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惊魂

作品:《猎杀

    第十九章·惊魂


    呲啦——呲呲啦——


    受到干扰,收音机开始出现杂音,给车里的空气平添几许燥郁。白许闭着眼伸出手,精准按下关闭按钮。安静下来却睡不着了,他辗转半天还是推门下车,点了支烟抽。


    一小时以前,零点零分,利维塔宣布四区安全区解除戒严状态,大批士兵撤离了主城区。现在街面上静悄悄的,完全不似之前那样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偌大的广场上,夜色空灵,又安静得让人莫名有种不安,黑暗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滋长,紧张压抑的气氛并没有随着戒严令的解除而消散。


    他抬眼望向议政厅大楼,至少有半数的窗户还亮着,其中就包括利维塔的办公室。应该是在和军方的人开会,他觉着,就在利维塔宣布完戒严解除后不到十分钟,金士极带着一队人气势汹汹地冲进大楼,看架势像是要找谁吵架似的。


    鉴于以往打交道的经验,他对这人一点好印象没有。之前程锋让他和金士极交接,他给的东西连一页虚拟屏都排不满——就喜欢看那小子恨不得掐死他又拿他无可奈何的表情。


    忽然有道黑影闪过余光,他回头看去,停车的巷子幽深黑暗,一眼望不到尽头。掷下烟头抬脚碾灭,他回手按住腰间的配枪,慎重而缓慢地朝黑暗中走去——


    当啷!


    突如其来的金属撞击声惊得他迅速掏枪,心惊肉跳地吼道:“谁?!出来!”


    凝固的黑暗被枪筒战术灯灯光切出道锥形缝隙,一只黑猫自暗处跃出,嘴里叼着只硕大的异变老鼠,瞳孔被灯光晃成条竖线。它盯了大惊小怪的人类几秒,一甩尾,再次融入黑暗之中。


    “副队!”


    突然被一巴掌拍上肩膀,白许尚未平复的神经倏地乍起,身体先于大脑反应,回胳膊一抡——哐!给陆昭生生击倒在地。


    “副队你打我干嘛?”莫名其妙挨了一记,陆昭被白许从地上拽起时简直委屈得要闹了,“毁容了怎么办!我还没对象呢!”


    “行了行了,屁大点伤,毁不了容。”


    胡撸胡撸陆昭的头毛,白许不怎么诚恳地安抚对方。他把自己的过激反应都归咎于黑猫抓老鼠闹出的动静,感觉过分紧张,风声鹤唳了有点。这种紧张也源自于第六感,他的直觉一向强得可怕,总感觉今夜有事要发生一样。


    事实上陆昭正是来向他通报异常:“副队,你看这个。”


    虚拟屏自腕表拉开,“鹰眼”侦察机传回的热成像图悬于空气中:议政厅天台上,一小团引人注目的热源正顺着护栏边缘移动,走走停停,似是在观察着什么。


    老鼠?不像。野猫?想起刚才吓着自己那只黑猫,白许转头冲车内喊道:“杜霖,做下热源生物分析。”


    虚拟屏上应声滑过串代码,锁定框框定热源,五秒钟后给出的结论:异变野猫的可能性接近90%。


    实话实说,白许并不是很信任这个结论,经验之谈,不管猫还是老鼠,热成像都不该是画面中的样子。开夜视模式能看得更清楚,但距离就得缩短,“鹰眼”容易被楼顶的摄头拍到。程锋要求他们秘密行事,这要是被金士极那帮人逮到他们又回四区了,肯定会起冲突。


    稍作考量,白许曲臂一勾陆昭的脖子,低声道:“诶,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


    陆昭忍住白眼,心说——谁才是该将功补过的那个?刚那一胳膊抡我白抡是吧?


    抬手朝议政厅楼顶一指,白许故作深沉的:“上去瞧一眼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脸儿生,被人撞见不容易认出来是安防局的。”


    陆昭仰脸看看距离地面一百多米的天台,眉毛高低错了位:“……就我自己去?”


    白许又朝车里一招手:“胖儿,你跟他去。”


    孟克领命下车,撞上车门,垂手提了提窝车里坐太久、被肚子挤下去的皮带。虽然外号叫“胖儿”,但他不是虚胖,而是一身夯实的脂包肌,那膀大腰圆的块头搁冷兵器时代妥妥是个将军的底子,完美继承草原祖先的优良基因。即便是在训练场上和兽化的达鲁交手,胜负也是对半开。


    用程锋的话来说,就是:“捅胖儿一刀,未必能造成比皮外伤更重的伤害。”


    简单交代了一番,白许叮嘱二人:“躲着点儿摄头,如果碰上军方的人,别起冲突。”


    二人齐刷刷点头,一前一后朝着议政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入口而去。走正门进去是不可能了,虽然戒严令撤了,但门口依然有军方的人把守。自从查出九分局大楼是被内鬼炸的,安全区内所有官方建筑的安保措施全部由军方临时接管。


    不过这支部队不归金士极管,而是直接听命于金士极的父亲,金城焕将军。白许对金士极印象不好,对金城焕却格外敬重。当年一家人惨死在血族的屠杀之下,自己又被血族抓去当“备用口粮”,多亏金城焕带领的突击队营救才得以幸存。


    成年后他原本想参军的,去征兵处报名的时候,感觉隔壁安防局招聘海报上身穿藏蓝作战服的模特更帅气。再看薪资水平,立马转投了安防局的怀抱。更没想到的是,那张招聘海报上的“模特”不是别人,正是他现在的顶头上司,程锋。


    缘分呐,缘分。


    五人的战术小组一下少了俩,尤其孟克那一个顶俩的块头,装甲车里顿显空荡。白许坐进副驾,拨通程锋的通讯频道:“头儿,你还多久到?”


    背景音风声猎猎:“大约半小时,有情况?”


    “哦,不是利维塔那边,是……”


    白许一五一十地描述了刚才的发现,支在窗外的手轻轻打着响指:“……我是觉着,看一眼踏实,现在这作战服技术,难说热成像能不能识别准确,就上个月新欧洲那个装备公司带来的样品,你还记着吧,纳米战服,红外辐射阻隔率百分之百,再加个护面罩,与周围环境没温差,夜里穿相当于隐形了……”


    “是,六十万一套,上头不肯拨预算,你还发邮件给局长抱怨来着。”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啊,头儿……”


    “那你继续哭,先挂了。”


    挂断通讯,白许拉出虚拟屏,进入战术组成员生命体征界面,选择追踪陆昭和孟克的信息:血压心跳皆平稳,与地面位置垂直距离50米左右,持续移动中。


    陆昭头脑灵活身手敏捷,遇事擅长随机应变。孟克体格健壮力量过人,遇到危险除了自保还有余力顾及同僚。都说队长和副队如同夫妻,一个主外一个主内。白许自认这“妈”当的很称职,对每一名队员的优缺点了如指掌,知人善用,任务分配合理。


    美中不足的是,他偶尔感觉自己有点丧偶式育儿。程锋素来是钱管够、装备发最好的,至于其他的……嘶~那是一点心不操。


    “副队。”


    杜霖自后座递来耳麦,白许接过来挂上耳廓,就听里面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你只不过是个代理副议长,有什么权利解除戒严令!”


    “解除戒严令通过投票决议,不是我个人的命令!”


    “哈!投票的有三分之二都是你的人!当然你说什么是什么!”


    “金士极!你少跟我这耍混蛋!你父亲一样投了同意票!”


    “给自己留点颜面,利维塔,我问你,那天是谁派兵帮你堵的会议室?”


    耳麦里一片寂静,过了约莫半分钟左右,白许又听金士极冷嘲热讽的:“你一到四区就摆出一副接管军权的架势,谁给你撑的腰?还不是我爸!你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没点数么?我妈死了十年,我爸就单身了十年,结果你猜怎么着?前几天他问我,支不支持他再婚?我现在唯一好奇的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啪!


    抡圆了的一巴掌,白许隔着耳麦都觉着扇自己脸上一样,火辣辣的,忍不住嘶了口凉气。这八卦不能说惊天动地也得是如雷贯耳。虽然听说过利维塔能爬到现在的位置靠的是军方的关系,但那也是基于其Alpha丈夫的军队背景,这咋还扯上将军了?


    “金士极,我不允许你侮辱我的人格,更不允许你侮辱你父亲!”利维塔的声音因怒意而颤抖,“我是认识你父亲很久了,多年前他就是我的长官,我是亲眼看着他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你引以为傲的身份地位,都是他用血和汗换来的!现在!你给我——”


    气吞山河的一声:“滚——!”


    震得耳鸣,白许皱眉扯下耳麦,抬头对上后视镜里杜霖抿嘴憋笑的脸,皱眉问:“有什么可乐的?”


    杜霖到底没憋住:“——哈哈哈——副队——我刚看你抖了一下——哈哈哈——”


    白许眉峰微挑:“不是你把监听器安在哪了?他这一嗓子差点没给老子耳膜震穿!”


    “这年头谁还安监听器?”杜霖轻推了下眼镜,语气满是技术员的自信:“我黑进了副议长的通讯器,以他为中心,方圆五十米,有耗子打喷嚏都能听见。”


    “……咋着是我落伍了呗?你们这些干技术的,瞧不起我们拼腿脚的是不是?”


    “没有没有,副队,你千万别这么想,我们干技术的都是脆皮儿,真出点什么事儿,还不是靠你罩着。”


    “诶,这话我爱听,会说多说点。”


    俩人正逗着贫,车窗响起“咚咚”两声。白许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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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锋来了,立刻推门下车换去驾驶座。撞上车门,他稍感诧异的:“不说半小时到么?这还不到十五分钟。”


    程锋随口应道:“戒严令解除了,我直接进来的,之前以为得爬墙。


    爬墙?确实是对方的风格。白许递过耳麦:“刚金士极和利维塔在办公室里大吵一架,你听听回放,可精彩了。”


    程锋戴上耳麦,并未回放,只问:“是因为解除戒严令的事?”


    白许忍不住撇下嘴角,一脸被打击了积极性的表情:“你再这么聪明我都没制造悬念的乐趣了。”


    “金士极是个权利欲很重的人,解除他手里的权利,等于踩了他的尾巴。”程锋不屑冷哼,又抓过白许的胳膊,瞄了眼虚拟屏上的队员生命体征信息:“他们俩离开多久了?”


    “我给你打电话之前去的,差不多……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还没到楼顶?程锋察觉出一丝异样,即刻呼叫陆昭的通讯频道。响到断,无人应答,又呼孟克,同样无人应答。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他改用强制接通模式,这一次是通了,可无人说话,只有凌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陆昭!孟克!”


    他促声召唤,没有回应,与此同时他在凌乱中的背景音中捕捉到一声轻微的嗡鸣,很像是那天申元峰展示“光盾”时的动静。


    意识到两人可能是出事了,程锋推门下车:“杜霖!拉奥!你俩在这守着!白许!跟我去接应他们!”


    “啊?可是这——”


    白许不明所以,看生命体征监测,没问题啊,心率77、82,血压——我艹!他愕然发现屏幕右下角闪烁起警示性红点,说明被检测人员附近可能有强磁场,干扰了数据传输!


    ——妈的!


    他猛地推开车门,窜下车紧追程锋飞奔的背影而去。堪堪迈上议政厅大门口的台阶,便被守卫门口的士兵举枪喝止:“你们俩,干什么的?!”


    “安防总局缉私队,程锋!”虚拟证件一闪而过,程锋的怒吼声自胸腔爆发——“我的人有危险,我要去天台查看!”


    “没有通行证,任何人不得——”眼见来人气势汹汹,士兵不得已拉动枪栓,“你!再不站住我开枪了!”


    啪!子弹炸起一串尘烟,却挡不住程锋决意硬闯的脚步。转瞬间枪已脱手,士兵一惊,正欲开口呵斥,却听不远处“咚!”的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


    程锋猛地回过头,视野霎时猩红一片——陆昭仰面躺在议政厅大楼的台阶上,高坠致使森白断骨刺出作战服,脑浆混着血,泼满大理石台阶。


    血腥味随风飘散,他整个人痉挛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周遭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小陆!”


    白许嘶吼着扑了过去,双掌交叉置于陆昭胸口,一下、两下、三下……压一阵就往嘴里吹气,再压!再吹!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那洞开的双眼依旧无神,静止的胸腔也无法再次起伏。压着压着,白许的视野模糊了,分不清是汗还是泪,悬空滴落,砸在毫无生气的脸上,混着陆昭的血沿嘴角滑落,在花岗岩台阶的缝隙里积成小小的血洼。


    突然他被巨大的力道向后扯去,身形不稳跌坐在地,头顶砸上程锋的怒吼:“够了!别折腾他了!”


    呆愣片刻,他突然窜起身,抬手狠推了把程锋的胸口,双目赤红,疯狂发泄着无人怪罪的悔意:“他才二十二岁!命没了!是我派他上去的!我!”


    程锋被推得倒退了几步,一言不发,表情阴沉得可怕。枪声惊动了整栋大楼,有更多的军人冲了出来,喊声、脚步声、步话机的响动嘈杂交织,拧成一只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他的每一根神经——


    “出他妈什么事了?谁开的枪!?”


    被金士极的吼声贯穿耳膜,程锋猛地抬起头,遥望距地面百米之遥的议政厅天台围栏。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的,他“唰”地扯下骑行服夹克,一把砸到怒气冲冲的金士极脚下。


    “程锋?”金士极愕然了一瞬,紧跟着气急败坏的:“你——我艹!”


    呼!迎面掀起一股强劲的气流,一闪而过的白光如匕首般锐利切割空气!金士极闪避不及,脸侧“嚓”的,血痕骤现。血珠细密溢出,顺着那张还算得上英俊的脸蜿蜒而下,滴落在胸口的镀金纽扣上。然而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顾不上咒骂,甚至痛觉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暂时忽略——


    头顶之上,一双蝠翼悍然投下巨大的阴影,尖端的齿状骨凝着锋利的寒光,宛如死神高举的镰刀。蓦地,蝠翼收紧如弓,再次振开之际,程锋的身影已如利箭般冲向云霄!


    TBC