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心服口服
作品:《重生八零:听取心声,铸我大国重器!》 那股能掀翻戈壁的风暴,终于有了平息的迹象。
山呼海啸般的狂欢,慢慢沉淀,化作一片嗡嗡作响的、滚烫的嘈杂。
每个人的脸上都还挂着泪痕,却又咧着嘴,笑得像个十足的傻子。
冲天的黑色油龙取代了日头,成了这片天地间唯一的光源和主宰。它沉稳有力的咆哮,是此刻世上最动听的交响。
李向东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那根绷到极限的弦骤然松开,一股几乎要将他吞没的疲惫感,瞬间冲刷着四肢百骸。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苏晴一把扶住他的胳膊,几乎是将他大半的重量都揽了过去,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全是心疼。
“我们回去休息。”
她的声音很轻。
李向东点点头,刚想在苏晴的搀扶下穿过人群,返回帐篷。
突然。
他面前那片狂喜的人潮,自动向两边分开。
一条路,就这么让了出来。
路的尽头,王撼山大步流星地走来。
他身后,紧跟着地质总工孙德明,还有一众刚刚才从信仰崩塌中挣扎出来的技术骨干。
此刻,这些老专家看向李向东的眼神,已经完完全全地变了。
那里面,再没有审视和怀疑。
只剩下一种看待某种无法理解的存在时,才会有的,混杂着敬畏、震撼与狂热的光。
王撼山在李向东面前三步外,站定。
山一样的男人,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
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情绪翻涌,有激动,有感激,有敬佩,甚至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愧疚。
一个刚才还在欢呼的老工人,看到这阵仗,下意识擦了擦脸上的油污和泪水,好奇地张望着。
旁边一个年轻技术员,则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他看着李向东的背影,嘴巴半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撼山就这么看了足足十几秒。
他猛地一转身,面向身后那片渐渐安静的人群,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老泪纵横,却陡然爆发出了一阵酣畅淋漓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粗粝,嘶哑,充满了劫后余生的万丈豪情。
他抹了一把脸,用那只刚刚才下达了决死命令的对话机,指着营地的方向,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都他娘的看什么看!”
“后勤组!去把老子床底下藏的那几箱好酒,全都给老子搬出来!”
“今天!”
他的声音,盖过了油井的轰鸣。
“算我老王请客!有一个算一个!谁他娘的敢不喝倒,就是瞧不起我王撼山!”
“不醉不归!”
……
夜幕降临。
戈壁的风里,都带上了三分醉意。
黑色的油龙旁,燃起了几堆巨大的篝火。
临时的庆功宴,简陋,却热烈到了顶点。
没有酒杯,人手一个刷得锃亮的搪瓷缸子。
没有佳肴,只有大块的烤羊肉和呛人的烈酒。
工人们和工程师们,第一次这样不分彼此地勾肩搭背,扯着嗓子,唱着跑调的歌,把所有的疲惫、绝望和后怕,都灌进了那辛辣的酒液里。
王撼山端着两个快要溢出来的搪瓷缸子,分开欢闹的人群,径直走到了篝火旁。
李向东正坐在一块石头上,苏晴在他旁边,小口地喝着水。
“小子。”
王撼山的声音带着酒气,却无比清晰。
他把其中一个搪瓷缸子,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李向东手里。
滚烫的酒液差点洒出来。
李向东有些错愕地抬起头。
王撼山没多说,举起自己的缸子,用缸底,重重地,跟李向东手里的缸子,碰了一下。
当!
一声清脆的,属于那个年代的,朴实无华的声响。
整个嘈杂的篝火晚会,都因为这一声,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了这里。
王撼山看着李向东那张还带着苍白的年轻脸庞,跳动的火光在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
他嘴唇动了动,那句准备了半天的话,到了嘴边,却化作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声音嘶哑。
“小子。”
“之前,是我老王,有眼不识泰山。”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对不住了。”
说完,不等李向东有任何反应。
他猛地仰起头,满满一搪瓷缸子,至少半斤的烈酒,像喝水一样,“咕咚咕咚”地,一口气灌了下去!
一滴,不剩。
酒液顺着他粗糙的嘴角流下,浸湿了衣襟,他毫不在意。
喝完,他重重地把搪瓷缸子往地上一顿,用手背狠狠抹了把嘴,一双赤红的眼睛,无比真诚地盯着李向东。
“我王撼山,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
“在今天之前,我只服那些敢跟地球玩命的老石油,服那些拿命把咱们国家工业抬起来的老前辈。”
他的声音,在篝火的噼啪声中,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今天。”
“我服了。”
他指着李向东,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一字一顿。
“心服。”
“口服!”
李向东端着那缸酒,沉默地看着他。
他能从这个钢铁般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一种最纯粹,也最滚烫的情感。
那是一种属于老一辈工业人,不掺任何杂质的,坦荡的敬意。
李向东没说话。
他学着王撼山的样子,举起搪瓷缸子,迎着所有人的注视,仰头,将那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一团火从胸膛一直烧到胃里。
“好!”
王撼山见状,再次放声大笑,狠狠拍了拍李向东的肩膀。
这一次,那力道里,再没有试探与威压,只剩下长辈对晚辈的,最纯粹的欣赏。
这一下,像一个信号。
地质总工孙德明,端着他的搪瓷缸子,也走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没提喝酒的事,而是像个第一次接触到新世界的学生,无比诚恳地问道。
“李……李工。”
这一声“李工”,他叫得无比自然。
“那个……您之前提到的,关于地层破裂压力的非线性模型,还有那个……那个谐振!用谐振来维持裂缝网络稳定性的理论……”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能不能……再给我们,详细讲讲?”
他身后,那群老工程师们,也都围了上来,一个个竖着耳朵,眼神里充满了对知识最原始的渴望。
他们看向李向东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座活着的,行走的,装满了未来科技的宝库。
李向东被这阵仗搞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刚想开口,苏晴却先一步站了起来,接过了话头。
“孙总工,关于地质力学模型的部分,我这里有初步的计算稿,我们可以……”
一场本该属于技术狂人的研讨会,就这么在篝火旁,在烤肉的香气和烈酒的味道里,以一种最接地气的方式,开始了。
李向东乐得清闲,靠在一边,看着苏晴被一群平均年龄比她大两轮的专家们围在中间,侃侃而谈。
她那张清丽的脸上,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一种神圣的光彩。
王撼山又不知从哪摸出个酒瓶,给李向东和他自己的缸子,都倒满了。
他坐到李向东身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小子。”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李向东。
“给这口井,起个名吧。”
“这往后,是要写进咱们共和国石油工业史的。”
他看着李向东,眼神里,是完完全全的信任。
“你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