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恩人

作品:《向上攀缘

    白建业迷茫起来。


    二十多年前?


    太久远了。


    那时候他正值壮年,搞工程,跑工地,磕磕碰碰是家常便饭,谁会把一次没伤筋动骨的摔伤记那么多年?


    他摇了摇头。


    “不……不记得了……”


    刘清在一旁,火气也消了。


    这都哪跟哪啊?


    治病就治病,怎么还翻起二十多年前的旧账了?


    这跟关节疼有什么关系?


    可她看着赵东那双眼睛,也跟着回忆起来。


    二十多年前……


    那时候他们在哪里?在做什么?


    白建杜刚刚承包了一个大项目,整天泡在工地上,几个月不回家。


    有一次……好像是……


    那天好像下着小雨,白建业从工地回来,右边的袖子蹭破了,上面全是泥。


    她问他怎么了。


    他说没事,脚下打滑,从脚手架上滑下来了。


    还好楼层不高,下面又是沙堆,就是肩膀被钢管别了一下。


    “我想起来了!”


    刘清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老白!你忘了?!”


    “就是咱们刚搬到南三环那会儿,你承包市政那个园林项目!”


    “有一天你从工地上回来,跟我说从架子上摔下来了,整个右边肩膀都肿了,紫得吓人!”


    “我让你去医院拍个片子,你还嫌我大惊小怪,说男人哪有那么娇贵,说就是蹭破点皮,自己买了瓶红花油抹了抹!”


    “那次!你足足疼了快一个月!连抬胳膊都费劲!”


    是的。


    是有这么回事。


    那年他三十出头,身体好得像头牛,从两米多高的脚手架上摔下来,感觉就是屁股疼,后背被震了一下。


    当时工期紧,他根本没当回事,第二天照样去工地指挥。


    肩膀是疼,但他以为就是肌肉拉伤,过阵子自然就好了。


    后来,也确实不疼了。


    白建业抬起头,盯着赵东。


    他……他怎么会知道?


    赵东对他们的反应毫不意外。


    “叔叔,您这个病,其实就是那次摔伤留下的后遗症。”


    “当时您年轻,气血旺盛,身体强行把那片区域的瘀血压制住了,造成了一种已经痊愈的假象。”


    “但实际上,那块受伤区域的气血,已经不通畅了。”


    他用手比划着。


    “这个堵点,就是您身体的薄弱环节。”


    “几十年来,外界的风、寒、湿这些邪气,就是通过这个缺口,一点点渗透进您的身体里。”


    “它们进去了,就出不来,越积越多,顺着经络往下走,最终沉积在您全身的关节里。”


    “为什么您会在下雨前先感觉到膝盖发凉?因为寒湿之气已经积攒到了一定程度。”


    赵东一番话说完。


    白建业和刘清夫妇俩,被震住了。


    这套理论,他们从未听任何一个医生说过。


    什么气血、缺口、风寒湿邪……


    听起来玄之又玄。


    “那……那你的意思是……”


    刘清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先生这病……有得治?”


    “能治。”


    赵东吐出两个字。


    刘清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绝望了太多年,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白建业盯着赵东,“小伙子……你……你说的是真的?我这病……真能治?”


    赵东点了点头。


    “叔叔,您这病根子虽然埋得深,但病理很简单。”


    “我需要一个能让叔叔趴下的地方,最好是床。笑笑,你来给我当助手。”


    卧室里,白建业脱掉了上衣,俯卧在床上。


    赵东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牛皮针包。


    针包打开,露出一排排银针。


    赵东取出一片酒精棉,对徐笑笑说:“帮叔叔的右边肩膀和后背消下毒。”


    “哦……好。”


    徐笑笑接过酒精棉,擦拭起来。


    赵东则捻起一根三寸长的银针。


    “笑笑,看好了。”


    “病根,就在这里。”


    他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白建业右侧肩胛骨下方一处微微凹陷的地方用力一按。


    “唔!”


    白建业一声闷哼。


    刘清紧张地问:“怎么了?很疼吗?”


    “别打扰他!”徐笑笑低声喝止了。


    赵东对徐笑笑解释。


    “这个点,叫瘀结点,是当年摔伤时,气血凝滞最严重的地方。几十年的风寒湿气,就是从这里源源不断地钻进去的。所以,第一针,就要先破开它。”


    话音未落,他右手手腕一抖。


    转眼间,白建业的右边肩膀、后背、腰部,甚至连膝盖后方的委中穴,都插上了银针。


    半个小时过去,赵东依次走到其他银针旁。


    或捻、或弹、或提。


    赵东将所有银针用酒精棉仔细擦拭干净,放回针包。


    “叔叔,好了。您试着动一下。”


    刘清和徐笑笑紧张地围了过去。


    “建业,你……你感觉怎么样?”


    白建业从床板上撑起上半身,这个动作他已经有十几年没这么利索地做过了。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腰。


    “我的腰……我的腿……”


    他翻身下床,甚至没让妻子搀扶,就那么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他走了两步,又跳了跳。


    “好了……”


    “真的好了……”


    白建业通红的眼睛盯着赵东。


    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双膝一软,朝着赵东跪了下去!


    “小兄弟!不!恩人!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叔叔!您这是干什么!”


    赵东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扶。


    可白建业铁了心要跪,赵东一个不察,差点被他带倒。


    “师父!”徐笑笑也惊呼着去拉。


    “别拉我!谁也别拉我!”


    白建业老泪纵横。


    “你们不懂!你们不懂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我这条命,就是恩人给的!我给他磕个头怎么了!”


    刘清站在一旁,早已哭成了泪人。


    她走到赵东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小赵……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们家……我们家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赵东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和徐笑笑一起把白建业从地上拉起来。


    “叔叔,您千万别这样。我说了,这只是第一次治疗。”


    “您体内的寒湿之气积攒了几十年,根深蒂固,一次根除不了。刚才只是把堵塞最严重的缺口给打开了,排出了大部分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