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致命的软肋
作品:《重生八零:听取心声,铸我大国重器!》 医务室里,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气,钻进鼻腔。
一名护士正给李向东手背的烫伤处上药,动作轻柔,眼神里却透着一股藏不住的敬畏。
苏晴就站在一旁,端着杯温水,一言不发。
她的视线,黏在李向东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怎么也挪不开。
“审讯室那边,怎么样了?”
李向东的声音很轻,带着伤口被触碰时的微弱颤音。
苏晴摇摇头,将水杯递到他干裂的唇边。
“陈岩在审,还没消息。”
温水滑进喉咙,却暖不透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李向东推开护士的手,从简易病床上站了起来。
“我得过去。”
“你的身体……”
苏晴想劝,可话到嘴边,又被他那个眼神堵了回去。
那不是商量。
那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再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的决绝。
她只能点点头,重新扶稳他的胳膊。
“我陪你。”
……
审讯室隔壁,是间更逼仄的观察室。
一块巨大的单面镜,将两个空间切割开来。
陈岩坐在审讯桌对面,指间夹着根没点燃的烟。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烟头已经堆成了小山。
审讯,进行了一个钟头。
这一个钟头里,他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法子。
“赵平,想想你爹妈,还在乡下,指望你这个有出息的儿子养老送终。”
镜子对面的赵平,只是低头,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囚服的领口,那动作,像是在打理一身笔挺的西装。
“再想想你胸口这枚奖章!你亲手别上去的!国家对你的培养,你就这么回报?”
赵平抬起头,对着惨白的灯光,端详起自己的指甲缝,仿佛那里面藏着比国家荣誉更要紧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会害死多少人!几千万条命!”
赵平终于笑了。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用一种看三岁顽童的眼神,打量着耐心告罄的陈岩。
“陈队长,你的手段,未免太幼稚了点。”
“想用这些虚无缥缈的集体概念,来动摇一个窥见过真理的人?”
“不觉得可笑吗?”
观察室内,石铁山那张老脸,已经黑得能拧出水来。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捏得惨白,恨不能现在就冲进去,亲手掐死这个油盐不进的杂种。
陈岩的审讯,碰壁了。
赵平的心理防线,根本不是一堵墙。
那是一片抓不住、打不散的浓雾,你所有的重拳,都砸进了空处,连个回响都听不见。
李向东一直沉默地看着。
就在陈岩准备上点更激烈的手段时,李向东开口了。
“陈队,停一下。”
他的声音通过微型话筒,传进陈岩的耳机。
陈岩一愣,扭头瞥了眼单面镜的方向,最终还是强压着火气,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这孙子是块滚刀肉!软硬不吃!”
陈岩一出来,就低声啐了一句,狠狠一拳擂在墙上。
李向东没理会他的暴躁。
他只是扭头对旁边一名警卫员轻声吩咐。
“去赵平的宿舍,把他所有的私人物品,全部拿过来。”
“特别是一个旧的铁皮饭盒,还有一本他经常翻的专业书。”
警卫员愣了下,看向陈岩。
陈岩虽有不解,但还是点了头。
“去办。”
很快,两样东西被送了过来。
一个磕碰掉漆的绿色铁皮饭盒。
一本封面卷边,书页泛黄的《水文地质手册》。
李向东没碰那个饭盒。
他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缓缓地,按在了那本厚厚的手册上。
他闭上了眼。
轰!
一瞬间,无数驳杂、混乱、尖锐的画面与声音,决堤一般,冲进了他的脑海!
他听见了。
一个年轻的声音,在孤寂的水文监测站里,对着录音机,一丝不苟地汇报枯燥的数据。
“龙脊峡谷二号站,一九七五年六月三日,晚十一点,水位一百八十三点四米,流速……”
他听见了。
深夜里,那个人啃着冰冷的馒头,用笔在手册空白处飞快演算,嘴里念念有词。
“不对……模型变量错了……应该引入季节性温差对岩层渗透率的影响……”
他听见了。
那个人在获得年度先进个人表彰时,台下稀稀拉拉的掌声,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他甚至听见了。
那个人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独自一人,对着窗外的群山,发出的,那种被全世界遗忘的,空洞的叹息。
一个天才。
一个在自己的领域里,有着惊人执着与天赋的,孤独的天才。
一个疯子。
一个将所有才华,都献祭给了毁灭的,彻底的疯子。
李向东的脸色,愈发惨白。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鼻腔里缓缓渗出。
苏晴紧张地抓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嘴唇紧抿,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信息太多,太乱了。
一片充满了杂音的汪洋。
李向东强忍着脑袋快要裂开的剧痛,将所有精神力,凝聚成一根最细的探针,在这片信息的汪洋里,拼了命地搜寻。
搜寻那份不属于专业,不属于理想,只属于人的,最柔软,最脆弱的角落。
终于。
在无数嘈杂的数据和演算公式的缝隙里。
他捕捉到了一段极其微弱,却充满了无尽悲伤与悔恨的,压抑到极致的哭声。
那不是赵平的声音。
那是一个男人,在很多年前,深夜的病房外,压抑着自己,从喉咙最深处挤出来的,最绝望的呜咽。
“小雅……是爸爸没用……”
“爸爸没钱……救不了你……”
“对不起……对不起……”
那段记忆,一根淬了毒的针,死死地附着在这本手册的某一页上。
李向东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推开苏晴,转身,一把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屋子里的赵平,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动,抬起了头。
陈岩和石铁山也全都愣住了。
李向东没看任何人。
他径直走到审讯桌前,拿起了那本《水文地质手册》。
他的手指,没有丝毫犹豫,精准地,翻到了其中一页。
那一页的页脚,有一个用铅笔画下的,不起眼的五角星标记。
李向东的手指,落在了那个五角星旁,一行毫不起眼的水文数据上。
他没有去看赵平。
他只是盯着那行数据,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轻声开口。
“赵工。”
“一九七八年秋天这个数据,你还记得吗?”
“你女儿小雅,最喜欢秋天了。”
“如果她还在,现在,应该上初中了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
赵平那张古井无波,戴着完美面具的脸。
轰然崩塌!
他脸上的悲悯,眼神里的平静,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意,在听到“小雅”这个名字的刹那,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砸得粉碎,寸寸龟裂!
他猛地抬起头!
用一种见了鬼的,充满了无尽恐惧和骇然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李向东!
他全身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从指尖,到手臂,再到整个身体!
他最深的伤疤!
他以为自己早已用那套宏伟的“理想”彻底掩埋,永远不会再被触碰的,那个腐烂流脓的伤口!
被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轻描淡写地,血淋淋地,撕开了!
他那套坚不可摧的,关于“真理”和“神罚”的伪装。
在那个秋天,在那个小小的名字面前。
在最纯粹的父爱与最刺骨的悔恨面前。
被撕得稀烂!
“嗬……嗬……”
他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怪响,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脖子。
“不……”
“你……”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戴着手铐的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那双因为激动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李向东,像是要从他脸上剜出一个答案!
“你怎么会知道!”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平静和咏叹。
而是一头受伤濒死的野兽,发出的,最凄厉,最不甘的嘶吼!
“你怎么会知道!!!”
李向东缓缓抬起头。
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彻底崩溃的男人。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