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隔着栅栏，江子凌只一个后退便轻松躲了过去。


    驻足凝眸，他恼火地瞪在卞思晴脸上。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想替荣王殿下报仇，你只怕找错人了。”


    “废话少说，先给我纳命来！”卞思晴杀意不减。


    “我若死了，只会如真正想害荣王的那个恶徒得意。”


    江子凌可不想得罪荣王的心上人，毕竟他还得靠荣王保命。


    “你是在告诉我，你背后其实另有主使？”


    卞思晴把手中长剑捏得更紧了，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收敛杀意。


    江子凌脑门子一黑，心头暗骂：这个疯女人，是在故意和我装单纯吗？


    “你连牢房钥匙都没找狱卒要，不正是因为清楚我是无辜的吗？”


    “无辜？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荣王殿下身上的伤也是你造成的！”卞思晴重重一声冷哼，“所以，即便杀你一万次，你也是罪有应得！”


    看得出来，这女人是真的很在乎荣王。


    “说到罪有应得，你怕是比我更甚吧。”


    “你说什么！”卞思晴脸色急黑。


    “我说错了吗？”江子凌没有避开她锋利冰冷的目光，一字一句补充，“若不是为了保护你，荣王殿下怎会受人胁迫，又怎会主动往我的枪头上撞？”


    “住嘴！”卞思晴咬牙爆喝，脸色在这一刻黯淡了许多。


    “这次荣王殿下倒侥幸保住了性命，可下一次呢？”


    “够了，不要再说了！”卞思晴松开剑柄，漆黑的脸蛋儿霎时惨白。


    江子凌却没有就此闭嘴，迈步欺至她身前，真诚道。


    “如果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荣王只怕会一辈子不得安生！”


    “当然，你也是。”


    卞思晴身子一晃，抓着栅栏才没摔在地板。


    “皇命难违，我和他注定不可能了。时间会淡化我们之间的感情，等到他开始淡忘我的时候，自然就不会再受人胁迫了！”


    “不惜性命也要守护，也想拥有的人，真那么容易能淡忘吗？”江子凌轻声反问。


    卞思晴嘴唇嗫嚅了半天，却始终没办法出声。


    “我也有不惜性命去守护的人！”


    江子凌的思绪飘回了塞北，飘回三位妻子所在的地方。


    “你呢，有吗？”


    “我当然……”卞思晴很想点头。


    可想起自己身后的一大家子，终究把话头咽了回去。


    爱情不是她的全部，既然出生在卞家，那就得为家族负责！


    作为卞家的千金小姐，她没有意气用事的权利。


    正在此时，被八抬大轿抬进天牢的荣王也来到了现场。


    因为心虚和羞愧，卞思晴甚至不敢去看心上人的眼睛。


    荣王却满心欢喜，不顾伤痛，疾步往心上人靠去。


    江子凌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


    “得，我这个月老该办点正事儿了。”


    注意到两个人之间尴尬而又莫名温馨的氛围，江子凌故意咳嗽两声。


    “其实，不是没办法解除陛下钦定的婚事。”


    荣王闻言，终于扭头往他脸上看去，一对瞪圆的大眼珠子里充满渴望。


    渴望解除心上人身上那份与靖王之间的婚约。


    “办法很简单，不过……”


    “你等着，我立刻入宫面圣！”


    荣王会意，利落转身，走出两步后，又突然折回卞思晴身边。


    “晴儿，你放心，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让你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我，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深情说完，他不再逗留，带着一半侍卫，急速离开。


    至于剩下的那一半，则被留给了卞思晴。


    “现在呢，你有那样的人了吗？”


    江子凌没头没脑地问道，搞得那群侍卫满脸懵。


    不过，卞思晴听懂了他的意思。


    这一次，卞大小姐没再迟疑，终于点下了脑袋。


    “诸位可否容我们单独说两句？”


    闻言，侍卫们自然不愿退开，不过卞思晴却配合地挥了挥小手。


    等场中只剩下自己和卞思晴，江子凌才嘻嘻笑道。


    “其实，我想到的办法很简单，那便是把生米煮成熟饭！”


    这种话落在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的耳朵，难免有些冒犯。


    但这种事又必须先征得女方同意，所以江子凌才不得不冒昧一回。


    “不行！”


    卞思晴下意识拒绝。


    “无视圣上赐婚，暗中与别的皇子私通，陛下必然震怒。”


    “届时不止我和荣王殿下，只怕整个卞家都会受到牵连！”


    看她连连摇头，江子凌把嘴角一勾，淡然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


    “陛下是绝对不会迁怒卞家的！”江子凌说得斩钉截铁。


    “你凭什么如此肯定？”卞思晴秀眉紧蹙。


    “因为，金帝已铁了心要置金家老小于死地，所以不可能再对卞家下手。”


    “为了确保金国在失去金家后的军事实力，皇帝甚至会大力扶持你们卞家。”


    现如今，金国面临的外部威胁已不止莽国一个，还包含已被莽国打服的六小国。


    群狼环伺之下，全国只要稍微露出点破绽，就可能被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最难的其实不是陛下那关，而是你家爷爷这关。”


    “光把生米煮成熟饭兴许还不够，最好是煮成稀饭，比如说怀个孕啥的。”


    卞思晴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整个人都仿佛在被烈火炙烤。


    下意识捏着衣角，遍遍揉搓，似乎是在纠结，又似乎在权衡些什么。


    看她还下不定决心，江子凌索性又添了把火。


    “只要卞家提出解除与靖王的婚约，太子必定会全力支持！”


    卞思晴心下大定，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紊乱的心绪，回头问道。


    “你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就不怕荣王殿下救不下你？”


    “殿下有那个心就够了，剩下的便看天意吧。”


    江子凌看似洒脱，其实早已确定，金帝没打算要自己的命。


    不然，在莽国使团走后的第一时间，他就该被拖往刑场了。


    虽然暂时还不清楚金帝的具体目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此刻的美好心情。


    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卞思晴的表情却越来越复杂。


    “你的国家，你的同袍都抛弃了你，你真的还要回莽国吗？”


    江子凌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这个她随口问出的问题。


    不过，让江子凌没想到的是，自己竟会在第二天，从金国皇帝嘴里听到同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