，她一个人也可以做很多事。


    她不需要向其他人或者鱼索取什么。


    她的情绪和状态都不对劲，负面的状态好像被放大了很多倍。


    是因为鱼腥，还是因为幻境？


    “小伊芙，放倒你可真不容易。哦，忘了，你现在化名叫伊琳。”一道女声如同幽魅的鬼魂，语中带笑，由远及近传来。


    两只海妖瞬间半立而起，警戒地盯向同个方向，鱼鳍炸起，喉咙发出威逼意味的低声嘶吼。


    伊万罗娜掐住手心，终于清醒了一点。


    她同样语中带笑，强撑不让自己露怯：“老师，我可没被放倒。”


    “那可真是遗憾啊……”安娜的清脆声音和安捷丽娜的阴沉声音交织回荡。


    女孩幽幽走入场中，她像是不熟悉这具身体，软塌塌的扭曲着。


    她抬起头，面上挂着诡异的笑，阴森的蓝火取代她的眼睛，正森冷地盯着伊万罗娜。


    伊万罗娜眯了眯眼睛，指甲划破手心，血液涌出的同时，她也获得了清醒：“人鱼被捉和你有关？”


    “小国王给我的报酬很不错。”安捷丽娜如同大发慈悲地回答。


    伊万罗娜：“什么报酬，这么不错，还送了伟大的亡灵领主一个爹。”


    伟大的亡灵领主安捷丽娜嘴上不在意，眼中的鬼火却蹭蹭往上冒：“哼。趁你现在的小嘴巴还能说话，多说几句吧。等你变成亡灵，任何诋毁亡灵领主的句子都说不出口。”


    伊万罗娜强撑着问：“你不是起誓，等我寿终正寝才会对我动手吗？”


    安捷丽娜眨眨鬼火眼睛：“我还起誓，不对平民动手呢。”


    伊万罗娜瞳孔微缩：“沃尔村？！你把村民做成了亡灵？”


    “你还是那么聪明嘛。”安捷丽娜笑道，“他们就是我的报酬，一整村的亡灵。诺兰·帝摩斯，好大的手笔。”


    伊万罗娜扭头遗憾：“早知道就选择屠村了。”反正亡灵会死而复生，她还可以更早发现线索。


    安捷丽娜颇不耐烦：“好了，废话不多说。”


    “晚饭、手环……我都放了药物。现在，也该到药效发作的时间了。”


    “准备好了吗？小伊芙。三、二、一……等等，你们在做什么？！”


    伊万罗娜咬着「莉托娅」的手指，被安捷丽娜骤然放大的尖叫吓了一跳，下意识吮吸一口，尝到了清甜的鱼血。


    「莉托娅」的手指猛地一抖，又停下，托住她的下巴，稳住她，方便她吞咽，防止她呛到。


    伊万罗娜疑惑扭头：“唔没捉什么啊。”


    她什么都没做呀。她的一切负面情绪都被无限放大，其中最影响她的是对人鱼肉的欲.望，第二则是想一头栽倒，睡他个昏天黑地的想法。


    她看着「莉托娅」，鼻尖还有极具诱惑的人鱼香，眼睛都要发绿了，于是她听从本心，咬破「莉托娅」的手指解解馋。


    没想到欲.望得到满足的刹那，她头也不晕了，腿也不软了，整个人精神都倍爽了。


    只要满足一个负面情绪，这咒术就能解开。


    迷.药对她的影响迅速消退。普通迷.药，对伟大的森林女巫算得了什么？洒洒水啦。


    “老师，你的咒术不过如此嘛。”伊万罗娜学着她的语气，笑眯眯地问，“认自己转化的亡灵为爹的感觉怎么样？”


    “伊万罗娜！”安捷丽娜彻底怒了，她的衣物崩裂，身体膨胀到两米出头，几乎顶到地下室的天花板，皮肉簇簇往下掉，最后只剩一具骨架。


    安捷丽娜随手抄起一个东西，挥舞袭来：“你就这么不想当亡灵？”


    恰在此时，伪装药水的药效消失，伊万罗娜随手抹掉脸上伪装，插科打诨道：“你看看我光洁的皮肤，鲜艳的红发……你舍得让它们消失在世上，从此再也见不到吗？”


    安捷丽娜：“它们哪里比得上光洁的白骨，鲜艳的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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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亡灵才是最完美的身躯！”


    伊万罗娜：“……你好自恋。”


    安捷丽娜把武器挥出了残影：“你也不遑多让。”


    伊万罗娜侧身闪过，随手扯出一条披风，系在安捷丽娜颈上，使劲一勒，没勒断。


    她急忙躲过安捷丽娜的突袭，闪身落地，语重心长地劝导：“老师，就算是骨架，也穿上衣服吧，这里怪凉的。”


    这条披风的长度只到安捷丽娜腰间，但它的下摆勾住了另一条璀璨耀眼的裙子，坠到水中。


    亡灵骨架一走动，裙子刮过水面，却不沾分毫脏污，上面琉璃贝壳和珍珠碰撞，噼啪作响。


    “很漂亮的衣服，谢谢你的好意。”安捷丽娜勾起裙子，摸到面料，“人鱼纺织的绡纱也舍得给我，好大的手笔。”


    她轻飘飘地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和你的未婚夫一样呢，好大方。”


    “还给我！”伊万罗娜猛冲上去，要抢回来。


    出门太急，尤利西斯送的衣服都被她随意塞在空间囊中，与原本的衣服混作一团，居然被勾出来了！


    伊万罗娜不回头，也能猜到「莉托娅」在用怎样一种眼神注视她。


    ta肯定又悲伤又难过，感觉自己的心意被践踏。


    她几番辗转腾挪，终于取回绡纱裙，连忙放回空间囊，这才敢去分神看「莉托娅」的眼神。


    似乎一直在等她看，ta的刘海掀起，刚巧露出湛蓝眼睛，蓝色卷发中隐约带有一丝银光，身高也高了些。


    ta露出尤利西斯的特征，和她想象不同，他脸上不见一丝悲伤：“未婚夫？”


    他危险地看向安捷丽娜，温和的笑容中潜藏深深的怒火。


    白骨亡灵眼中鬼火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将视线落在「莉托娅」身上：“是呀，光明神的眷属诺兰·帝摩斯要迎娶一位阴沟里的女巫，不觉得这是天大的趣事吗？”


    “她不是阴沟里的女巫。”


    “诺兰·帝摩斯才是阴沟里的老鼠。”


    两人同时出声。「莉托娅」平淡，伊万罗娜嫌恶。


    “阴沟的老鼠与阴沟的女巫，很配嘛。”安捷丽娜接着挑拨。


    她看出来，伊万罗娜和这条女人鱼关系匪浅。要是女人鱼因为感情纠纷，把伊万罗娜杀了，她就可以捡漏把伊万罗娜做成亡灵。


    这样既不违背誓言，亡灵族还能再添一员大将。至于伊万罗娜怎么想，她完全不在意。等她变成亡灵后，自然会为亡灵族着想。


    毕竟沃尔村的亡灵们，虽然还没察觉自己死了，但已经会为亡灵族打算，它们会下意识捉住来到村里的人，等待她将俘虏转化为亡灵。


    她不在乎伊万罗娜的想法，旁边的人鱼在乎。


    得知伊万罗娜对诺兰的看法，「莉托娅」的怒火很快散了。


    诺兰·帝摩斯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只老鼠，不足为惧。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眼前的亡灵。


    他淡淡地要求：“这位……老师，不，亡灵领主，你可以把我的族裔放下了吗？”


    绿肤海妖倒吊在空中，尾巴被白骨攥在手中，它怯生生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挥了挥：“嗨。”


    它被当武器抡了半天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