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越龄不想和晏无波在副本内起冲突，尴尬地冲她笑笑就匆忙离开。


    晏无波读了大半的天赋说明被迫中断。


    【业报（G~SS）】


    【命筹（主动）：每日三次测算机会，可探查周围十米指定目标6小时内的死相。】


    【探查后立即进入判定期，若因自身接下来的一次行动，使指定目标死期推迟，则判定成功，积攒一次“功德”。行动无效，或使对方死期提前，则判定失败，积攒一次“孽障”。】


    【功德与孽障可以相互抵消，以抵消后“功德/孽障”的次数生成天赋效果。】


    【当前天赋效果G：孽障（2），全属性削减30%。】


    没猜错的话，这两个孽障是她贡献出去的。


    潘越龄在副本门口测算了邱志宽和徐永斌的死相，所以劝她不要杀心过重。但他的话没打消她的杀意，最后判定失败反噬吐血。


    【度化（被动）：判定失败后，若在二十四小时内……】


    这条被动晏无波没看完，但光是前半句，就足够让她警惕。


    算算，距离“度化”失效还有十八个小时。潘越龄刚才迟迟不走，是想做什么？


    晏无波烦闷地叹了一声，早知道就不让员工那么早下班了。


    店长很有眼力见地将椅子推到晏无波身后，晏无波顺势坐下，指挥店长继续搬货。


    人已经出副本了，就不纠结了，趁双倍时间还在，得抓紧时间购物。


    不管是商品还是生鲜，一切能够结账的东西晏无波通通拿下。


    邱志宽和徐永斌的尸体也不例外，不过这些东西晏无波不想收进背包，让店长连同最开始的棕发男的尸身，一块送出副本。


    副本外，左文宁和祁景双双坐在地上。他俩一个身体不好走不了太远，一个精神不好走路都能掉坑里，只能原地休息。


    潘越龄看见他俩，想到店长的落败也有一部分是祁景出了力，眼珠子转转，上前问候道：“这位施主没事吧？我的车在这附近，不如让我送你们一程？”


    左文宁最开始对他有些好感，不过自从潘越龄甩出佛珠把徐永斌勒到瘫痪，这点好感就烟消云散了。


    她客气地摆手，“不用，我已经打电话报给诡异应对部门了，他们一会儿派人来接。”


    潘越龄脸色一变，“你打电话给他们干什么！”


    “啊？”左文宁奇怪道：“不是说出来以后有需要，可以打电话给他们寻求帮助的吗？我疼得动不了，这孩子傻得走不了，可不得打电话。”


    “真晦气！”潘越龄很啐了一口，“这些蛀虫哪那么好心，就是想要你副本情报和你个人隐私，找他们还不如找……”


    “找谁？”


    “算了，跟你说也没什么用。看你在副本也没出什么力，就知道你的天赋也不行，入不了组织。”


    潘越龄右手拉住祁景的胳膊，把他往上拽，“把他给我，你自己走吧。”


    这回轮到左文宁脸色大变，她一把将祁景抱住，怒道：“滚开！要走你自己走！”


    潘越龄左手扯开自己的僧袍，要把怀里藏着的布片往祁景头上盖。


    咕噜噜……


    三个购物车从副本里滑出来，里面装的正是徐永斌等人的尸体。


    潘越龄一愣，朝副本门口看去，以为晏无波要出来。


    在他短暂转移注意力的工夫，一把匕首出现在祁景手里。


    寒光晃入潘越龄的眼角，他浑身汗毛炸起，整个人飞快向后退，可他扯着祁景的手终究是慢了一步。


    唰。


    潘越龄的右胳膊从大臂中间齐整整地断开，静止一瞬后，反应过来的血浆从他断裂的伤口喷涌而出。


    一击不成，祁景收起了匕首，换了支笔在手里握着。


    潘越龄赶紧掏出伤药止血，低骂了一句，狼狈逃跑。


    要不是顾忌副本里那个女的，他肯定要给这小崽子好看！


    副本里的晏无波不知道自己一时兴起逼退了潘越龄，百无聊赖地看着店长来来回回搬东西。


    店里的货很快被晏无波买空，就连临时从临店调度的货物也不够买的，店长的“失职”又加了一层。


    如今他只剩30%的血量。


    “贵客……不然，您明天再来？”店长的身体已经不能看了，垃圾堆里的塑料玩偶都比他完整。


    晏无波扒拉着背包，即便清空便利店，她现在的冥币余额也只有五百多万。


    不够花，想给美瞳调特效还要一千万。


    “你就这点能力？”晏无波不答应店长的提议，明天双倍没了她还来干什么。她像一个无理取闹的甲方，拼命压榨着店长：“我不管你是借的还是抢的，我现在就要花钱。不能让顾客花钱还开什么店？你这店长真没用。”


    店长瑟瑟发抖，生怕晏无波再说两句给他说没了。


    他倒是想继续调货，但其他分店店长肯分他余货已经是给面子了，谁能让自己店铺停摆去供应其他店？


    “那要不……我带您去其他店铺消费？”


    “不去。”


    晏无波有自知之明。


    她能在这家店当上帝，不代表出了这个店铺还是上帝。


    外面没有店铺规则压着，光是店长反扑她就扛不住。说不定前脚刚走到诡异世界的街道上，后脚店长就把她头拔了。


    店长没辙了。


    以前他无论如何都想冲业绩，千求万求都求不来一个黑钻会员，现在一来就来个大麻烦。


    顾客太有钱也遭罪！


    “那倒是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店长语速很慢，似乎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说。”


    “您可以申请一个比我职级更高的诡异当专属管家，利用他的权利来为您配货。”


    店长的声音充满了不甘，他本来想当这个专属管家的。有了专属管家的经验，以后升职都有履历可写。这下好了，白白被揍一顿。


    “您可以选择当前区域，即东部区域主管，或者本市主管作为您的管家。职级越大，能够调用的库存越多，还能向厂家直接下订单。”


    晏无波不太想要专属管家，特别是主管什么的，一听就比面前这个厉害。


    但是不要管家就花不了钱……


    算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她重新拿出黑钻卡，在卡片背面的特权条款最后，有“点击申请管家”六个字。


    晏无波指尖点在字上，对着卡片轻声说道：“那就……东部区域主管吧。”


    【正在为您申请东部区域主管“罗格”成为您的专属管家……】


    【申请失败。】


    【失败原因：该目标已被其他黑钻会员绑定。】


    晏无波不算意外，她的卡片编号是11，这种大主管被申请走的几率很大。


    “北部？西部？南部？中部？”


    所有的区域主管都被申请走，那就只能申请市级主管了。


    【正在为您申请本市负责人“桂森”成为您的专属管家……】


    【申请成功！】


    【您的专属管家“桂森”即将抵达，请稍候。】


    便利店的收银机屏幕突然亮起，一缕缕黑烟从中纠缠而出。


    黑烟飘到晏无波身前，幻化作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身高约有一米八以上，银白色的长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右眼戴着一枚圆形的银框单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是和头发一样的银白色，整张脸上只有双唇带有血色。


    他将目光落在晏无波身上，眉尾不明显地动了动，而后才将右手放置在胸前，朝晏无波鞠躬道：“您好，尊敬的晏女士，我是您的专属管家，桂森。”


    桂森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疏离。


    “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从声音到外貌，这是晏无波见过的最不像诡异的诡异，更像个染发戴美瞳的人。


    不，还是有区别的。


    他的耳廓线条锐利，向上收尖，不似人类的钝圆。


    【您当前品质为E-，目标品质为B-，越级观测需要付费1亿冥币/分钟，是否观测？】


    晏无波默默关掉提示。


    每次她想飘，贫穷的现实都会跳出来给她一击。


    还是努力攒钱吧。


    “我需要购买五百万冥币的商品。”晏无波直接对桂森下达命令，“品类不限，能让我花钱就行。”


    桂森微微颔首，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五百万在他这个级别看来并不算惊人的数字，挥霍更多数字的诡他也见过。


    只是……


    3级的人类，跑到E级场景里花这么多，非常少见。


    准确来说，也只有面前这一个人。


    桂森抬手，指尖对着货架轻轻一点。


    一瞬间，便利店空荡荡的货架重新被各式各样的商品填满，并整齐的归于原位。


    这些商品从包装来看比之前更精美，价格也更高。


    不用桂森和晏无波吩咐，店长充当跑腿儿的和收银员，开始给晏无波结算。


    【成功消费5,001,452冥币！现返还10,002,904冥币至背包，请查收！】


    金元宝比晏无波还兴奋，“凑够了！我不愧是我选的宿主，还是有两下子的嘛。”


    能从它嘴里听到好话实属罕见，饶是晏无波这种对彩虹屁不感冒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她又对桂森下了第二个指令：“继续，我还要买一千万的东西。”


    而这次，桂森没有答应。


    “抱歉，晏女士，您要的数额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他又一次鞠躬，银色的长发从脑后倾泻垂坠直身侧，“我可以为您调拨东封市所有分店的库存，但我不能影响其他分店的正常营业。如果您需要更多，我可以向生产商下订单，最快需要明天9点达到。”


    “太慢。”晏无波看着神豪系统的双倍倒计时，“必须在明早八点之前到达，过时我就不要了。”


    桂森眉头皱起。


    明天九点已经是加急之后的结果，再早一个小时，根本做不到。


    “晏女士，这个要求……”他顿了顿，月光般的眼眸注视着晏无波，眼底似乎有流光闪过，“是不是可以再放松一些？”


    桂森将自己的声线压低了些，让它更契合女性人类的喜好。


    晏无波对他的“表演”没有任何欣赏，只有无尽的嫌弃。


    她毫不留情的骂道：“你怎么也这么没用。”


    以为招个管家出来能尽情地花钱，结果一轮游就歇菜。


    桂森矜贵优雅的脸僵住，像听到了古神低语，精神陷入不可名状的混乱中。


    旁边的店长爽了。


    今天他被折磨这么长时间，终于能看到别的诡、特别是他上级被折磨了。


    坏掉躯壳憋不住情绪，愉悦的气息丝丝缕缕传到桂森鼻尖。


    同为诡异、能感受到同类情绪的桂森脸色瞬间阴沉，歪头看向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店长。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对晏无波说道：“我忘记了，这家店还有一样东西能卖……比如，这家店本身。”


    店长身躯一震，立刻转头看向桂森，脖子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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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塑料哗啦啦落了一地。


    他没有焦距的眼珠子溢满惊恐，跪下朝桂森尖叫：“不行！她要是买下这家店了，我怎么办？”


    作为店长出生的他，要是当不了店长，还能存在吗？


    桂森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冷漠道：“无法让顾客满意的店长，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他指尖微动，强大的压力笼罩住店长。


    在这股无形的压力下，店长连惨叫都发不出来，身体如同被液压机碾过，寸寸消解，化作一地灰白的粉末。


    没有你来我往的对手戏，在B级诡异的手下，D级的诡异没有反抗的余力。


    在那堆粉末中，一张黑底红字的纸片缓慢浮起，被桂森握在掌中。


    桂森把这张纸递给晏无波，殷红的嘴唇挂着一抹笑意，“这是这家便利店的权柄，谁得到它，谁就能得到这家便利店。”


    银白色的瞳孔注视着晏无波，“既然店长不在了，这家店铺我可以做主出售给您。友情价，三百二十万冥币。”


    晏无波不领情，“哪里来的友情价，市场价就值三百二十万。”


    “可不能这么算，毕竟这东西，有价无市，先到先得。”桂森被怼了也不显窘迫，微笑道：“您要买吗？”


    晏无波没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买了之后自动绑定，还是需要我签字、按手印什么的才能生效？”


    桂森的笑容更深了，“当然需要签字，手印或者您的血也可以。不过在进行这种活动时，您的内心也要想着契约，强制是行不通的。”


    “对了。”他补充道：“如果刚才是您亲手打碎店长，取出这张权柄，您甚至不用花三百二十万冥币从我手中购得。”


    晏无波听懂了。


    她接过那张纸，从背包取出三百二十万冥币放在地上。


    【成功消费3,200,000冥币！现返还6,400,000冥币至背包，请查收！】


    桂森嘴里的“权柄”，在晏无波看来是一张“经营许可证”，微笑便利总部授权分店经营。


    “快些签名吧，小心被别的诡抢到。”桂森柔声催促，并递上来一根笔。


    晏无波只是看着纸上的字，没有拿笔签字的意思。


    她头也不抬地问：“早上八点之前，你还能卖给我点什么？”


    桂森仔细思考了下，摇头道：“没有了，卖给您一间店，已经是我最大的能力了，过后我还要给总部打报告。除非，您与我亲自前往其他分店购物。”


    “嗯，知道了。”晏无波点点头。


    也就是说，今天在这个副本，钱是花不出去了。


    桂森把笔递到她视野里，“晏女士，分店店长之间不能相互攻击，您要是担心，可以先成为店长，再去购物。”


    “你的提议听起来不错。”


    晏无波抬眼，在桂森诧异的目光下，笑着将那张“权柄”撕了个稀碎。


    “但我不接受。”


    清脆的撕裂声在寂静的便利店里格外刺耳。


    那张蕴含着当前副本核心的权柄纸片，在晏无波手下化为齑粉。


    桂森脸上虚假的优雅从容渐渐消失，他冷然地看着晏无波，甚至忘了用敬语：“你为什么要撕了它？”


    晏无波站起来，拍了拍双手，随意道：“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况且……我为什么放着黑钻会员不做，去做一个被黑钻会员耍得团团转的店长？”


    “我只想花钱，不是要给自己找罪受。”


    “成了分店店长，就要受总部、甚至是你的辖制。”


    晏无波好笑地摇头，“你是真的没用，也是真的不聪明，和店长没什么两样。”都以为随便忽悠两句，就能哄骗一个人类落入陷阱。


    随着权柄的消失，这间便利店开始剧烈崩塌。肉眼可见的一切都在扭曲、碎裂，现实世界和诡异世界不断交替闪现，属于诡异世界的那部分与权柄一样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与纸张上说的一样，没有了权柄，这个与现实交叠的E级场景就会与现实分离。她会回到现实，诡异世界便利店的位置会沦为无主之地。


    桂森站在崩坏的光影中，脸上没有被骂的不忿，而是由衷的欣赏。


    他第三次躬身，这一次更加郑重。


    “尊贵的晏女士，希望以后还有机会为您服务。”


    晏无波不置可否，“我还以为你不会想看见我这个三级的人类。”


    “失礼了，原来我表现得这么明显。”


    桂森眼睛弯了弯，“不过我和消亡的那个种族主义者可不一样，我是钱性恋。只要冥币足够，我什么都能接受。”


    光影交错，两个世界渐渐断联，晏无波静静观赏着由她一手造就的毁灭景象。


    潮闷的气息涌入鼻腔，与诡异世界款式不一样的货架杵在晏无波眼前。


    进去的时候她在外面，出来的时候，她倒在便利店里面。


    晏无波打开手机电筒，朝便利店门口走去。


    正当她在想用不用敲碎玻璃门时，玻璃门外面如白昼一般的探照灯照亮了她的脸。


    一门之隔，左文宁站在断臂前，祁景坐在小马扎上。


    而他俩身边，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


    是顾夜白。


    包括其他破晓人员在内，他们所有人都张大了嘴，比见了诡还震惊。


    就在刚才，他们目睹了一个副本的闪回崩坏，像一个被冰冻的肥皂泡一样破碎消散。


    而晏无波，竟然能从消失的副本中走出来？！


    顾夜白的长舒一口气，无奈道：“同学，你每次都能带给我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