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 52 章

作品:《大圣被当炉鼎刷了之后

    “你若是为了你自己,你就该不顾一切地活着,但你对自己是真残忍啊,说死就死了,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给我们。”岁元回头,看着城楼下人满为患的黎城街巷,嗤笑:“说到底,你不就是为了这群凡人,李长歧,你把自己搭进去一回了,还想再搭一回?这样下去,你还剩什么?”


    “……”李长歧知道自己解释什么都没用,便摊手,轻飘飘道:“哪儿能啊,我这不还有你们么。”


    岁元给他这悠哉哉的语气气得肝儿疼,伸着素白的手指就往他脸上戳,也得亏他个头够高,才没被她那尖锐明艳的指甲盖儿戳到毁容:“你该知道,我们都是将死之人了,什么都做不了了!”


    李长歧却是瘪嘴,瞬间变得难过极了,语气低落:“哇,狐狸仙,你这样说得我好难过啊……”


    岁元:“……”


    妈的,这种看似一窍不通实则全是套路的死直男果真最会耍把戏!


    他这鬼模样看得岁元一扯嘴,直接扭头不看他了,恨恨道:“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回华阴洲,我觉得华阴洲的风要温柔许多,这人间,太热闹了,吵得我不得安宁。”


    李长歧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她又继续道:“可我也知道,要是没有你,华阴洲或许早成了废墟。”


    她抬眼看着天际,目光好似落在了她这一生都遥无归期的华阴洲。


    华阴洲青阳山,是她辗转整个虚妄天,寻觅到的最好的地方。


    她曾在那里布下了偌大的秘境,放置着她毕生收集而来的无数至宝。


    她想过,待老死之后,青阳山便会化为秘境,任由后世妖族临幸。


    可她已经一千年都没有回去过了。


    李长歧的声音低低响起:“我也没做什么……”


    “……”


    岁元扯嘴笑了下,不再说话。


    真要说起来,她大约是虚妄天里,除了晦明魔主之外……也可能是比晦明魔主活得还久的老怪物了。


    那说不清是几万年还是多久以前。


    那时候娲皇尚在,世间只有极少开了灵智的妖魔凶兽,花草树木格外繁荣,鸟兽鱼虫各自生活,那时候……还没有人。


    岁元见过天地安宁时,娲皇抟土造人。


    她也见过天崩地裂,洪水滔天时,娲皇遍走四方采石补天。


    然石从何处来?


    天又如何补?


    没人告诉她。


    只是自那以后,娲皇魂归高天,再无归期。


    岁元憎恨让娲皇付诸一切的人类,于是大开杀戒,食人杀人……最后又带着一身的孽障自囚于女娲神墓中。


    她守着女娲墓不见天日,始终想不明白,身为古神的娲皇,为何要为了那群不过是泥巴捏出来的东西抛弃能与她终岁自己。


    人间毁了就毁了,人类灭了就灭了……


    本就是泥巴捏的,死了一批,那就再捏一批。


    但娲皇至死也没有告诉她原因,只让她好好活着,能活多久活多久。


    等到活够了,也许就知道原因了。


    后来的后来,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岁元终于是活够了,可她还是没能领会到娲皇的用心良苦。


    她只是依旧憎恨着人类。


    因为他们侵蚀着每一寸埋葬着娲皇血肉的土地。


    可她却再也无法因恨而生杀心,不能令娲皇的心血付之东流,也不愿再守座枯坟不见天日。


    于是她离开神墓,四处游荡,最终,停在了华阴洲的青阳山。


    她在那里又修炼了数千年,一直到邪祟之主临世。


    虚妄天的毁灭之兆,由此初现。


    或许其他修为低的人察觉不到,但她与晦明魔主却看得明白。


    邪祟之主岁离,乃是其他世界的毁灭之神凝聚而成。


    被封印在虚妄天的创世以前,不知多少岁月。


    他的苏醒,就注定了此界的毁灭。


    若非李衔珠这一线生机在最后关头带走邪祟之主,这虚妄天,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可即便如此,被邪祟力量侵蚀的魔种,也仍在奉行岁离的使命,继续毁灭整个虚妄天。


    谁也,无能为力……


    如果不是朋友,李长歧现在再怎么求死作死都没有关系,岁元惯会袖手旁观。


    可惜他们是朋友。


    不是如娲皇待她那种主人与坐骑的关系,是可以说得更多,做得更多,甚至是能交托性命的关系。


    他不惜与邪祟之主为敌,是因家破人亡之仇。


    她知道,也理解。


    可最后,他停留在这人间最后一刻的时候,却是孤身一人,对上了比邪祟之主更是歹毒万分的人。


    她不理解。


    也不接受。


    却……无能为力。


    岁元是妖,曾经纵情人间却不沾半分七情六欲,加之活得太长,对这个世界实在没什么好挂念的。


    千年前结交的几位朋友算是一份。


    而她已经看到朋友死过一次,便不忍心再看第二次。


    百里明璋心绪与她相似,此刻便也幽幽道:“都说人是最复杂的,可给你这个人传染得我们这些老妖魔也变得复杂起来了。”


    无垠轻声道:“黎城今日之盛景,已经实属不易,且珍惜眼前之景吧。”


    天地渺茫,太平和睦,终归是最难得。


    李长歧不说话,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毕竟他人所见,终究非己所想。


    净月也没开口。


    她是将死之人,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折腾,而李长歧……


    曾经几十年的师徒情也并非虚假,她自然知道,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死都不会改,怎么劝说都是多余。


    岁元听不到声儿,叹了口气,淡淡道:“今日难得相聚,我还想听一听大圣遗音啊……怎么样,大圣,赏脸吗?”


    李长歧脑袋往后撇:“别跟我扯啊,我可不是什么大圣。”


    岁元笑着指了指楼下:“这不都这么叫你么。”


    李长歧汗颜:“那咱们什么关系,我要是真大圣,那你高低得是大圣的姐姐吧。”


    岁元:“哦,大姐是吧。”


    “……”李长歧给她两个字整得无语,摇头,问:“带琴了吗?”


    岁元抬手一翻,便取出一把七弦古琴递过去。


    琴就叫大圣遗音。


    这是岁元的本命法器,乃是娲皇所赠。


    只是琴弦曾在天隙之祸时遭受重创,数万年都未恢复。


    后来,还是李衔珠拔了晦明魔主的龙须做补,才将其修好。


    也是因此,李衔珠才能将她请出华阴洲。


    在千年前,他们五人初聚首时,便曾饮酒作欢,鼓乐笙箫……


    曾经少年意气,昂首指天。


    如今往事不堪回首,个个半死不活,萎靡不振。


    李长歧拿着琴试了试音,随后翻身跳上楼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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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笑道:“千年未碰琴了,手可能会有亿点生,诸位,串调了也莫嫌弃啊。”


    几人随之跟着上了房顶。


    小涂随众人一同登楼,坐在李长歧身边,目光落在他那好似天生就为了琴而生的双手上,神色怔然。


    岁元忽而轻声,唱起一首远古曲调——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1


    起初,这只是无名之人为死去的爱人而作的悼亡诗……


    再后来……


    再后来,引用于唱给圣人的遗音,是为大圣遗音。


    闻说太古时期,水火二神大战,撞倒不周山,至天地破碎,人间民不聊生。


    于是娲皇寻来五色石补天,却在尚留有一线天隙之际便力竭而陨。


    人间生灵仍未得活路,是一位凡人横跨山海,以身成圣而守天隙。


    只是圣者之名已不可知,世间也只流传着他的三两旧事。


    奈何岁月变迁太快,这位圣者渐渐被人们遗忘,连带着这曲子,也一同隐于尘埃。


    岁元之所以记得,乃是因为,她就是从那个时代而来的人,她亲身经历了补天之祸。


    岁元说话时的嗓音有些尖锐,强势,但却十分动听,而此刻低吟浅唱,却又是另一番风情苍凉。


    说她是在唱,其实更像是在讲故事。


    将一段尘封多年的往事,如绝笔画卷一般,小心翼翼地徐徐展开。


    画中山川河流,日月星辰。


    有清风徐来,画中人越过世间红尘,随着歌声缓缓在往前走。


    走得不快,也不回头,也不后悔。


    小涂循声看着岁元,又看向其他人,最后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李长歧那修长,骨节分明的指尖。


    他正缓缓波动琴弦,好似流水倾洒……


    原来,这才是他的世界。


    他们的所见所闻,乃是天地浩大。


    而她与他的数年相伴,在他波澜壮阔的人生中,或许连一滴墨彩都算不上……


    不远处,已有修士被他们吸引了目光,大多是年轻一辈,认识他们的人很少,直到一位年长的灵修突然说道:“……这曲调,是大圣遗音!我上一次听到,还是从一枚将坏未坏的音贝之中,那是千年前留在音贝里的声音……”


    大圣遗音,毕竟说的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的凡人。


    这与从来逆天而行,永远以己为先的修士而言,是有些相悖的,所以,它并不受修士的追捧,也渐渐被修士遗忘。


    而这曲子再次被修士所熟知,却是因为衔珠大圣。


    衔珠大圣陨落至今已逾千年,可他也有属于他的传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计其数。


    而大圣遗音,却是他在修行初期,就很是钟爱这首曲子,常常独自哼吟。


    再后来,结识岁元等人之后,众人也都兴致勃勃地与他击鼓而歌。


    一行人的载歌载舞,被路过的无心人拓印在玉简中,又几经流传尘世,成就了一段知音佳话。


    真假不可考究,但众人重新认识了这首曲子。


    而关于大圣遗音的前身,那首名为《葛生》的悼亡诗,李长歧却也并非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