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一个将死之人,你们怕他作甚?

作品:《上山为匪:开局捡漏六房压寨夫人

    沈泽没有多言,只是平静地抱拳躬身。


    “谢督师。”


    两个字,沉稳有力,不卑不亢。


    孙传庭欣赏的,正是他这份泰山崩于前的镇定。


    他拍了拍沈泽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今晚,本督在城中设宴,请那些同僚们喝一杯。”


    “你也一起来。”


    “我倒要看看,这群国之蛀虫的胆子,究竟有多肥!”


    ……


    夜幕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潼关内城。


    与军营的破败萧索截然不同,此地灯火通明,朱门高墙,俨然是另一番天地。


    张府。


    府门前两座巨大的石狮子威风凛凛,门楣上悬挂着八盏斗大的红灯笼,将门前照得亮如白昼。


    一排高头大马整齐地拴在门外的马桩上,每一匹都膘肥体壮,毛色油亮,一看便知是价值千金的北地良驹。


    这些,可不是军中那些瘦骨嶙峋的战马能比的。


    府内,更是别有洞天。


    家丁护院往来不绝,个个眼神精悍,腰间的佩刀,刀柄上都缠着名贵的鲨鱼皮。


    比孙传庭那柄锈蚀的制式军刀不知精良了多少倍。


    宅邸深处,一间雅致的书房内。


    看似陈设简单,仅有几张花梨木的桌案,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


    但那角落里三足鼎立的铜制香炉,正幽幽地飘散着一缕比黄金还贵的龙涎香。


    桌案上那套用来沏茶的紫砂壶具,更是前朝名家所制,有价无市。


    此刻,几个白日里在点将台上对孙传庭阳奉阴违的部将,正大马金刀地坐着,将那珍贵的雨前龙井当成凉水一般,牛饮入口。


    “咕咚!”


    刘参将一口饮尽杯中茶,粗鲁地将茶杯往桌上一顿,溅出几滴茶水。


    坐在主位上的张太爷,一个面容清瘦,留着山羊须的老者,眼皮微微一跳,心中闪过一丝嫌恶。


    一群蠢货,真是糟蹋了我的好茶!


    但他脸上却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亲自为刘参将续上水。


    “刘将军说的是,那孙传庭不过是个刚从诏狱里放出来的丧家之犬,如何能与张太爷您相提并论?”


    一个满脸横肉的游击将军立刻拍起了马屁。


    “就是!”刘参将一拍桌子,满脸愤懑。


    “他算个什么东西!一来就想夺了咱们的兵权!还想让咱们手底下的弟兄,去跟那个沈泽带来的泥腿子混编?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呸!一群乡勇,也配跟咱们的家丁相提并论?”


    张太爷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那个沈泽,我倒是听说过一些。据说,他用一把火,就把罗汝才的主力给烧崩了,是个带兵的好手。”


    “好手个屁!”刘参将不屑地啐了一口。


    “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恰好那天刮了场东南风罢了!他真有本事,能把潼关这群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软脚虾,变成天兵天将不成?”


    众人闻言,纷纷哄笑起来。


    然而,一个坐在角落,始终沉默不语的守备,脸色却有些发白。


    他亲眼见过沈泽的兵马入城,那股子杀气,那种森然的队列,至今想起来还让他心头发寒。


    “张太爷,诸位将军……那沈泽的人,恐怕不简单。”他声音有些发颤。


    “我见过,那些兵,一个个壮得跟牛犊子似的,眼神跟狼一样!那根本不是普通人能练出来的兵!”


    书房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张太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放下了茶杯。


    “哦?看来,今晚的宴席,会很热闹啊。”


    他环视众人,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这样吧,诸位今晚赴宴,把自己手底下最得力的亲兵,都带上。”


    “让咱们这位新来的督师大人,也好好瞧一瞧,这潼关城里,到底谁的刀把子,更硬!”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刘参将有些迟疑。


    “张太爷,这带着亲兵去赴总督的宴,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万一他恼羞成怒……”


    “恼羞成怒?”张太爷笑了,“他活得到恼羞成怒的时候吗?”


    “我收到消息,朝廷给他的军令,是让他即刻整军出关,迎击闯贼李自成的十万主力!”


    “十万主力!”


    “就凭潼关这点老弱病残?他这是去打仗吗?不,他是去送死!”


    “一个将死之人,你们怕他作甚?!”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之后,刘参将那张横肉丛生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狰狞无比的笑容。


    他猛地一拍大腿!


    “明白了!”


    “张太爷高见!”


    “弟兄们,今晚,都把咱们最精神的儿郎带上,给孙督师好好践行!”


    黄昏。


    最后一抹残阳照在潼关巍峨的城堞之上。


    总督府门前,长街之上,气氛早已凝固。


    刘参将一行人到了。


    他们并非孤身赴宴,身后跟着的,是两百名从家丁营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悍卒。


    这些人,个个身披擦得锃亮的铁甲,腰悬百炼钢刀,眼神如狼似虎,行走之间,步伐沉稳。


    这哪里是赴宴的随从,分明是一支随时可以攻城拔寨的精锐!


    总督府门前那几个站岗的卫兵,原本还想挺直腰杆,可被这两百道凶戾的目光一扫,顿时腿肚子发软,握着长枪的手心,全是冷汗。


    畏惧,是藏不住的。


    府衙内堂,赵宇透过窗棂看着这一幕,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一群废物!督师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他猛地一拳砸在柱子上,双目赤红。


    主位之上,孙传庭却依旧平静。


    他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目光穿过门扉,静静地看着刘参将那张写满了挑衅与跋扈的脸,以及他身后那两百名杀气腾腾的獠牙。


    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刘参将大马金刀地走到堂前,根本不行礼,只是皮笑肉不笑地一拱手,语气轻蔑。


    “孙督师,末将等人,应邀前来赴宴!只是手下这帮兄弟没见过世面,非要跟着来凑个热闹,还请督师莫要见怪啊!”


    谁知,孙传庭竟缓缓站起身,脸上堆起了热络的笑容。


    “哎呀!刘将军说得哪里话!诸位同僚肯赏光,是本督的荣幸!来人,快请诸位将军入席!”


    他亲自迎上前去,姿态放得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