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白没有被点破的尴尬，抖着肩膀闷笑个不停。


    知道套不出什么，他彻底放开，脱掉作战服外套扔到旁边的空座上，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背心专心吃饭。


    常年高强度训练打磨出的身体结实有力，颇具弹性的布料勾勒出他流畅的肌肉线条，胸前的弧度更是饱满。


    晏无波用那双金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


    察觉到对面的视线，顾夜白的筷子顿了顿。随后夹起最辣的双椒牛肉涮了涮，裹满辣椒面后一口下肚。


    吃下去没多久，他的身上就冒出了细汗。


    顾夜白像是被辣到似的，用手指勾住领口微微向外拉扯。


    领口歪斜，一小片紧实而富有弹性的麦色胸肌露出，在灯光下泛着湿润光泽。


    凌晨的火锅店并不喧闹，晏无波的叹息清晰可闻。


    这男人……


    数值真高啊！


    【顾夜白，Lv29，天赋：聆听（A）、崩解（S），力量26，敏捷26，体力34，智力12……】


    落后这么多，得抓紧时间了。


    顾夜白饭量堪称恐怖，菜单通点一遍仍没吃够，后续又多加了几盘鸭肠。


    晏无波吃到一半就跟不动了，靠在椅背上边刷诡异系统的论坛，边揉肚子消食。


    凌晨的论坛比白天要活跃，多的是刚出副本的玩家，新帖几乎以一秒一个的速度弹出。


    有结仇挂人的、有崩溃哭诉的、有探讨经验的、还有寻求大佬庇护的……


    论坛没有分级，什么样的逆天帖子都能在这里看到。


    【微笑便利店也可以不打工！想知道内幕进来打赏！】


    这个新帖子立刻吸引晏无波的注意。


    贴主设置一万花币的打赏，付过才能解锁内容。


    晏无波这个当事人对“内幕”心知肚明，但还是好奇心驱使她点进去。


    帖子从刚进副本开始叙述，从描述视角和细节来看，贴主可能是负责仓库的郭明。


    她模糊了所有参与者的特征，只将事情的经过陈述出来。


    同是人类玩家，员工累死累活还要被店长戳，而顾客却悠哉悠哉，甚至被店长狂舔。


    别的副本也有不同身份，但就算难度有高有低，也没差出这么多。更别提帖子里动辄十万二十万的冥币，99.99%的玩家听都没听过这么大数额。


    【在这给我编爽文呢？】


    【真服了，每天上一当，当当不一样！】


    【一万！你怎么敢骗一万！我在晋江看十年小说都花不到这个数！】


    因为事情过于离奇，跟帖的评论清一色都在痛骂贴主骗钱。


    晏无波退出去看了一眼，外面已经有帖子在“排雷”，提醒大家不要上当。


    然而等她再点进郭明的帖子，最新的跟帖让她眼神一冷。


    【尊嘟！那个短发的年轻姐姐炒鸡酷！又高又漂亮，可能都快一米八了！眼睛不知道是天赋还是道具，看人的时候会闪金光，看着就很壕。在便利店都能花这么多钱，她的冥币一定很多~】


    晏无波知道自己早晚会被人发论坛上，但没想到这么快。


    这个跟帖看似夸她，实际把她的特征暗戳戳地列出来，用巨额冥币吸引别人去挖她，恶意满满。


    从副本出来的几个人，祁景和她在副本合作过，不太可能搞这种小动作。左文宁和祁景立场一致，暂时排除。郭明是发帖人，主贴ID和跟帖不一致。


    剩下的只有潘越龄。


    她让潘越龄全属性减了30%，很可能被记恨，当时没看完的那项被动也很可疑。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在更多人点进帖子前，晏无波也发了个跟帖。


    【尊嘟！那个长发及肩的中年鸽鸽炒鸡好！微胖，没有一米八。不知道是真僧人还是兴趣，穿的灰色僧袍，还断了一只右臂，看起来好有武侠风。他的天赋居然能变动哎，最高有SS，身上的道具一定很多~】


    点进来的玩家本来还在想这个跟帖的真实性，但晏无波的帖子一出来，顿时觉得自己又被唬了。


    近一米八的有巨额冥币的短发女人，长发及肩的有SS级天赋的断臂僧人，两个形象看着都不像真的。


    这个玩家立刻跟风发帖。


    【尊嘟！那个光头的老太太炒鸡厉害！……】


    后面进来的人都要气笑了，走之前也纷纷留下“尊嘟假嘟”之类的跟帖。


    另一头，潘越龄无比后悔自己的冲动，因为失血而煞白的脸色隐隐泛青。


    这到底是什么人，B级的道具都挡不住她的窥探？


    早知道就不贪被动了！


    这种档次的人哪是他能惹得起的……


    【度化（被动）：判定失败后，若在二十四小时内使判定失败的源头消失，则取消已生成的孽障。】


    他的天赋上限很高，但也很难，目前只能勉强让功德和孽障持平。


    两个孽障，如果靠他自己慢慢抵消，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他这才玩一手借刀杀人……结果玩脱了。


    郭明看到这两个跟帖，心脏都要蹦出嗓子眼，看到其他玩家没把这两个帖子当真才安心了些。


    深思熟虑后，她也下场“玩”了起来。


    【尊嘟！那个地中海的小男孩超可爱……】


    与主贴同ID的跟帖一发，其他人更确信前面都是在搞抽象，评论区的风向又转回声讨贴主退钱。


    晏无波盯着帖子的走向，见郭明亲自下场搅浑水，便知道潘越龄在论坛上再翻不起风浪。


    论坛上的假消息数不胜数，这样一闹，即便后续他另开帖宣扬，别人也只会认为他还在“玩”。


    但潘越龄的被动时限还有十六个小时，在这期间难保他不动别的心思。


    保险起见，这段时间她还是别单独行动，把顾夜白拴在身边比较好。


    消息没套出来，他肯定不会让她出事。


    顾夜白的手机屏幕又一次亮起，上面显示着“任局”。他这次没再挂断，反而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粝的中年男声，听起来十分恼火：“小王八蛋你终于接了……”


    “哎哎！”顾夜白连忙打断：“领导，我开的免提，给点面子。”


    “咳！你不早说……晏同学，我们原则上同意你的条件，不过具体细节需要当面谈。”


    以晏无波对官方行事的刻板印象，本就没指望他们能通过电话答应，“可以。”


    “好。”对面似乎松了口气，“我看小顾的定位在楼下，你们直接上来吧，我们都在。”


    晏无波一愣，抬眼看顾夜白。


    楼下？


    顾夜白冲她呲牙，抬手指了指窗外的某栋建筑。


    晏无波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外面那栋建筑外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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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志都没有，只跟火锅店隔了条马路。


    她用手机定位了下，发现那栋大楼名为启明大厦。


    启明、破晓……


    这里竟然是官方的地盘？


    晏无波无语，这人看着挺老实，怎么能奸诈到这种地步。


    不过也好，在破晓大楼里更安全。


    顾夜白自知理亏，结账之后调侃道：“我赎过罪了，不兴骂我了啊。”


    晏无波只回了两个字：“呵呵。”


    两人走出火锅店，遛弯似的穿过马路进入大厦。


    和外表的平平无奇不同，启明大厦内部安保森严。即使是凌晨，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员也随处可见。他们行色匆匆，看见穿着背心的顾夜白也没多问候一声，而是点了点头就继续忙活。


    顾夜白也不介意，替他们解释道：“对于我们而言，凌晨才是最忙的，玩家大多在这个时间出副本。”


    刚出副本的这段时间最容易发生恶性事件，砍个手臂都是小事。有些极端的，杀了在副本结怨的人还不够，还要追过去杀对方全家。


    两人进入电梯，顾夜白刷卡，按了大楼最中间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灰色地砖映入眼帘。


    晏无波抬脚踏出，整条走廊安静到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


    顾夜白走在前面，依旧穿着背心，攥在手里的外套随着步伐来回甩动，发出阵阵摩擦声。


    寂静之中，走廊似乎变得很长，晏无波感觉自己走了很久才到走廊尽头。


    “我就不进去了。”顾夜白把手搭在厚重的实木门上，侧身说道。


    他的手掌轻轻用力，会议室的门缓缓打开。


    门口，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正对着晏无波。


    会议桌旁坐了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个眉间川字纹明显、看起来六十多岁的男人。


    这些人谁都没有说话，直白地审视着这个“外来者”。上位者的气场全开，无形的压力朝晏无波扑面而来。


    晏无波瞬间懂了。


    路上的开场白、地点的选择、火锅店的试探、走廊的压抑，再到顾夜白这个“熟人”的隔离、陌生上位者的凝视……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心理施压。


    在这巨大的压力之下，若是再给一些“亲近”、“示好”之类的暗示，让她产生些许依赖和安全感。她这个“清澈又愚蠢”的大学生，岂不是在任他们宰割？


    时间一秒秒流逝，大约过了一分钟，晏无波才抬脚往里走去。


    任局的眉头松了松，和门口的顾夜白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


    在他下首的中年男人露出公式化的笑容，正要起身说几句开场白缓和下气氛，就被一个沉重的闷响打断。


    砰！


    一颗瘪了半边的诡异头颅咕噜噜地滚在办公桌上，头颅脖子的整齐断面正对着准备说话的那个男人。


    “啊！”中年男人惊呼一声，猛地从椅子上弹起。


    他对面也有两位反应激烈，站起来时带倒了椅子，发出一片刺耳的撞击声。


    顾夜白浑身紧绷，下意识掏出手枪，直到他发现桌子上的那颗头是“死”的，才长舒一口气。


    晏无波收回抛掷头颅的手，走到会议桌前，用同一只手拉开椅子坐下。


    金色的眼睛流转着冰冷的光，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别紧张，一点见面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