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佛寺暗涌

作品:《侯门嫡女重生后,姐妹换亲杀疯了

    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血腥气,混合着草木潮湿的土腥,沉沉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护卫统领低声禀报着伤亡和善后安排,闻一鸣脸色铁青,吩咐他留下两人等待官差,便带队继续前行。


    夜色如墨,山路崎岖。


    闻知鸢蜷在软轿里,每一次颠簸都令她痛呼低泣。


    小腿的伤口虽敷了解药,但蛇毒带来的灼痛和虚弱感,以及方才那场血腥杀戮的惊吓,已将她那点骄矜彻底碾碎。


    苏氏紧跟在轿旁,一只手死死抓着轿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脸色灰败,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一次次刺向走在前方的闻星洛。


    当众人筋疲力竭时,山路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两盏风灯,普照寺的轮廓在夜色中显现出来。


    昏黄的光晕勉强勾勒出“普照禅寺”四个斑驳古拙的大字,平添几分荒凉死寂。


    普照寺是为数不多的尼寺之一,是德太妃在先皇过世后入道而修建的。


    德太妃在世时香火鼎盛过,如今已经日渐被达官贵人所遗忘。


    一个小尼姑提着油灯踮脚张望,见到终于来人,转身去禀报。


    不一会,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寺门被彻底拉开。


    当先一人身着于宽袍大袖的海青衣,年约六旬,面容清癯,身后跟着几个尼姑。


    “阿弥陀佛!侯爷驾临,贫尼有失远迎!深夜山道难行,侯爷与诸位施主受惊了!”


    来人大师合十行礼,目光快速扫过狼狈的众人。


    尤其在闻知鸢的软轿和众人身上沾染的尘土、甚至零星暗色血渍上停顿片刻,忧色更浓。


    闻一鸣回礼道:“慧心主持,久违了,路上遇到一些阻碍,深夜才到,叨扰了。”


    苏氏上前寒暄了几句,言简意赅讲起了遇蛇和遇匪徒两起意外。


    慧心师太闻言大惊。


    “白云山向来清净,竟不知何时有了山匪,既已报官,就交给官府处置吧。诸位施主快请入寺安顿!”


    “有劳大师!”闻一鸣拱手还礼,顾不得客套,急声问道,“家母她…病情如何?”


    慧心师太一边引着众人踏入寺门,一边回应闻一鸣的问题。


    “侯爷,老夫人她…唉,自七日午后便中风昏厥,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至今尚未醒来。寺中医僧已尽力施救,奈何……”


    沉重的门扉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森然的夜色,却带不进多少暖意。


    寺内更显空旷寂静,只有风过古松的呜咽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单调木鱼声。


    “中风?!”


    闻一鸣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身体晃了晃,被身旁护卫眼疾手快扶住。


    他虽薄情寡恩,对生母有亏欠,但骤然听闻此噩耗,血脉里的冲击依旧猛烈。


    苏氏闻言神色变了变,随即惊呼一声,掩住嘴,眼中瞬间盈满悲痛的泪水。


    哀声道:“怎会如此突然?婆母身子骨一向还算硬朗的…”


    眸子下却是焦急之色,陈岚英的嫁妆单子还未有着落,这该如何是好?


    闻星洛心头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中风?昏厥不醒?


    是真病,还是苏氏和闻一鸣为掩盖软禁事实而编织的谎言?


    亦或是…祖母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她面上不动声色,只适时地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与忧色,手指在袖中却悄然蜷紧。


    “贫尼惭愧。”慧心师太满脸自责,“老夫人就在后面禅院静养,诸位施主请随贫尼来。”


    她步履沉重地引路,穿过幽暗的庭院,绕过肃穆的大雄宝殿,走向寺院深处。


    一路行来,寺庙的清冷与破败之感挥之不去。


    殿宇的彩绘多有剥落,回廊的木柱漆色暗淡,显然香火不盛,疏于打理。


    一行人来到一处更为僻静的院落,庭院里杂草丛生。


    这绝非供养一位侯府老夫人该有的环境!


    闻星洛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寒意蔓延。


    祖母这十年,究竟过着怎样的日子?


    院门虚掩,里面只有一间主禅房亮着微弱的灯火。两个年老的仆妇守在门外,面容愁苦,见到闻一鸣等人,慌忙行礼,眼中带着畏惧。


    “侯爷,老夫人就在里面。请轻声些。”慧心师太压低声音,推开了禅房的门。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草药和久病之人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禅房内陈设极为简朴,甚至称得上简陋,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一个旧衣柜。


    桌上点着一盏油灯,豆大的灯火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将室内的一切都拉扯出扭曲晃动的影子。


    昏暗的灯光下,一张狭窄的板床上,静静躺着一个枯瘦的身影。


    闻星洛的目光瞬间定格在那身影之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随即是窒息般的剧痛。


    那真的是她的祖母吗?


    记忆里那个总是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穿着体面绸衫,眼神精明中带着慈爱,会搂着她讲古的祖母…


    如今已是灯油枯竭的干瘦老人。


    脸上沟壑纵横,布满了深刻的皱纹,面色是毫无生气的蜡黄,双颊深深凹陷下去,嘴唇干裂灰白。


    她的眼睛紧闭着,眼窝深陷,盖在被子下的身体几乎看不出起伏。


    床边放着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里面残留着一点黑褐色的药渣。


    闻一鸣踉跄着扑到床边。


    看着母亲枯槁的面容,喉头滚动,发出一声压抑的哽咽:“娘…儿子…儿子不孝,来晚了!”


    他伸出手,想碰触母亲,却又颤抖着停在半空,仿佛怕碰碎了什么。


    这一刻,他脸上的悲戚倒显出几分真实。


    苏氏也紧跟着扑跪在床边,用帕子捂着脸,肩膀耸动,发出悲切的呜咽声。


    “娘!您睁开眼看看啊,儿媳带鸢儿和阿洛来看您了…您怎么…怎么就…”


    眼泪适时地滑落,演技无可挑剔。


    闻知鸢被抬了进来,靠在软椅上,看到床上祖母的模样,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嘴唇哆嗦着,一时竟忘了腿上的疼痛。


    闻星洛神情肃穆,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