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作品:《千般旖旎春迟迟

    白天同案而食,夜晚同床共枕,毅王与宠婢在月地云斋过的日子与夫妻无异,不过放眼皇室宗亲倒也不是没有先例。


    最夸张的当属谨王,把贴身婢女抬了妾,宠爱十五年不衰,前不久又奏请宗人府封侧妃。刚好他子嗣稀薄,刚好唯一的子嗣是爱妾所生,刚好他的正妃英年早逝而他无心再娶,天时地利人和下来,皇帝稍一思量竟准了。


    一跃成为谨王侧妃的爱妾风头无两,因正妃无所出,爵位则顺延至侧妃之子,唯一的缺点是子袭爵后无法请封生母。


    那又怎样,她没有任何天敌,亲生儿子乃王府未来的主人,依然是赢家。


    月地云斋的程芙现在就隐隐有股谨王侧妃当年的势头,众婢艳羡不已,观她行止做派沉着稳重,料想将来不可小觑。


    她们不清楚程芙的身世,自然也不清楚程芙永远复刻不了那位侧妃的命数。


    因宗人府的玉牒不是想上就能上的,至少三代内无娼-妓、优伶、狱犯,以上三种便是只做过一日也是终身无法洗白的烙印。


    当然也有皇帝看上倡优藏进宫里改头换面的,但皇帝自己糊涂不代表愿意子孙后代也糊涂,所以亲王玩弄几个婢女小妾可以,想上玉牒没门。


    上不了玉牒等同不被祖宗承认,血脉自然也得不到承认,便也玷-污不了皇室高贵的血统了。


    付氏罕见地一大早出现在月地云斋,热情洋溢地与角门的婆子打招呼。


    眼下芙小姐正得宠,而付氏跟其来往甚密,婆子当然也不能把人得罪,因笑道:“昨儿王爷很晚才从银安殿回来,芙小姐身子又弱,今早难免起得比平日晚许多,这会儿最多在洗漱,饭后定然还有说不完的话,恐怕不方便了。”


    “那我就不叨扰了,改日再来。”付氏爽朗道。


    婆子含笑目送她。


    都是过来人,自是懂话里的意思,小别胜新婚,王爷年轻气盛体魄又好,昨儿夜里不知要如何折腾呢,可怜芙小姐那身子骨都不够他磋磨的,大清早还能起来已是不错。


    然而付氏有大好的消息,唯恐耽搁晚了更难见到程芙,才挑了一个相对有希望的时辰碰碰运气,不行只能改日。


    殊不知崔令瞻用完早膳就离开了月地云斋,去了瑞康公主下榻的照雪居。


    这位骄纵的皇姑母习惯了我行我素,一大早就把凌云打了,崔令瞻目若寒冰,不得不亲自走一趟。


    原来凌云在二进院附近叫瑞康偶遇了。她本就故意来此欣赏王府的亲卫,一个个高高壮壮的,万没想到质量如此之高的亲卫里还有个更突出的少年郎,第一眼就让她心花怒放。


    心动归心动,可到底是侄儿的人,她也不能直接带走不是,于是瑞康装模作样靠近了搭话,没成想凌云非但不上钩还叫她婶子……


    瑞康气炸了。


    她只不过故意掩去身份,妆扮低调了些,想与他来一场平等的露水姻缘罢了,怎么就婶子了?


    据现场目击者称述,公主跳起来扇凌大人嘴巴,凌大人往后仰了仰,没扇着,公主就让人取来皮鞭朝凌大人脸上甩去,凌大人徒手接了一鞭,公主的护卫便冲过来,扭打成团。


    崔令瞻赶到时瑞康正伏在贵妃榻上痛哭流涕。卓婉茉怯怯觑向崔令瞻,眼圈微红,又羞又窘,“阿诺哥哥……”


    瑞康一愣,抬起头擦脸,不哭了。


    “姑母毫发未损将人鞭伤,何以难过至此?”崔令瞻问。


    瑞康本就心虚,闻此一言眼珠骨碌碌转,嘟囔道:“谁、谁难过了?哪个多嘴的在你跟前浑说,看我不割了他舌头。”


    “倒也不用旁人浑说,您在明月门打人,门里门外全是看热闹的,连侄儿公署的人都惊动了。”


    普通贵女做这种事早就一根绳子吊死了,也只有瑞康理直气壮的。但她到底是长辈,在侄儿的王府胡闹说出去不好听,所以她也是有一点点羞耻心的。此刻抹着眼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凌云把她打了。


    “姑母,燕西军纪纲如铁,令行禁止,凌云既是我的亲卫亦是燕西军校尉,您可以打他罚他但不能把他当倡优取乐!”


    崔令瞻目无波澜道:“您当众辱他置侄儿之颜面于何地,置保家卫国的将士军威于何地?”


    这里不是京师,王府的亲卫更不是公主府陪她扮演角色玩乐的面首。


    瑞康往女儿身后缩了缩。


    卓婉茉也慌了,前后确实都是母亲的不对,若非碍于亲姑母的身份,此刻一家怕是都要被毅王扫地出门了。


    她美眸水光四溢,羞惭无地自容,竟扶榻突然跪了下去,两只小手轻轻握着表哥右腕,“对不起,阿诺哥哥。你罚我吧,我保证母亲再也不会了,求你消消气,求你了……”


    郡主下跪,一屋子仆婢霎时慌了,纷纷低头退了出去。


    崔令瞻微怔,下意识甩开她的手,想扶她起身,可表妹周身不可怜,有种黏腻的娇弱,让他不知该从何下手,也不想触碰她,便退了两步,冷声道:“还不进来扶郡主起身。”


    门口的墨砚马上疾步上前,温和又不失力道地扶起卓婉茉,“王爷向来对事不对人,只解决问题不迁怒他人。郡主切莫妄自菲薄。”


    瑞康假装喉咙不舒服,咳嗽两声,“知道错了。别凶你表妹。”


    “姑母休要转移话题。”


    瑞康自知今天的事很难有个交代,干脆翻着白眼晕倒。


    “母亲!”卓婉茉不知所措,唯有扶着崔令瞻手臂小声啜泣,哭得梨花带雨,几乎要晕倒在他怀中。崔令瞻将她推给墨砚,然后面无表情地审视双目紧闭的瑞康,直看得她眼皮惊跳,心里发毛。


    片刻之后,崔令瞻冷着脸拂袖阔步离开此间。


    付大娘背着医箱探望凌云,因她年纪大又和凌云相熟数年,门口的小厮没认真拦就让她闯进了凌云的值房。


    “我说阿云,你没事吧?”


    付氏气喘吁吁,不知是不是眼花,屋中的凌云闻声陡然扭过身背朝她,一贯亲切的眉眼有狠厉的光闪过,看清是她立刻又笑了,“小伤,不用麻烦你的。”


    那转过去的胸膛横着锋利的鞭痕,不算深,却把附着皮肤的一层肤色薄膜切开了,松松垮垮耷拉着,露出其内刺青狰狞的一角。


    付氏浑然不觉。


    经此一事,毅王赏了凌云不少财帛以表抚慰,瑞康则一声不吭缩在照雪居,惶惶未敢出门。


    次早腊八,王府在银安殿的福康阁设了粥棚,请来名刹古寺的僧人念经祈福。经念完福寿粥也熬成,一共用了十余种香谷干果煮制,王府上下人人都能分到一碗。


    吃完福寿粥来年无病无灾,吉祥如意。


    婢女将第一碗粥呈给毅王,转过身无意瞥见霁红的官窑瓷碗衬得毅王的手指那般白皙修长,比之美玉更澄润。毅王用这样的手,舀了一勺喂程芙。


    冷不防毅王抬起眼睛,凌厉的目光射过来,婢女心头一紧冒出了层冷汗,屏息关上门扉。


    卯正,长史走进书房奉上户曹整理的年终账册,哪些账目没平,哪些平了,各田庄铺面大大小小的进项全都清清楚楚,崔令瞻用朱笔核对。


    毅王算学近妖,再复杂的账目从他眼里、心里过一遍皆有结果,为他做事的大多见识了厉害,不敢造次。


    程芙躲在书架后听长史咬字清晰、语速和缓地回禀:“回王爷,今年岁俸的一万石只给了三成,余下的七成折合成白银。”


    他一脸惋惜道:“户部不厚道,折的是三年前米价每石四钱银子,咱们再去买还得是六钱的。”


    变着法儿地从王爷手里薅钱,雁过拔毛。


    崔令瞻看向程芙的方向,长史就闭了口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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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芙望着崔令瞻的眼睛,慢慢转过身。


    崔令瞻笑了笑,回过头面向长史,长史立即俯身把耳朵送过去。


    崔令瞻略一沉吟,低语几句,长史连连点头称是,拱手作揖告退。


    待长史退出书房,崔令瞻往后一靠,倚着椅背淡淡道:“其实你想要什么大可以吩咐墨砚来取。”


    “可我不亲眼目睹这些书,也说不出所以然。”阅历在这里了。


    崔令瞻颔首:“有道理。”


    有了肌肤之亲的男女彼此间容忍度都在提升,尤其是男人,连续三晚的同眠,晨起时,程芙趴在崔令瞻怀中问可不可以在他的书房看书,他没有拒绝。


    前提是他在。


    虽不是自由出入却也是能出入一些了,程芙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那时崔令瞻缓缓摩挲她的石榴色主腰的刺绣也很满意。


    程芙觉得他有点病态,对她的贴身小衣极有兴趣,拿在手中凝看,然后一寸一寸剥离她的肌肤。


    她又惊又羞曲着肘遮挡,他就会坏笑,边亲她眼尾边告诉她这里是粉色的、那里是甜的……


    时间过得飞快,在他的书房眨眼又待了一个时辰,程芙东摸摸西碰碰,崔令瞻偶尔会瞥她一眼,大多时候做自己的事。


    他专注公务时有种不近人情的理智,完全不同于帏帐内的轻狂孟浪,像是换了个人。


    程芙不止一次瞄向他的圈椅、紫檀大书案、以及冷冽的神情,双脚到底是没敢走过去。


    巳时初绿娆过来送午膳的菜单,她欠身道:“这是今日小厨房拟定的,请王爷过目,看看需不需要再增补。”


    “问芙小姐。”崔令瞻未抬眼。


    绿娆应是,绕过书架走到程芙身边,笑吟吟道:“芙小姐,请过目。”


    菜单一长串,程芙有些吃过有些没吃过,王府的饭菜糕点无一不精,好吃到她挑不出缺点,所以吃什么于她来说区别不大,看了一遍就递给绿娆:“挺好的,我都行。”


    绿娆:“好的。”


    她拿着菜单朝毅王福一福身,离开前忽听他说:“加一道鸡汤鱼卷。”


    昨日的菜式今日还上?这个疑惑只在脑中闪过一瞬,绿娆便了然了,因为昨日芙小姐用了一碗,毅王问她好不好吃,她回好吃。看上去还想用却规规矩矩放下了碗。


    没想到毅王也爱吃。程芙听见鸡汤鱼卷心中一喜。


    正是能吃能喝的年纪,喜欢好吃的是人之本能,她自不例外。


    崔令瞻缓缓抬眸,目光与她交汇,“馋丫头。”


    程芙:“……”


    “王府的厨夫还能做许多比鸡汤鱼卷更好吃的,三个月不重样。”


    “王爷,您真幸福。”


    “这样的幸福你也有。”


    “哦?”


    “你是我的就能永远拥有。”他唇角轻抿,终于说出了那句此生懊悔了千万遍的话,“你若不习惯王府,外面我、我……也有很好的宅院。


    他愿意养着她的。


    程芙脸庞亮亮的,眼睛温柔如水,“王爷,您真慷慨。”


    崔令瞻望着她没有接话。


    她眯眸一笑。


    这是尝到了甜头,觉得通房不过瘾,还想哄着她当外室呢,长长久久霸占她年轻美丽的躯体,程芙含笑注视他。


    他确实多金又有权,还有副迷人的皮囊,想必被女人捧着惯坏了,自以为是,殊不知皮囊再华丽也掩盖不了上层权贵腌入骨髓的冷酷自私。


    纵使时光再倒回千万遍,程芙都会毫不犹豫还手,甚至让苏姑娘更早踏入轮回,不留痕迹。


    说起来那苏姑娘和崔令瞻当真是天生一对,都不把底层的命当命,没做成夫妻实乃燕阳百姓之福。


    崔令瞻移开视线,目光落在面前的卷宗上,许久都没有再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