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打量，继续用那充满诱惑的语调说：“当你毁掉炮身，魂晶暴露出来的时候，我会借你的手，把里面积攒了多年的怨气全部吸收。那股力量，足够让我的封印出现一道真正的裂痕。而你，将得到我的好处。”


    宋渊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


    这个计划一举两得。


    摧毁灭神炮，解救大周的危机，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而魔王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把自己的计划和宋渊的目标绑在了一起。


    不管宋渊愿不愿意，他都必须去摧毁灭神炮。


    只要他动手，魔主就能得到好处。


    他根本没得选。


    这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计谋。


    宋渊看着王座上那个深不可测的黑影，心里清楚，自己现在想什么，都瞒不过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


    他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怎么相信，事成之后，你会遵守承诺？”


    “哈哈哈……”魔王残魂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整个王座都在剧烈颤动，“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你必须相信。”


    它那猩红的目光，死死锁住宋渊。


    “当然，为了让你这把钥匙更好用，我可以先给你一点甜头。”


    魔主的声音落下。


    它抬起一根由纯粹黑气组成的巨大手指，对着宋渊的方向，轻轻一点。


    一缕比墨还黑的魔气从它的指尖分出，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穿过大殿，直接射向宋渊的眉心。


    不好！


    宋渊身上的炎狱龙鳞甲，在那道魔气出现的瞬间，就爆发出强烈的光芒，甲胄表面的龙鳞全部竖起，发出了刺耳的警告声。


    但是，那道黑色魔气的速度太快了，根本躲不开。


    噗。


    一声轻响。


    那道精纯的本源魔气，无视了炎狱龙鳞甲的防御，直接钻进了宋渊的体内。


    轰！


    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宋渊的四肢百骸中轰然炸开。


    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都在被那股力量粗暴地冲刷和改造。


    他体内的幽冥鬼炎，在这股力量面前，就像见了君王的臣子，不但没有抵抗，反而发出臣服的嗡鸣，主动地与它融合。


    宋渊闷哼一声，单膝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用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暴涨。


    但这股力量，却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


    它既是好处，也是最致命的枷锁。


    只要魔主想，这股在他体内乱窜的力量，就能瞬间把他撕成碎片。


    “很好。”魔主看着宋渊的反应，满意地低语，“现在，你有资格进入那座军工厂了。”


    它的话锋一转。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座军工厂的图纸，防御的漏洞，巡逻的规律……拿去吧。”


    一道黑色的光芒从王座上射出，变成一幅非常详细的立体地图，悬浮在宋渊面前，军工厂内外的所有细节都清清楚楚。


    “去吧，我的钥匙。”


    “不要让我等太久。”


    魔主的声音在大殿里缓缓消散。


    它巨大的身体也重新变成一道模糊的黑影，消失在王座的黑暗里。


    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宋渊缓缓站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


    他看了一眼面前那幅详细的地图，又感受着体内那股既强大又危险的陌生力量。


    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一场比面对国师和太子还要危险万倍的棋局。


    他虽然是棋子，却想成为那个下棋的人。


    万魔殿的景象消失，宋渊睁开眼，回到了地下据点。


    他身旁的余青鸾站立不稳，被宋渊伸手扶住。


    “你没事吧？”宋渊的声音有些低。


    “还好。”余青鸾摇了摇头，她看着宋渊，眼神里带着惊讶和疑惑，“你的气息…”


    宋渊没有回答。他能感觉到，体内多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那股力量霸道又危险，却和他的幽冥鬼炎共存，让他的实力在短时间内提升了很多。


    这是魔主的礼物，也是套在他身上的束缚。


    赵信带着几个头领快步走过来，可当他看到宋渊时，脚步停住了，脸上满是吃惊。


    “少主，您…”


    赵信是军中老将，对气息的感觉很敏锐。眼前的宋渊还是那个人，但给他的感觉完全变了，身上那股藏不住的锋利气息，让他都感到心惊。


    “情况有变。”宋渊没有解释自己身上的变化，他把魔王给的详细军工厂地图在石桌上展开。


    “灭神炮的真相，我查清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地下据点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宋渊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把他从万魔殿听到的，关于魂晶的秘密，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


    从魂骨碎片，到血祭的力量，再到成千上万被活生生抽走魂魄的孩子。


    石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先是死一样的寂静。


    接着，是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声。


    一个大胡子汉子，眼睛通红，身体抖个不停。他的女儿，三年前在黑沙城里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畜生…”


    那汉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


    “我跟他们拼了！”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刀，转身就要往外冲。


    “站住！”赵信大喝一声，把他拦下，“现在去就是送死！”


    “送死又怎么样！”那汉子双眼血红，嘶吼起来，“我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他们把她…把她炼成了那种东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要杀了他们！杀了那群畜生！”


    他的嘶吼，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怒火。


    “没错！跟他们拼了！”


    “杀光国师！杀光太子！”


    “我们的家人，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


    所有人都激动起来，整个地下据点都充满了怨恨。他们的家人，朋友，失踪的亲人，原来都成了那门大炮的养料。


    宋渊静静地看着，没有阻止。他需要这股怒火，这股能烧掉一切的复仇之火。


    他等到所有人的声音都喊哑了，才缓缓抬手，向下压了压。


    “报仇，要靠行动。”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有种力量，让愤怒的众人慢慢冷静下来。


    “今夜，我们就去，毁了它。”


    赵信身体一震，他看看石桌上那张详细到过分的地图，又看了看宋渊那双平静的眼睛。


    他没问宋渊怎么拿到这份地图的，也没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些秘密。


    他只是深吸一口气，重重抱拳。


    “瀚海义士会上下，听少主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