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这帮畜生!他们就是故意的!
作品:《上山为匪:开局捡漏六房压寨夫人》 沈泽脚步未停,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对他而言,那不过是顺手为之的立威之举,能收获意外的人心,倒也不坏。
偏殿到了。
还未进门,一股暖气便扑面而来。
孙传庭正负手立于一副巨大的军事沙盘前。
他已换下了白日的甲胄,一身绯红色的常服官袍,衬得他气质儒雅。
若非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杀伐之气,任谁都会将他当成一位饱读诗书的江南大儒。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
沈泽转头望去,只见一群衣着华丽,身形普遍臃肿的士绅,在仆从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他们身上的绫罗绸缎,在灯火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哎呀!孙督师,听闻您为军饷之事烦忧,我等潼关百姓,岂能坐视不理!”
孙传庭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上,对着为首的一位山羊胡老者拱手行礼。
“林老言重了!诸位乡贤能来,本督已是感激不尽!”
那被称为林老的老者,下巴微微抬起,眼神倨傲,只是象征性地回了个半礼。
他身后的那群士绅,更是有样学样,一个个挺着肚子,鼻孔朝天。
各自落座时,林老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沈泽身上。
一身铁甲,腰挎长刀,面容年轻得过分,眼神却冷得像冰。
他们上下打量着沈泽,那眼神,就像是在估量一件货物的成色,充满了审视与不加掩饰的轻慢。
宴席很快摆上,却无人动筷。
酒过三巡,戏肉终于上演。
林老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钱袋,随手扔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却单薄的声响。
“督师,国事艰难,我林家愿为王师效犬马之劳。这里是白银一百两,不成敬意。”
沈泽的眼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紧接着,其余的士绅也纷纷慷慨解囊,五十两,八十两,三十两……
银子扔在托盘里,叮叮当当,听着热闹,实则寒酸得可笑。
沈泽目光扫过,心中冷笑一声。
在场的士绅足有几十号人,几乎囊括了整个潼关最有钱的豪绅大户。
结果呢?
他粗略一算,这堆起来的小山,总共竟凑不出七千两白银!
他想起了在新安县,薛老头和一个李员外,仅仅两人,就凑出了一千一百两!
那还只是两个地方乡绅!
这帮人,此刻摆出如此大张旗鼓的施舍姿态,却拿出这么点碎银子……
他们不是没钱。
他们是故意在打孙传庭的脸!
孙传庭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眼神平静,但殿内却温度骤降。
林老仿佛毫无察觉,还在那装模作样地叹息。
“唉,督师莫要嫌少。若是这些还不够,老朽明日再回族里,跟那些不成器的兄弟们化缘一番,看看还能不能再凑些出来。”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实在不行,老朽在京中还有几位故交,于户部也说得上几句话。”
“不如,老朽修书一封,请他们与朝廷周旋一番,看看能否拨下些款项来?”
话音落下,整个偏殿,死一般的寂静。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在告诉孙传庭。
别忘了,我们这些地方士绅,在朝中也是有人的!
你一个外来的督师,想在潼关站稳脚跟,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孙传庭却看笑了。
好一群铁公鸡!
拔根毛都当是割肉,此刻竟摆出一副为国为民的嘴脸,理直气壮到了可笑的地步!
这分明是在用几千两碎银子,买他这位总督的低头!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殿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几名士绅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一名京营小校快步走到牛成虎身边,附耳急语了几句。
刹那间,牛成虎那张憨厚的脸膛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
他猛地抬头,嘴唇哆嗦着,望向孙传庭声音都变了调。
“督师……”
孙传庭眉头一皱,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何事惊慌?”
牛成虎咽了口唾沫,缓声说了白日里长街酒楼里,贺家军欺辱了卫兵,沈泽路过将卫兵救下的事情。
随后顶着孙传庭询问的目光,牛成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刚才,贺家军将白天在酒楼被欺辱的三名卫兵……就地斩杀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牛成虎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他几乎是吼了出来。
“他们还将三颗人头送了过来,说是说是斩杀了企图临阵脱逃的逃兵!要请功论赏!”话音未落,殿内死寂。
逃兵?
这是何等恶毒的栽赃!
沈泽前脚刚以冲撞宝马为由薄惩,贺人龙后脚就以逃兵之名将其斩杀!
这已经不是挑衅,这是在用三条人命,狠狠地扇在沈泽,乃至总督孙传庭的脸上!
更诛心的是后续那句。
牛成虎双目赤红,补充道。
“送人头来的那个贺家军把总还叫嚣着,说他们为总督大人清除军中败类,理应论功行赏!”
咔嚓一声脆响,尖锐刺耳!
孙传庭手中的青瓷酒杯,竟被他生生捏成了碎片!
锋利的瓷片深深嵌入掌心,殷红的血珠顺着指缝缓缓渗出。
“督师!”
赵宇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从怀中掏出金疮药和布条,急切地要为他包扎。
然而,对面的林老等人,却仿佛对此充耳不闻。
轻蔑,毫不掩饰。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沉重的车轮碾压声。
几名京营士卒推着一辆板车,停在了府衙大堂的月台下。
车上,三具无头尸身并排躺着,血污浸透了麻布。
沈泽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走出偏殿。
月光下,他走近板车,目光在那三具熟悉的军服上扫过。
当真是中午见到的那三人!
牛成虎跟了出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愤然低吼。
“沈将军,这帮畜生!他们就是故意的!他们就是在针对您!”
殿内,林老也站了起来,对着孙传庭故作关切地拱了拱手。
“唉,看来督师军务繁忙,我等就不在此叨扰了。军饷之事,还望督师从长计议啊。”
说完,他领着一群同样面带讥讽的士绅,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