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军机处。


    大殿之内，气氛凝重如铁。


    那枚燃烧着一个忠魂所有一切的赤红色玉符，静静悬浮于秦昊的面前，其上血光流转，散发着不详与决绝的气息。


    殿内，刘伯温、诸葛亮、白起、吕布、项羽、袁左宗，所有大周皇朝的核心巨擘，尽皆垂首，屏息而立。


    他们能感觉到，那枚小小的玉符之中，蕴藏着何等惨烈的信息。


    秦昊抬起手，修长的指尖，轻轻触碰在那枚尚有余温的玉符之上。


    轰！


    一副血色的画卷，在所有人的识海之中，轰然展开！


    那是一座建立在沙漠绿洲之上的城池，充满了异域风情，百姓安居乐业，孩童嬉笑打闹。


    紧接着，天幕化为灰黑，一张绣着万千哀嚎面孔的巨大幡旗，笼罩了一切。


    然后，就是无声的屠戮。


    没有惨叫，没有反抗，没有血肉横飞。


    只有一道道透明的、带着极致惊恐与茫然的魂魄，被硬生生从鲜活的肉体中抽出，汇成一条灰色的死亡洪流，涌向天空中的魔幡。


    老人、妇人、孩童、士兵……


    数十万生灵，在一炷香之内，被尽数抽魂，只留下一座栩栩如生的……尸城。


    最后，画面定格在那张俊美妖异，却漠然至极的脸上。


    “天…外…妖…魔…降…临…”


    不良人地煞七十二号，用生命烙印下的最后八个字，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回响。


    画卷消散。


    啪！


    一声脆响，刘伯温身前用万年暖玉制成的桌案，被他失控的气机，震成了一片齑粉。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源于一种文明被践踏、生灵被漠视的、滔天的愤怒。


    “这就是上界来客？”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似人声，每个字都带着血。


    “这就是所谓的‘圣殿’神使？”


    “视万灵如草芥！”


    “竟用一国生魂，祭炼上界魔幡！”


    一股沛然的浩然正气，混杂着前所未有的杀意，自这位内阁首辅的身上冲天而起，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降至冰点。


    这已经不是战争，甚至不是屠杀。


    这是……收割。


    是农夫对待田里庄稼，是屠夫对待圈中牲畜的态度！


    这种从生命位格之上的蔑视，比任何刀剑都更能刺痛这些华夏人杰的骄傲。


    “好一个‘圣殿’。”


    诸葛亮缓缓吐出四个字，他那一直保持着平静的面庞，此刻苍白得毫无血色。


    他没有像刘伯温那样怒形于色，但那双推演天机的眸子里，所有的智慧与从容，都化作了足以冻结万古的寒意。


    白起、吕布、项羽，三尊帝境巅峰的无双战将，虽未发一言，但他们身上逸散出的帝威，已经让殿内的空间，都开始扭曲、哀鸣。


    尸山血海、神魔无双、霸绝天下的领域雏形，在他们身后若隐若现。


    整个军机处，已然化作一片修罗杀场。


    秦昊静静地坐在帝座之上，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水镜中的一切。


    从始至终，他一言未发。


    那双帝皇重瞳之中，没有愤怒，没有惊骇，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死寂的幽暗。


    他缓缓抬起手，向下虚按。


    那股足以让圣人都为之胆寒的恐怖威压，才渐渐平息下去。


    他将视线投向刘伯温。


    “伯温，愤怒有用吗？”


    刘伯温身体一震，那满腔的怒火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他对着秦昊，深深一躬。


    “臣，失态了。”


    “不。”


    秦昊的声音，依旧平静。


    “愤怒，是生灵最基本的情感，证明我们还活着，还不是任人宰割的牲畜。”


    “但光有愤怒，不够。”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掠过殿内每一位他亲手召唤出的盖世人杰。


    “朕要的，是让他们恐惧。”


    “朕要让他们后悔。”


    “朕要让他们明白，这片牧场，不是他们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秦昊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那道霸道绝伦的身影之上。


    “项羽。”


    “臣在！”


    西楚霸王一步踏出，单膝跪地，整个大殿的地面都为之震颤。


    秦昊没有多余的废话，只下达了一道简洁至极的旨意。


    “即刻前往西域。”


    “将此獠，给朕……活捉回来！”


    活捉！


    这两个字，比“杀无赦”三个字，蕴含了更深沉、更残暴的意志。


    项羽的头颅，猛地抬起，那双重瞳之中，战意沸腾如火。


    “遵命！”


    他起身，转身。


    一步踏出，身形已在军机处殿外。


    再一步，便已出了紫禁城。


    “昂！”


    一声穿金裂石的嘶鸣，响彻天际。


    神王阶的乌骓马，四蹄燃起黑色的神焰，自虚空中踏出，稳稳接住了它的主人。


    下一刻。


    一人一骑，化作一道撕裂天穹的黑色流光，没有引起任何空间波动，只是以一种纯粹的、蛮不讲理的速度，径直朝着大陆极西的方向，贯穿而去。


    与此同时。


    西域，一片被屠戮殆尽的黄沙之上。


    玄刹收起了那面吞噬了数百万生魂，气息愈发阴冷的万灵怨魂幡。


    他有些厌倦了。


    这些下界生灵的魂魄，质量太差，吃得再多，也只是聊胜于无的点心。


    正当他准备动身，前往那条国运金龙盘踞之地，去抓捕那只最肥的“头领”时，他动作忽然一顿。


    “哦？”


    他抬起头，饶有兴致地望向东方天际。


    “有一只比较强壮的牲畜，正朝我这里赶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霸道、纯粹、充满了毁灭意志的气息，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逼近。


    “帝境巅峰？”


    玄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有点意思，这片贫瘠的牧场，居然真的能诞生出这种品质的祭品。”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牧场主巡视时，遇到的一只比较凶悍的野狗，冲着自己狂吠而来。


    正好，可以用来测试一下，此界“帝境”的极限在哪里。


    他并未躲避，反而好整以暇地立于沙丘之上，双手却在身前快速结印。


    一道道完全不属于天玄大陆，充满了腐朽与支配气息的黑色符文，自他指尖飞出，无声无息地没入脚下的黄沙之中。


    他在布置一个陷阱。


    一个用上界法则，为下界生灵量身定做的屠宰场。


    片刻之后。


    远方的天际线，被一道黑线撕裂。


    那道黑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霸道绝伦的气息让整片沙漠的温度都为之骤降，黄沙凝结成冰。


    项羽，到了。


    他勒住乌骓马，悬停于半空，那双重瞳，首先看到的，是下方那绵延百里，死寂无声的城池废墟，以及无数保持着生前姿态的干尸。


    他帝境巅峰的怒火，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整个西域的天空，都因他的怒火，而化为一片铅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