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瑶端着茯苓糕上了桌，宋甜甜拿起一小块放入舌尖，看着松松软软，口感却糯叽叽，扎实有韧性，点点头道：“嗯，手艺不错，只是是否有些过于甜腻？”


    松瑶礼答：“抱歉娘子，确实放了较平日正常量的糖，前主人家口感一贯甜腻，平日里习惯了，下次会注意。”


    “阿姐，我们可以吃了吗？”如意眼馋已久，茯苓糕耶，在那糕点铺子里三四块用纸袋包装好就能卖二十文，今儿个她也能尝尝了。


    见如意等人吃得欢快，宋甜甜瞧了瞧这模样标志的婢子好奇问道：“松瑶，你真的不记得自己的姓名、来处了吗？还是说那只是装傻搪塞其他人的话。”


    松瑶愤愤道：“还不是我那猪八戒男主人，想纳我为妾，见我不愿还想来强的，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尊容，没办法我只能装傻，后面发生的事娘子也知晓了。”


    她耸耸肩，无奈道：“那家女主人又偏偏是个母老虎，就把我发卖了，只是前尘往事婢子确实不知，脑袋一片空白，只要一回想以前的事就剧痛无比，久而久之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只是内心深处总会莫名涌上一股酸楚。


    “不过那猪头人也没落得了好，婢子往他那饭食下了药粉，保管他这几年都不举，想用都用不了。”


    宋甜甜喷了口茶，眼神惊异看向自己新买这位婢子，这彪悍的语言是古代女子说得出口的吗？还有这行为？


    彪悍，宋甜甜心里不禁对松瑶另眼相看，前卫啊！


    看了眼几个小的沉浸于美食，还未发现她们这边状况，也点头赞同道：“你做得对，为什么男子犯错要女子承担，女子从来不是生而为贱，就低于男子一等，要说没有女子那里来的男子，哪个男子不是其母亲生出来的，难道还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松瑶眼神怪异，犹豫道：“娘子难道不觉得我不对吗？这可是毒害主人，娘子难道不害怕吗？”这个新主子跟旁的女子似乎大不一样。


    宋甜甜站起身伸了伸腰，懒洋洋道：“我为什么要担心，错的难道是你吗？”


    松瑶眼眶泛红，什么也说不出了，微微笑着。


    帮厨有了人选，宋甜甜只觉浑身轻松，恨不得出去溜达两圈。


    “阿姐，我能把这剩下的茯苓糕拿去送给我的小伙伴吗？”如意双眼发亮看向宋甜甜，眼睛里的渴望明目张胆，都快溢出来了。


    小伙伴？柳大娘家的青儿？宋甜甜并未多想，摸了摸如意如今白嫩嫩似能掐出水的圆脸蛋笑眯眯道：“去吧，不要玩疯了，忘了回家。”


    “好耶，阿姐同意了，雪儿我们走吧！”如意拉着赵雪儿蹦蹦跳跳了好几圈，拿纸袋装好糕点，话都来不及说就溜出门去了。


    。


    城内西南角，一处荒废破旧的屋子内。


    屋子内空荡荡，什么家具也没有，地面铺着稻草，并不毛躁，中间凹陷，可见有人天天睡在上面才回如此。


    “给，答应给你们东西。”如意对着一衣衫破旧的少年递出了揣了一路的油纸包。


    少年疑惑打开，雪白如玉的糕点浑身散发出清香，他之前曾在那糕点铺子里见过，这就是茯苓糕，价格也不便宜。


    “茯苓糕？你买的？”


    “多少文，这可不便宜耶，你真舍得给我们？”


    “阿姐，我想吃！”


    “我也要，我也要。”


    若有人在此就会发现这不大的屋内竟站满了大大小小年龄不等的孩童，清一色的衣衫破旧，布满补丁，面貌都有个特点——瘦猴子。


    最先出声的少年抬了抬手，沉声道：“安静！”


    屋内瞬间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赵雪儿翻了翻白眼，对着这少年难得没好脸色，见周围不断响起的吞咽声，一把夺过茯苓糕，大声说：“到我这里来，我给大家分分。”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就是没人移动半步，气的赵雪儿原地直跺脚。


    少年微微一笑，眸子划过一丝狡黠。


    “吃吧。”


    看着很快被瓜分完的茯苓糕，望望屋内并没有板凳，如意随意坐在稻草上，这才问：“平日里就你们自己在这里吗？没有其他大人吗？”


    少年见两人如此随意，并未阻止，自嘲道：“如你们所见，这屋内全都是孤儿，无父无母，有些是被人自小遗弃，有些是北方逃难来的，哪里来的大人。”


    熟悉后如意才知道这所屋子是一位郎君免费让这些孤儿住在这里的，后来也不时送些物品吃食过来，只是最近不知何缘故很久未来了。


    她觉得那位郎君可真小气，这屋内连张床铺都没有，心里如此想：“那郎君可真小气，连张床塌都舍不得给你们买，却舍得把这屋子给你们住。”


    “不许你们说恩公，再说你们便出去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少年含着怒气沉声道，站起身作势就要赶宋如意与赵雪儿出去。


    如意没想到自己竟把心里话就这样说了出来，顿觉自己这样确实不礼貌，连声对不起都未说出口便被人赶出了门。


    如意与雪儿站在木门前面面相觑，垂头丧气，满心懊悔——面前屋舍每月租金不少，需五百文，既然舍得这五百文，怎会舍不得一张床塌，相必是有其他缘由，她们不该妄自评论他人。


    。


    铺子里来了新厨师，可不得好好探讨探讨厨艺，连着几日白日两人就窝在铺内交谈，宋甜甜还真对松瑶有点惊喜，没想到松瑶不仅做会做各式糕点，模样精致小巧，看着就喜人，对南方饮食也颇有研究，如鱼兜子、煎鱼饭、酒酿鸭这些都做得不错。


    特别是酒酿鸭，那爱饮酒的郎君们都爱点上一盘，边饮酒，吟诗作对，畅谈风月，做诗那是随口拈来，出口成章，连带她这不会做诗的人都听了一耳朵，感觉自己也会了般——当然是错觉。


    松瑶倒是能不时来上一句，果真是纯正的古代人，而不是像她这样的“盗版”。


    对于盛酒酿鸭的盘子宋甜甜与婢子松瑶还激烈交谈过，最终还是松瑶屈服了，就用了铺子里那统一的青花瓷盘片好后端上了桌，气得松瑶连着两日都未吭声，只闷头干活。


    原是松瑶要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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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等玻璃做的浅碗来盛放那酒酿鸭，这种浅碗也叫“碧碗”，也叫“造羹”，这都是那大型酒楼兴起的，把那菜蔬叫“造齑”，这名字取得简直太过文艺，复杂，还不如直呼其名来得妥帖。


    用玻璃盛那酒酿鸭，那不小心打烂了怕是卖十份酒酿鸭也不够赔的，太过华贵也就失了原本的意味——吃食、吃食，是吃的而不是用的。


    这酒酿鸭用料讲究，做法倒不难，鸭子要选那上等肥嫩鸭肉，先煎后慢炖，倒入酒酿、酱油慢慢收汁至浓稠油亮。


    出锅时香味倒是不小，引得进入店内的熟客纷纷指名点单。


    这不第一锅酒酿鸭刚出来，还未来得及尝鲜，就被一经常光顾的熟客全部买了去。


    那熟客刚进店，见那盘子鸭肉，眼睛一亮，随即笑道：“宋娘子，这鸭子能买吗？这不我们老夫人最近食欲不佳，就喜欢吃您家上新的菜式，这不……铺子里好久都没上新了，老夫人都念叨好久了，今日早早就吩咐我过来，就怕错过。”


    这确实是熟客了，说得也没错，每当上新准是第一个买，连她都怀疑古代是不是装了什么远程摄像头，对方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最后她只能把这一切归咎于——缘分啊！


    许是对方那过于殷切的小眼神，这也让她无法拒绝，只得点点头：“你端走吧，五十文钱”


    “多谢多谢，宋娘子那我把钱放桌上了。”付了钱，端着还热乎着的酒酿鸭高兴得出去了。


    宋甜甜只得眼睁睁看着那新鲜出炉的美食一晃而过，从眼前消失，看着那还未刷洗的锅愣了愣，伸出一根手指擦过汤汁，用舌尖舔了舔，酱香浓郁，还带着点酒香，完美掩盖了鸭子的腥味。


    呜呜……她好想吃，自己平常做的菜怎么没有如此迫切的感觉！


    难道真是别人的最香！


    松瑶见宋甜甜这般，笑问道：“娘子可是想吃，我马上再做一锅就是，娘子不必羡慕旁人，娘子想吃多少份松瑶都能做。”


    宋甜甜两眼汪汪，这话好霸气，她喜欢，不过……她一份都吃不完……


    “松瑶真好。”


    见宋甜甜难得如此模样，不似平日里永远沉稳冷静，松瑶内心涌上一股暖意——如此这般平静生活好像也不错，虽然她忘了她自己。


    。


    陆府内，


    陆渊刚进府还未喘口气就被祖母请到了她房内，还未及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酱香味。


    进入屋内，陆渊就见祖母坐在桌前，把箸正吃得津津有味，全然不见之前的病态，吃上一块就喝上口粥，见到他也未停下。


    “渊儿，回来了，快过来尝尝看，这是宋氏食铺还未上新的菜式酒酿鸭，今儿个可被我做了这第一人。”语气带点得意，笑着道。


    “祖母，您身体可好全了。”陆渊熟视无睹桌面上精致的菜式，见祖母这般小孩性也只笑笑。


    对着祖母重点夸赞的酒酿鸭，外观不错，汤汁浓郁，酱香扑鼻，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提不起丝毫品尝的兴趣，宋氏食铺不是只有宋娘子一人主厨，难道又新进了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