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深处，是连辐射尘埃都难以触及的绝对黑暗，空气粘稠得如同液态，混杂着百年沉积的腐臭和刺鼻的化学药剂残留，以及……新鲜血液和某种能量灼烧后的焦糊味。


    凌玥靠在一根被锈蚀的巨型管道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她的脸色在黑暗中苍白得如同鬼魅，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执拗的火焰。


    【烛幽】紧握在手中，原本莹润的幽紫色光泽此刻黯淡得几乎熄灭，笛身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纹，强行引导核心能量和连续高强度的战斗，几乎榨干了它最后的力量。


    口袋中，小天蛛传来极度疲惫和担忧的情绪波动，它之前为了协助对抗那名半机械化改造人，强行注入毒液麻痹那人，自身也消耗巨大此刻陷入半沉睡状态，只依靠本能吸收着凌玥体内散逸的微弱能量。


    “还……不能倒下。”


    凌玥对自己说，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她抬起颤抖的手，抹去嘴角不断溢出的黑色血液。


    体内的状况糟糕到了极点，经脉如同被暴力蹂躏过的残破网络，能量在其中如同蜗牛爬行般的艰难流转，为她带来的是持续性的钻心刺骨的疼痛。


    更可怕的是，那股被她强行导入体内，来自能源核心的狂暴混合能量并未被完全转化或导出，仍有大量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经脉深处，不断侵蚀着她的生机。


    她就像一个布满裂纹即将破碎的容器，勉强封存着足以毁灭自身的毒药。


    但她的意识却异常清醒，甚至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濒临极限的状态而变得更加敏锐。


    追丢了。


    那三个家伙，尤其是那个神秘狙击手，对这下水道网络的熟悉程度远超她的想象，他们利用复杂的地形和预设的陷阱，一次次摆脱她的追击，甚至反过来给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最后一次交手，那名高瘦装甲男临死前的自爆更是让她伤上加伤。


    然而，她也并非全无收获。


    在追击和厮杀中，她清晰地感知到这些袭击者身上残留的能量波动，与她在枯萎林地遭遇的那些神秘佣兵，以及……哭泣峡谷核心区域那些远古造物，有着绝不可能认错的同源性！


    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或者说，隶属于同一个隐藏在幕后，掌握着远超当前废土科技水平的恐怖势力！


    他们的目的绝不仅仅是摧毁一座堡垒那么简单，那些孢子，那颗作为“饵料”的污染结晶，抢夺样本……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庞大黑暗的计划。


    必须抓住那个狙击手！他是关键！


    凌玥强迫自己站直身体，冰冷的管壁透过单薄的病号服传来刺骨的寒意，她再次集中起残存的精神力，如同最精细的雷达扫描着周围的环境。


    下水道并非死寂，远处传来汩汩的水流声，某种变异啮齿动物窸窣爬行的声音，以及……仿佛金属摩擦的规律性震动。


    找到了！


    凌玥眼中寒光一闪强忍着剧痛，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向着震动来源潜行而去。


    穿过几条岔路，绕过一片散发着恶臭的沉淀池，凌玥的前方出现了一个似乎是旧时代泵站改造而成的临时据点，微弱的应急灯光从半掩的铁门缝隙中透出，那规律的金属摩擦声正是从里面传来。


    凌玥屏住呼吸，将感知凝聚到极致。


    据点里只有一个人，气息紊乱带着伤，正是那个神秘狙击手！他似乎在紧急维修着什么装备。


    这是好机会！


    凌玥没有犹豫，【烛幽】悄然入手。


    她没有选择消耗巨大的【蛇影】或【百足】，而是将力量极度内敛，整个人与黑暗融为一体，如同真正的毒蛇，向着目标发动了致命一击——贴身的物理刺杀！


    她如同鬼魅般滑入半掩的铁门，【烛幽】尖锐的末端直刺那名背对着她，正在埋头修理狙击枪的狙击手后心！


    然而，就在【烛幽】即将触及目标的瞬间——


    那狙击手的身影如同泡影般骤然消散！


    是幻象！陷阱！


    凌玥心中警铃大作，想也不想身体强行向侧后方扭转！


    咻！咻！咻！


    三根闪烁着幽蓝寒光的毒针，呈品字形射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深深没入金属地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同时，头顶传来破风声！一张布满倒钩和高压电弧的合金大网当头罩下！


    凌玥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眼看就要被罩个正着！


    千钧一发之际，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再试图完全闪避，而是将【烛幽】猛地向上一点，精准地点在电网的一个能量节点上！


    嗡！


    幽紫光芒与幽蓝电弧剧烈冲突，电网下坠之势微微一滞！


    就是这瞬间的停滞！凌玥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势从电网边缘的缝隙中硬生生挤了出去！代价是后背被倒钩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电弧灼烧的剧痛让她几乎晕厥！


    噗通！


    她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片污水，狼狈不堪。


    “啧啧，真是顽强的生命力。”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那名神秘狙击手缓缓走出，他依旧穿着灰绿色伪装，但左臂不自然地垂落，显然也受了不轻的伤，他手中握着的不再是狙击枪，而是两把高频振动匕首。


    “为了抓你，我可是损失了两个得力的手下。”


    狙击手的声音听不出男女，只有纯粹的杀意，“不过，能亲手摘下你这颗危险的‘果实’也值了。”


    凌玥拄着【烛幽】艰难地站起身，后背火辣辣地疼，因着她的动作拉扯到伤口鲜血浸湿了衣物。她看着对方，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们……到底是谁？‘观测者’？还是……逃亡的失败者？”


    “观测者”三个字出口的瞬间，狙击手的动作明显僵硬了一下，虽然极其短暂但没能逃过凌玥的眼睛。


    “你知道的太多了。”


    狙击手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他不再废话，身体一晃化作数道残影，从不同方向攻向凌玥！速度比之前更快！匕首划破空气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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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刺耳的尖啸！


    凌玥瞳孔收缩，对方的实力远超她预估，尤其是在她重伤濒危的状态下！


    不能硬拼！


    她将【烛幽】舞得密不透风，格挡着致命的攻击，脚下步伐诡谲如同风中柳絮，在狭窄的空间内艰难闪避。


    每一次兵刃相交，都震得她手臂发麻经脉剧痛，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这样下去不行！会被耗死！


    凌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猛地卖了个破绽，任由一把匕首擦着腰际划过带起一溜血花，同时，她不顾一切地调动起盘踞在经脉深处的那股狂暴混合能量！


    她要将这跗骨之蛆般的毒药，化作反击的利刃！


    “呃啊——！”


    能量强行冲撞经脉带来的痛苦让她发出压抑的嘶吼，皮肤表面瞬间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和冰霜！


    【烛幽】似乎感受到了凌玥的决意，顶端宝石回光返照般亮起刺目的光芒！


    她不再施展任何技能，而是将所有的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毒素与狂暴能量，尽数凝聚于【烛幽】尖端，化作最原始的一击——直刺！


    这一刺，没有任何花哨，只有一往无前的惨烈和与敌皆亡的疯狂！


    狙击手显然没料到凌玥在如此状态下还能爆发出如此不顾一切的一击！他想要闪避，却发现自己仿佛被一条无形的毒蛇锁定，周围的空间都变得粘稠起来！


    噗嗤！


    【烛幽】精准地刺穿了他的能量护甲，深深没入其胸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狙击手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烛幽】，他能感觉到一股混合着剧毒的毁灭性能量正疯狂涌入自己体内，摧毁着一切生机！


    “你……疯子……”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凌玥死死握着【烛幽】，身体因脱力和痛苦而不停颤抖，但她眼神冰冷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们……到底……在找什么？‘钥匙’……在哪里？”


    狙击手脸上露出一抹诡异而嘲讽的笑容，鲜血从他嘴角涌出：“‘门’……即将开启……你们……终将……归于虚无……”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瞳孔涣散彻底失去了生机。


    凌玥拔出【烛幽】踉跄后退几步，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呕出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黑血。


    她赢了，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经脉的伤势进一步恶化，那股狂暴能量几乎失控。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强撑着从狙击手身上搜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仪器，以及一张绘制着标注着数个红点的防水地图。


    地图的终点，指向一个让她心悸的坐标——哭泣峡谷深处，那片她曾窥见恐怖真相的核心区域！


    果然……是他们……


    凌玥将仪器和地图死死攥在手中，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只有那缕微弱的、与领地空间的联系、以及小天蛛焦急的精神波动，还在顽强地证明着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