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01.


    如果可以的话，陆遥也不想这么神经的。


    他觉得犯病得讲究基本法，比如对方拿个棍想乱棍打死他，他为了求情当场拿这个棍跳钢管舞，这是讲究基本法。


    同样，对方想乱棍打死他，他为了不让对方打死他，在对方动手之前先自杀身亡，这叫不讲究基本法。


    显然，陆遥觉得自己现在就在完成后面的行为。


    哎，他明明也是个很讲究的人的，这让他觉得有点丢脸。


    但也只是有点儿。


    他也没更好的办法。


    出来一上午了也没啥助人为乐的好时机，他寻思要不偷偷绊倒秦野再扶他起来试试，突然间系统叮地一下提示他说附近有助人为乐的机会。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于是陆遥立刻丢下那两人，向系统说的地方撒丫子跑去！


    他没看到人，只看到一只丧尸。


    系统，人呢？


    【扶老奶奶过马路！这是多么好的助人为乐时机啊！】


    这是老奶奶？！


    助人为乐的前提，好歹是人吧！


    【你都能被大家认为是人了，丧尸怎么就不能是人了】


    系统我觉得你在攻击我。


    但系统这句话奇迹般的说服了陆遥……


    他怎么个心路历程没人知道，总之，他觉得系统说的有道理。


    于是……


    于是他就上前搀扶老奶奶了。


    丧尸老奶不愿意让他扶。


    比起过马路，丧尸老奶更想吃了他。


    但正如唐·柯里昂所言：我们是助人为乐，不是舍己为人。陆遥虽然癫，但不是真的疯了。


    他从背包里抽出摩托头盔，啪地扣在丧尸的脑袋上，面罩朝后，扣带从下颌绕过后脑紧紧束住，接着又用两条尼龙捆绑带把它上臂与躯干缠牢。


    做完这一切，他拖着丧尸脚踝，坚定地把它往斑马线上拽。


    老奶奶，请走人行道。


    赶到的江星锐露出‘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的复杂目光。


    于是陆遥用目光告诉江星锐：‘请从这荒诞表象看出我金子般的心和助人为乐的本质’。


    但江星锐好像没识别出陆遥目光的含义，江星锐将目光切换成了‘真是没眼看’。


    你没眼看了你还看我，你嘴里说着嫌弃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陆遥想到。


    秦野终于气喘吁吁赶到了，他今天一直在跑来跑去，一直气喘吁吁，他都累的快伸出舌头了。


    江星锐忍了几秒后忍不了了，他问出了他觉得相当合理的问题：“陆遥，你终于疯了吗？”


    陆遥摇头叹息：“你这观察者不行啊，秦野，告诉江星锐，我是在做什么？”


    秦野诚实回答：“大佬是在发疯。”


    陆遥：“……”


    江星锐忍不住发出三声大笑：“哈！哈！哈！”


    陆遥觉得很丢脸，他把丧尸先放到马路中间，敲断它一只腿，以防丧尸在没有他的帮助下擅自过马路。


    接着他走过去把秦野踢了一脚：“好好说话。”


    秦野揉着小腿，认真观察了现场，接着恍然大悟：“哦，大佬是在扶老奶奶过马路！大佬是在做好人好事。”


    “是的。”陆遥很满意地点头：“对吧，你看，秦野就能通过观察推测出我的行动，但你不能。是因为你比秦野笨吗？不是，是因为你没用心。”


    他趁机见缝插针的教育了一番江星锐，自己说得爽极了。


    江星锐：？？？


    江星锐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感觉丧尸吃掉了他的脑子。


    莫非真的是自己有问题？


    不然为什么秦野能看出来，自己看不出来？


    眼看着陆遥将丧尸已经扶过了马路，江星锐迟疑地问道：“既然已经扶过了马路，那助人为乐应该结束了吧？”


    陆遥：“没好，我得扶着老奶奶去她想去的地方才行。你不会以为助人为乐这么简单就完成了吧？你犯了形式主义的错误！”陆遥越说越气。


    江星锐下意识点头：“的确，我刚刚没想到这点……等等……”他一秒暴起：“我为什么要和你进行这样的交流啊我居然有一瞬间怀疑起了自己！我觉得这个丧尸想去的是极乐世界！让我把它轰杀成渣吧！”


    秦野慌慌张张地上去拉江星锐：“冷静啊江星锐！”


    见江星锐暴起，陆遥再次当机立断，将丧尸扛起，迈开步子一路小跑。


    午后的太阳从楼群间缝隙里照下来，轻盈地落在他的身上。他奔跑的身影非常矫捷，配上这蓝天和光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青春、美好这类词语。


    ……但他肩膀上扛着一个挣扎嘶吼的丧尸。


    看着陆遥这个样子，江星锐感觉心神一荡，身子一软。


    一般情况下这样的情形适合出现在一些暧昧场合，比如对方美得像妖精一样，但眼下陆遥的一举一动像另一种妖怪，所以也情有可原了。


    秦野追了上去：“大佬等等我，大佬不要丢下我啊我害怕！”他一边喊一边追，战术斧在他背后咣当咣当地响。


    这都什么和什么。江星锐嘴角抽了一下。你刚刚用战术斧把丧尸劈得血肉横飞时怎么不见你害怕啊秦野。


    但这俩观察对象都跑了，江星锐也只好硬着头皮追了上去，他问道：“你要带丧尸去哪儿？”


    陆遥看了一眼江星锐：“丧尸想去的，自然是可以吃到人的地方啊，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陆遥感觉自己身体素质真的提升了不少，换做以前他肯定是做不到一边丧尸一边跑步一边聊天的。话说以前也没丧尸吧。


    虽然还没有获得异能，但自己的力量已经大了不少啊。


    江星锐：“你这又是什么破回答……等等。”他楞了一下：“这附近有幸存者？”


    陆遥点头：“是的。”


    【任务：助人为乐】


    【具体描述：帮助丧尸老奶奶去嘉腾超市吃人】


    当陆遥动手去扶丧尸的时候，具体任务描述变成了这样。


    陆遥眼睛一亮。


    系统厉害啊。


    嘉腾超市的地点陆遥当然知道，是在千达商场的负一层。


    这里还有幸存者吗？


    既然有幸存者，陆遥肯定是要去看看的，他可是个喜欢助人为乐的好人。


    江星锐震惊了：“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幸存者的？”


    陆遥回答：“反正我就是知道。”


    江星锐迅速接受了这个答案。


    他内心深处还很感谢陆遥没有编离谱答案骗自己。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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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转过街角，风迎面吹来，一些破碎的落叶拂过他们周身。阳光照在地面积水，炫目的白光有点儿刺眼。


    陆遥走着走着突然一个急刹车，还用手稳住肩上的丧尸。那个丧尸的腰都快断了。


    江星锐也赶紧停下，他警惕地问道：“怎么，有状况？”


    陆遥凝重地说道：“等一下，红绿灯。”


    江星锐：……


    江星锐嘴角疯狂抽搐，他控制住自己抬手打人的冲动：“好。”


    02.


    千达商场到了。


    商场外的广场上零零散散有不少丧尸。


    风吹动广场上的旗杆，旗子已经没了，杆子发出空旷的呜呜声，这座城市饱餐血肉后发出了餍足的打嗝。


    秦野战战栗栗：“大、大佬，好多丧尸啊……”


    江星锐皱眉：“你确定这里有幸存者吗？”


    陆遥：“我确定。”他将肩膀上的丧尸放下，把它绑到了旁边的电线杆上。


    看着丧尸挣扎的样子，江星锐：“……你不觉得你有点不人道吗？”


    陆遥：“我可以人道的，你咋突然问这么敏感的问题，搞得我好害羞。”


    江星锐：“……我说的不是这个人道，算了，随你吧。”他发誓，以后他说话时得注意不给陆遥玩儿双关的机会。


    “好了，开工吧。”陆遥吃了个青团，接着又给秦野嘴里也塞了一个，“你需要吗？”


    江星锐：“什么属性的？”


    听到江星锐的问题，陆遥明白在烛龙里，他们是可以吃到有属性的物资的，于是陆遥也没隐瞒：“可以抵挡低阶丧尸的感染。”


    江星锐：“那来一个吧。”


    于是陆遥拿出一个塑料袋，掏出一个青团递给江星锐。


    江星锐：“……你就这么随便的装着吗？”


    组织里这类有特殊功能的补给都是慎重的包装好的，毕竟这玩意儿还是比较珍贵的。


    陆遥：“好歹装塑料袋里没直接揣裤兜里。”


    江星锐迅速接受了陆遥的说法，他完全没意识到他越来越在迁就陆遥了：“你说的有道理，非常感谢。”


    秦野直接吃青团差点噎住，他舍不得喝水，被噎了半天后发现不喝水不行，他只好一边打嗝一边拿出背包里的矿泉水，并且因为要压下打嗝的缘故喝了更多的水。


    这让秦野非常懊恼。


    他懊恼了一会儿后说道：“大佬，上面丧尸就这么多，通往负一层的地方丧尸肯定更多吧。”


    陆遥：“是的，而且都这么久了，超市这边很多肉腐烂影响它们嗅觉，所以说不定已经出现变异丧尸了呢。”


    秦野被吓得又想打嗝了：“那大大大佬我我我们……”


    陆遥拍了他的肩膀：“没事，尽管上就行。有江星锐呢。”


    说完后他拔出合金骨刃，刀身上映出他暗色的眼眸。


    秦野从背后抽下战术斧，战术斧上有不少细小的划痕，像是勋章。


    江星锐抽出两把短刀，他的刀是废弃汽车上拆的金属片打磨而成。刀的锋利程度非常高，远大于一般武器。


    陆遥苦口婆心地说道：“星锐啊，接下来我们就靠你主攻了，我和秦野为你掠阵，你可别拖我们后腿啊。”


    江星锐忍不住感慨：“好一个主攻和拖后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