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有烟有酒不叫我，一点尊老敬老的传统美德都没有！”


    平叔从腰后摸出一根大烟枪，狠狠敲了我的脑门一下。


    我急忙喊冤：“明明是您神出鬼没，反倒怨我不通知，真会倒打一耙。”


    平叔理直气壮道：“记住我的一句话，凡事要学会辩证思维。”


    “我所诟病之人，本就非良善之辈，胆敢诋毁我的，又岂是正人君子？”


    我撇撇嘴，“意思就是，横竖都是您有理，您永远没错。”


    平叔冷哼一声，“去找座，先吃点再说，爷的肠胃都快饿秃噜皮了。”


    沈老厨搬来一张新桌子，毕恭毕敬招呼：“老爷子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盛一碗牛杂汤。”


    “哈哈，好哇！爷的生活甜蜜蜜，没有荤腥不下地。”


    平叔也不客气，随手从一个流浪汉手里夺过一根烟。


    我以为他会特立独行，把烟碾碎了装进大烟枪里抽。


    没想到这糟老头子不按套路出牌，又一次让我始料未及。


    只见他拔掉过滤嘴，直接倒着抽，也不嫌劲大呛得慌。


    我忍不住问道：“老爷子，您随身带个大烟枪，就是为了敲人脑门用的？”


    “那不然呢？”平叔瞥了我一眼，“难道用来抽旱烟？”


    “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抽那玩意，当我老古董啊！”


    一时间，我哑口无言。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羊杂汤端上桌。


    平叔一口肉，一口汤，一口香烟，一口啤酒，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那叫一个滋润。


    “听说今晚你要跟三大悍匪约战？”


    “老爷子，您听谁说的？”


    我下意识看向沈老厨，难道是他走漏了风声？


    平叔瞪了我一眼，“别管是谁说的，我就想知道，你有几成胜算？”


    我笑了笑：“原本只有三成，但现在您来了，就不一样了。”


    平叔反问：“现在几成？”


    我伸出五根手指，“一半一半。”


    平叔呵呵一笑：“怎么，你指望我这把老骨头替你挡刀？”


    我摇头，“有您在场，起码狗眼东的发挥会失常，您顺走他手机的事，他至今耿耿于怀。”


    平叔摆摆手，“他好歹也是混道上的，不至于那么小心眼。”


    “一部破手机而已，二手才卖六千块，几天就让我花没了。”


    快餐十块钱他付不起，六千块几天花完？


    我不禁面露惊愕，“咋花的？”


    “你小子就是不食人间烟火……”平叔轻声呵斥，“按摩洗脚不花钱呐？睡女人不花钱呐？”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您这岁数了，还找女人啊？”


    “呵呵，瞧不起谁呢！爷老当益壮，江湖人称‘一夜五次郎’。”


    越说越离谱了，我赶紧岔开话题。


    “老爷子，时候不早了，我估计还有一个钟头，三大悍匪就该到了。”


    “您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找地方避一避，免得打起来溅一身血。”


    平叔猛灌一口啤酒，醉眼迷离看着我说：“小子，五成把握也敢赌，你这是在玩火……”


    我笑着说：“三大悍匪并非铁板一块，待会如果他们不是结伴过来，那我的胜算就提升到七成了。”


    平叔眯缝着眼，欣慰点头，“行，你小子胆魄可以，堪当大用。”


    “我平老闲虽然是一把老骨头，但念在你我相识一场，自然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


    街口突然冲出来几辆车，把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车上呼啦啦下来一群暴徒，足足有二十多人，个个手持棍棒，来势汹汹。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铁嘴。


    一看到我，铁嘴顿时眼冒精光，“骆闻，你知道吗，这些天老子找你找得好苦啊！”


    我冷笑调侃：“咋了，你是GAY吗，那么想我？”


    铁嘴摘下鸭舌帽，指着脑袋上缠的绷带，咬牙切齿道：“你给老子开了瓢，这辈子我都记着，没完！”


    我又笑了，“早就听说你小心眼，还真是名不虚传。”


    “不过，我让赵欣传的约战时间是午夜零点，你提前两个小时过来，未免有些太早了吧？”


    “剩下那两位明显比你厚道多了，不耍小聪明。”


    铁嘴冷哼一声：“少废话，功劳就摆在那里，先到先得，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你小子胆大包天，连二老板的千金都敢动，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想想自己的遗言吧！”


    说完，他大手一挥，那群暴徒立刻挥舞棍棒，就要朝我冲过来。


    恰在此时，又有几辆车呼啸而来。


    狗眼东带着他的小弟到了，与铁嘴撞个正着。


    “铁嘴，你也收到短信了？”


    “呵呵，狗眼东，看来你也是的。”


    两人打了个照面，彼此心照不宣。


    他们各自收到我的短信，以为是二老板故意放出的烟幕弹。


    毕竟现在二老板最器重的心腹是老猪，上哪都要带着他。


    铁嘴和狗眼东逐渐被边缘化，自然对老猪颇有微词。


    这次我特意强调，让他们打助攻，让老猪打头阵，更容易激化矛盾，造成两人心里不平衡。


    既然约定时间是十二点，那他们干脆提前到场。


    率先拔得头筹，让老猪空手而归，到时候看二老板还怎么偏心。


    铁嘴冷眼盯着狗眼东说道：“打仗讲究先来后到，我打头阵，你收尾，可以吧？”


    狗眼东不假思索，断然拒绝：“铁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吃独食。”


    “区区一个骆闻，还用得着派人收尾？搞笑呢！”


    铁嘴想了想说道：“那这样，你卸他两条胳膊，我卸他两条腿，这样公平吧？”


    这次狗眼东没再提出异议。


    双方人马合兵一处，摩拳擦掌，准备开干。


    鲍刚站起来，手握一把劈柴的斧头，厉声道：“喂喂喂，你们还合计上了，当我们不存在？”


    铁嘴冷哼一声：“你跟骆闻一伙的对吧，那正好，一起砍了。”


    年轻流浪汉搬起凳子大喊：“还有我们呢！”


    几十个流浪汉纷纷起身，站到了我两边。


    目前双方各自四五十人，人数上势均力敌。


    “还叫了一群臭要饭的给你撑腰，有点意思……”


    铁嘴丝毫不把流浪汉放在眼里，大声吩咐手下。


    “都给我听好了，不必顾忌后果，弄死了有上头兜底，放开手脚，干就完了！”


    狗眼东无意中看到平叔，顿时火冒三丈，恶狠狠道：“那个老东西留给我，老子要亲手剐了他！”


    大战在即，平叔稳如泰山，指着两大悍匪说道：“二十岁不狂没志气，三十岁还狂没出息，你们两个……不行。”


    “骆闻你记住，一江不纳二龙，必有一强一怂。”


    “你能不能在江湖上打响名号，就看今晚……”


    他一边说，一边往巷子深处走去，转眼就没影了。


    鲍刚痴痴地问：“骆哥，他干甚去了？”


    我耸耸肩，“还能干甚，跑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