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求嫁

作品:《被偏执徒弟盯上以后

    冥界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到月亮,发出亮光的是一大堆阿云珠从各界搜罗来的灯具和摆件。


    扶月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太阳落到了哪里,耳畔只有胥辰低低的讲述声。


    “最初我不信他,觉得他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可他当着我的面施展神迹,让季月圆平坦的小腹瞬间鼓起,我……不得不信他。”


    胥辰说话的声音逐渐变轻,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喑哑颤抖:“老神仙告诉我,季月圆腹中的孩子是大越未来的皇帝,必须安全降生于世,不然人界将会生灵涂炭。他还对我说,天机不可泄露,天神赐子这件事情不可对任何人言说,否则会遭天谴。他还说,季月圆腹中孩子平安落地前,我必须疏离你、冷落你,否则你必将暴毙身亡……”


    胥辰告诉扶月,他原打算等季月圆生下孩子,便托孤假死,和周琯隐居山林。


    可惜他没等到那一天。


    周琯跳下城楼的那晚,李润乾也跟着跳了下去。可不知是天神护佑还是命不该绝,他没能摔死,只断了一条腿。


    他忍着身体和心里的双重疼痛,在世间苟活月余,直到季月圆安然生下孩子,他交代完后事,才气绝身亡。


    所以,他回仙界的时间比扶月略推迟半个时辰。


    时间推着人往前走,时移世易,胥辰说的这些事情,扶月已无法再回头去考证真假。


    纵她是六界共主,也没逆转时光的本事。


    冥界的风阴冷潮湿,扶月裹紧身上的石榴红披风,面容平静地打断胥辰大帝的话:“不要再说了。”


    她轻轻眨动眼睛,琥珀色眼眸中流转洞悉世事的清醒:“凡界的缘不是缘,不过是司命司缘两位星君摆开命盘,任由齿轮转动所生成的故事,有些地方甚而可以人为干涉。”


    胥辰的声音竟带了些许哽咽:“你我相识多年是缘,历劫相遇是缘,重逢相认……亦是缘。”他微微低下头,眼角漫上一丝苦涩,“这些都是缘分使然。”


    扶月垂睫皱眉:“你何必如此固执。”


    鲛油灯发出的光亮幽暗迷离,胥辰的目光定在扶月脸上,眼底映出一簇跳动火苗:“嫁给我,扶月。”他用深情缱绻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扶月,倏地毫无征兆开口,“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他的声音听来无尽温柔:“我将用余生,兑现曾对你许下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胥辰大帝口中说出的话太过骇人听闻。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扶月惊极反笑,连连后退数步,直退到无路可退,“你让我嫁给你?”


    “我是真心的。”胥辰大帝的神情专注而认真,“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头脑发热。我已思索多日,娶你之心坚如磐石。”


    历经岁月流逝,胥辰大帝的双眸已不再清澈如少年,扶月透过他疲惫忧伤的双眸,竟看到了一片纯净坦诚。


    意识到胥辰大帝不是在开玩笑,扶月失态冷笑一声,仓皇转身,捏个御风诀匆忙逃离。


    回首漫漫人生长河,扶月有两件事做得最得心应手:一是冲在最前面打架,二是躲起来当鹌鹑。


    这两件事看上去相悖,实则息息相关:打赢了人家以后怕被报复,可不得躲起来当鹌鹑嘛。


    胥辰认出扶月是周琯时,扶月已惊得好几天没睡安稳觉,如今他又突然发疯说要娶她,扶月可谓惊上加惊,这回干脆连饭也吃不下了。


    晚间饿着肚子回房休息前,扶月特意交代凤溪传话到各界,只说她闭关修炼,需要半个月才能出关,这半月内天上天谢绝一切访客。


    凤溪瞧出扶月脸色难看,一副惊惧过度的憔悴相。领命离去前,他幽幽望了眼扶月苍白的嘴唇,不放心问了句:“是冥帝出事了吗?师尊脸色好差。”


    他知道扶月去了冥界,因他闻得出她身上的泥土味道。


    凤溪不提阿云珠还好,一提阿云珠扶月便恨得牙根痒痒:“是的。”她磨牙道,“阿云珠死了。”


    凤溪了然——看来是冥帝做了什么离谱事惹到她了。


    波澜不惊的眼底渗出浅淡笑意,凤溪顺着扶月的话,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若真如此,那师姑身后的面首们怕是要难过死了。”他故作好奇问扶月,“他们本就是鬼魂,若再死一次,会变成什么?”


    扶月忍不住接话:“……死鬼。”


    隔天早上,扶月还没起身,君岚便敲门带给她两则消息。


    “胥辰帝君递了拜帖来,说想见一见您。另外……”君岚挠头困扰道,“昨天下仙恍惚听得您对凤溪神君说,冥帝死了。下仙今早去打听了,冥帝大人没死啊,她还新收了两个面首呢。”


    扶月接过胥辰的拜帖,丢进壁炉中一把火烧了。她静静看着纸张焚烧散发出的青烟,怪腔怪调道:“迟早要死的,早死晚死,都得死。”


    拜帖很快变成一团黑灰,扶月温声叮嘱君岚:“以后胥辰大帝再送拜帖来,你不必收下,直接当面退回就好。”


    君岚不明就里,却还是顺从颔首:“下仙记住了。”


    自这日起,西极大帝胥辰像将魂魄落在了碧霄宫中,一日三次到结界外报道,每次都只递上一张拜帖,顺带附上一句“代我交给扶月”。


    君岚领了扶月的令,次次退回胥辰的拜帖,可他犹不死心,仍旧一日三次点卯般准时出现、准时递上拜帖。


    君岚拒绝他已拒绝到神情麻木。


    后来许是见此路不通,胥辰又换了个法子,他不再早中晚送拜帖,改成了每天清晨采一朵浮游花送过来。


    这招新鲜,君岚拿不准是该收下浮游花,还是该跟拜帖一样退回去,只好捧着花去问扶月。


    浮游花依旧散发幽幽白光,每个透明柔软的花瓣都绽放异彩,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扶月握着它纤细的透明枝蔓,逆着光看,又迎着光看,迟迟舍不得放下。


    浮游花生长在北海最深处,若想采摘它,需要憋着一口气下潜到海底,过程艰险困难,一不留神便会溺毙。


    盯着浮游花看了约有一炷香时间,扶月忍痛把它还给君岚:“丢出去。”她道,“丢远点。”


    君岚心疼地抚摸浮游花的花瓣,又望了望扶月,出去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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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的脚步慢得很,动作也有明显迟疑。


    “等一等。”君岚快走到门边时,扶月还是没忍住叫住她,“罢了,找个瓶子插起来罢。”


    她是真心喜欢浮游花。


    收下浮游花,仅是因为扶月心软,舍不得奇花凋零,她并没有打算见胥辰。


    可见不到她,胥辰便迟迟不肯离去。他如擎天的柱子般傻傻站在结界外,从天亮一直等到天黑。


    晚间夜色弥漫,胥辰返回北海的居所。隔天清晨,他又像丢了魂儿,准时捧着一朵新摘的浮游花出现在天上天的结界外,再次重复昨天的举动。


    如此几日后,扶月寝殿的书桌上、床头的柜子上,都摆上了浮游花。


    浓郁花香弥漫室内,连扶月身上都浸染了味道。


    凤溪跟在扶月身边五十二载,养成了许多不愿更改的习惯。


    譬如,他闻惯了扶月身上清淡的栀子花香,所以闻不惯、也不喜欢扶月身上的新味道。


    他打心底嫌弃浮游花——什么破花,长相丑陋,味道也难闻。


    有时凤溪外出办事归来,看到胥辰大帝枯等的身影,烦;向扶月汇报事情,瞥见胥辰送来的浮游花,更烦。


    他整日浸在烦与更烦两种情绪中,本就幽冷薄凉的眼眸愈发深沉,脸上成日覆盖一层严寒冰霜,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


    凤溪觉得,或许是君岚心软好说话,态度不够强硬,所以胥辰大帝才这样没脸没皮,跟张狗皮膏药似的缠着扶月。


    事以,当胥辰大帝送来第六朵浮游花时,凤溪出手了。


    “师尊不愿见大帝,你日日来此也无用。”他冷着脸,双手环胸靠在碧霄宫气势恢宏的宫门旁,用那双幽冷阴沉的眼眸死盯胥辰大帝,“帝君别来烦她了。”


    胥辰大帝站在结界外,目光执着望向碧霄宫,无视凤溪凌厉冰凉的视线,语气坚定道:“见不见是她的事。来不来,是我的事。”


    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倔得很。


    凤溪缓缓蹙起眉头,狭长黑眸中绽出锋利寒芒。


    碰壁之后,凤溪又想,或许是近来天气好,秋高气爽温度适宜,胥辰才能耐住性子在外头守这么久。


    呼风唤雨是应龙一族的看家本领。回到碧霄宫,凤溪捏诀结印,低低念叨了几句,天上天顷刻间雷电交加、暴雨如注。


    就算淋成落汤鸡,胥辰大帝也没有离去。他挺直脊背立于暴雨中,甚至还不知打哪儿掏出一把长笛,在电闪雷鸣中吹奏一曲长相思。


    这场雨来得太急,扶月趴在书房的窗口,安静地听雨珠落在地上的声音。听着听着,她觉得有点不对劲:“谁吹的笛子啊?”她诧异道。


    雨声里分明还有笛声。


    凤溪从外头走进书房,以怕雨水打湿书籍为由,关上敞开的窗户,脸不红心不跳对扶月道:“师尊听错了,是风声。”


    扶月转头看他,眼底藏着笑意:“对,风声也懂宫商角徵羽,还会吹长相思的曲子。”


    “说不准。”凤溪扣紧窗扉,俊美的脸上写着认真,“这年头,什么怪事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